在門外站了足足有兩刻多鐘,才聽得孔邈在裡面道了一聲好了。
謝珏便抱着蘇月(一直抱着)進了書房。
書房軟榻上的東西都被搬了下來,趙皓人還是處於昏迷狀態的躺在上面。
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脫了下來,整個上身都被白色的繃帶包着,合着他那蒼白的臉色,很是有些讓人心悸。
謝珏斜眼看了孔邈一眼,咳嗽了一聲。
唐冰快步上前,拿了一張薄被給趙皓蓋上。
“傷口我重新處理了,藥也上了,不過他太久沒有休息,體力已經到了極限,你讓人用三隻老母雞一起燉,再放半根百年老人蔘,然後不要挪動他,就這麼讓他睡覺,等湯燉好了,一個時辰喂一碗。”孔邈一邊擦手一邊道:“這樣,明日早上許是能起來。”
“不能動地方?”謝珏一愣,指着對面的偏院道:“挪那也不行?”
就幾十米之外的偏院!
孔邈搖頭道:“不行,我這好不容易纔將他腸子給縫好,那傷口可精細,你要一動,那些傷口長歪了,嘖嘖,那他至少少活三十年。”
“三爺。”蘇月一下握緊了謝珏的手,擡頭喚了一聲。
謝珏眼角抽了一下,道:“好吧,就放這裡,那,孔大夫你還要上藥嘛?”
“不用,讓他好生睡,明兒早上我給他換藥,再處理一下,他應該能上朝。”孔邈呵呵笑道。
上朝……
謝珏的眼角不覺又抽了下。
“王爺放心,老夫雖然不過是個大夫,也還是明白事理的。”孔邈將擦手的布巾丟給收拾地方中的侍衛,從袖中掏出一顆丸藥道:“沒有趙將軍,只怕京城都不保,老夫會盡全力的,當然,也絕對不會泄露一個字。”
說着,孔邈將那丸藥遞給蘇月道:“用水化開,餵雞湯的時候往湯裡放一勺,一共做四次餵了。”
蘇月呆呆的接過了那丸藥,然後朝謝珏看了一眼。
謝珏沒有出聲,只是瞪了孔邈一眼。
孔邈呵呵一笑,袖了雙手往外頭走。
心道,當我不知道這書房是你的機密要地啊?我在裡面包紮,那小唐都死盯着我,這趙將軍睡在裡面總要有人照顧不是?
誰都比不過蘇月讓你們放心啊。
當然,如果賢王您有空自己來也可以。
“小唐,去要廚房燉人蔘雞湯,拿那五百年的老參燉,還有,拿些被褥過來,還有什麼需要的,問孔大夫。”謝珏衝着孔邈背後道。
唐冰應了一聲,帶了已經收拾好房間的侍衛快步出去,隨手,將門給帶關上了。
“三爺。”蘇月輕喚了一聲。
“嗯,要麻煩月兒了。”謝珏擡手在她頭上揉了揉,像是下了決心一般的道。
這個時候,他可不能小心眼!
與其讓蘇月待那邊屋裡爲趙皓心痛着,還不如讓她來親自照顧趙皓,這樣,蘇月心裡也會好受些。
反正趙皓昏迷中又不知道誰照顧的,到時候就跟他說,是唐冰喂的藥就好。
“嗯。”蘇月點頭應了一聲,看了下書房又道:“會不會影響你?”
這裡可是謝珏處理要務之處,她在這裡,謝珏不是那麼方便見人吧?
謝珏笑了笑道:“無妨,正好,我也要跟你對下聘禮和嫁妝,明日開始,我會很忙,只怕沒有時間再和你對。”
“你,決定接下那案子了嗎?”蘇月驚道。
“是,這是個好機會。”謝珏點頭道。
“可……”蘇月道了一聲後,便閉上了嘴。
“這段時間朝堂上吵得厲害。”謝珏牽了她的手,讓她在椅子上坐下(軟榻上睡着趙皓呢),細聲道:“皇帝軟弱,一直下不了決心,單就一個皇帝遇刺都沒有拿出宣判,那些蔡黨便更加猖狂,現在不光是以皇后之名擋着不讓傅大先生入閣,便是高大人,都以兩浙路事務繁多,又是秋收之際爲名給擋着了,說是便是要回京入閣,也要等到年底或者是明年開春,而要是到了明年開春,就又是春耕之日,再這麼被那些人拖下去,只怕蔡炳,皇帝都定不了罪。”
想想皇帝那性子,蘇月不覺默了。
是啊,皇帝遇刺外加私藏龍袍這等謀逆罪證,要是先帝,早將蔡炳給滅了九族,外加那些蔡黨一個都跑不了的殺了再說,可到現在,皇帝卻還被那些朝臣一口一個證據一口一個律法給忽悠得,一直沒有宣判。
這樣想想,蘇月有些明白皇帝爲什麼要讓謝珏和趙皓來處理這事了。
皇帝別的本事沒有,但若是這兩位幹了什麼,他來個耍賴做靠山,就是這麼辦,還是做的到的。
而既然謝珏這麼說,也就是說趙皓在昏過去之前給了謝珏承諾。
瞅着蘇月聽明白了,謝珏接道:“如今,常柏成和常寧伯手上的那些人證和物證我都沒讓他們動,凌川野現在也在韓相那潛伏着,包括假銀那案子也一直沒有動,就是擔心就算那些東西出來,以現在的形式最後也會不了了之,那麼我們就連最後的底牌都沒有了。”
“所以,這次也是一個機會,只要你們拿出那些鐵證,直接給蔡炳定罪,皇帝一定會支持你們的。”蘇月點頭道。
眉頭微蹙了一下,蘇月又道:“說到韓相,對了,那個盈盈郡主?”
當初韓相在朝堂之上說的是先太子的一子一女都在,可後來皇帝卻只下旨封了謝珏做賢王,也不知道怎麼對待那個君瑩的。
謝珏冷笑了一聲道:“她本有封號,不過要對上真人,還是得宗人府先確認,如今宗人府還沒有得出最後的結論,這封號自然也不能給她。”
他的封王旨意一下,韓相便使人去問了宗人府,不過宗人府說沒有接到皇帝的旨意啊,韓相便又逮着機會問皇帝,幸好皇帝那時候智商在線,答了一聲這賢王朕是打小看大的,可是盈盈郡主統共就見過一面,還是在她兩歲的時候,這是不是我也不知道啊,讓宗人府先查查吧,這才堵住了韓相的口。
至於宗人府辦事,那自然是要按規矩來,可有韓家等着的了。
而等待的時間可是最磨人的時候,聽聞君瑩的那個夫君都已經藉着君瑩的名字在外面簽下了幾千貫的借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