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下午時分,皇宮被封鎖之事外面知道的並不多。
但是隨後五城兵馬司加派了人手在入黑之時便提前關閉城門便讓人有些吃驚了。
而且京城中秋之夜本都是有看燈活動,那些商家提前一日都會開始做準備,在街邊扎燈樓什麼的,可到了晚上亥時,五城兵馬司便開始驅趕人回家,說是戒嚴宵禁,這便更讓人忐忑了。
次日中秋休沐,大夥不用上朝,中秋宴會也取消了,也沒有人會在這時去惹皇上不快,遞牌子進宮找人說話,所以,皇宮被封鎖之事,還只有少數人知道。
但是,那將安郡王府和蔡府給圍得水泄不通的禁衛軍卻是人人都看得到的。
一大早的,京城便有些炸鍋了。
韓相和秦御史首先遞信進宮,要求覲見皇帝,卻是被丁公公冷冷一句皇上不見給擋了回來。
這皇帝從皇子到登基爲帝,這還是第一次直接拒絕重臣的求見,而且還一個理由都沒有。
當時秦御史便想來個什麼撞牆血諫。
被隨後趕來的徐大學士給拖了回去。
兩人回去後嘀咕了什麼,韓相不知道,韓相只知道自己心裡很是有些忐忑了。
皇帝自來是個性子軟和的,對他們這些臣子也是尊敬有加,連臉色都沒有給過。
如今這麼做,一定是有理由。
不管這理由是什麼,至少說明了一件事,那便是,皇帝不屌他們了!
而皇帝畢竟是皇帝,秦御史還可以來個血性,弄個撞牆什麼的,他可不敢!
不說他這六十多歲的老骨頭一撞說不定就真撞死了,便是他那一大家子,他也不敢真正的惹怒皇帝。
內閣三相,他的年紀最大,不像蔡炳四十多歲正是風華正茂好做事的年紀,也不像方相雖然唯唯諾諾三十年,如今也是五十出頭之人,但是人後繼有人啊。
方相的三個兒子都會讀書,雖是比不過雲家一門四進士,但是方相的大兒子中了進士十餘年,如今在地方上已經熬到了知府一職,只要再提點提點,便能回京接下他父親的資源。
其二兒子雖然是中舉之後便直接就任了九品官,倒也是個實幹家,兢兢業業的,如今也做到六品實官,三兒子剛中的解元,說不定就是下一任的狀元。
而他不僅已經到了風燭殘年,下面的兒子也沒有一個爭氣的!
大兒子只考了個同進士(榜外),二兒子以掉車尾的成績中舉之後考了十五年都沒有考上進士,三兒子更加,連秀才都沒有考上,倒是女人玩了不知道多少。
如今,大兒子守着個六品知事的位置,整日的吟詩作賦說是什麼文人真性情,二兒子不肯以舉人身份就任官職,整日裡的說讀書再考,成了一個死呆板的書呆子,最喜歡和疼愛的三兒子……
哎。
一想起那個不成器的兒子,韓相就覺得腦門芯都抽着疼。
再想想家中那十多個孫子居然也沒有一個成器的,便連胃都痛了起來。
如此一來,韓相也沒有了再探究竟的心。
如今韓府那一大家子都靠着他這把老骨頭撐着,他沒那勇氣也沒有那體力去挑戰皇帝的權威。
不如先回去和人商討商討。
反正,如今看着應該是蔡炳倒黴,而他一向就是表現出和蔡炳不對付,唯一兩次站成了共同戰線,一個是蔡炳的新法,一個便是邊關戰事。
如今邊關戰報一直未到,不好做決策,但是新法,他現在便可以讓人準備一下,開始彈劾和反對。
務必要讓皇帝認爲他和蔡炳不是一夥的才行。
韓相和秦御史都鎩羽而歸,方相壓根就沒有出府,其餘的人便也收了想去皇帝那探消息的心思。
只是趁着中秋佳節大家都串門應酬之際,竊竊私語。
榮國公府裡,容蓉卻是有些坐不住了。
一大早的便跑到了容老太君的屋子裡等着。
昨兒她本是說想在蘇月那等着,可和安三姑娘等了大半個時辰都沒有見蘇月回來,兩人心裡不安,便都先各自回家,想着找家裡人帶着一起進宮看看。
容蓉回到家才發現自己又蠢了,安三姑娘是有安夫人可以帶進宮,可自家祖母已經在宮裡了,她也不可能去找榮國公夫人帶她進去。
急得當場打轉,又往常寧伯府跑。
在常寧伯府門口,遇見了剛回來的安夫人和安三姑娘,兩人說皇宮進不去了,說是皇帝之令,誰都不準進去。
容蓉那心就更急了,可也沒有別的法子,讓一個丫鬟去蘇府守着,自己則是回到榮國公府等容老太君。
這一等,又是半個多時辰。
容老太君回來了。
可是隻在看到她急切的衝過來之時丟了句蘇月沒事,容老太君便回屋子休息去了。
好吧,容老太君年紀這麼大了,在這個時候陪着劉太后這麼久,可是心累人累的。
容蓉不敢再打攪容老太君休息,正好沒有多久,自己的丫鬟回報說是蘇月回府了,人沒有看到,因爲蘇府大門緊閉,外面還有一些禁衛軍守衛,也是閉門不見客的架勢。
容蓉這心放下,又提起了。
好不容易熬過了一夜,一大早的便打着請安的旗號跑到容老太君這裡,可見着容老太君還未起牀,又只能在暖閣等着。
等容老太君睡了個長長的好覺,起來之後漱口洗臉,神清氣爽之後,走到旁邊的暖閣,看着那在暖閣裡兜圈子瞎走都快將地板磨平的容蓉,眼角都不覺抽了一下。
“祖母!”容蓉一點都不在意容老太君那嫌棄的神色,上前親熱的叫了一句,扶着容老太君在軟榻上坐下,然後自個坐在了她旁邊給她錘着肩。
容老太君側頭看了一眼她,淡聲道:“你放心吧,月丫頭不會有事的,對了,去叫你父親過來。”
“快去,說祖母讓我爹過來。”容蓉毫不在意的對站在門口侍候着的丫鬟道了一聲,又轉頭對容老太君道:“祖母,出了何事?”
蘇月那府都被禁衛軍圍着了,還不會有事?
容老太君拿着手指點了一下她額頭,道:“你個臭丫頭,對那蘇月就那麼關心,你怎麼不關心關心你哥?”
昨日那般事態之下,皇帝馬上召了常柏成,也對常寧伯下令,但是沒有想起要召見榮國公……
若是這個時候容世子在,憑着和蘇月一起做月茶的關係,只怕皇帝就能想起來了。
多好的機會啊……
提到容世子,容蓉啊的一聲,左右瞧了一下,貼着容老太君的耳朵道:“祖母,我正想和你說這事呢,我哥沒事!蘇月說了,我哥沒事,安三還說,只怕我哥立了功呢。”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