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莫怕。”謝珏很是愉悅的笑了一聲道：“謝某現在，還沒有什麼要求。”
趙皓心裡腹誹了一聲。
現在沒有，那便是以後有了？
謝珏又再度笑了一聲，道：“將軍莫慌，謝某可不是個忘恩負義之人，將軍此次的救命之恩……”
趙皓心裡暗道一聲老子慌毛？神色淡淡的打斷了謝珏的話：“我是去救蘇姑娘的。”
你不過是順便而已……
謝珏沉了臉色，直盯着趙皓道：“將軍救了月兒，比救我的性命對謝某來說，更重要！”
趙皓微怔，謝珏已經恢復成了雲淡風輕的神色，接道：“咱們一起走過來的，話說見者有份，那黃金洞，我也不會白貪了，只不過將軍身份特殊，此事還是不要摻和，那黃金我派人去挖，每年，不管挖出多少，我給你八十萬貫現錢，外加八十萬擔糧食。”
趙皓神色一動，道：“那一處，可不值得這麼多錢。”
那黃金洞雖然是天然成塊的黃金，好開採，但是要成爲能換錢保值的黃金，也還是需要煉製，而且，當時他進去看過，也就洞口那裡天然黃金塊多，裡面卻是逐漸減少，到的後面幾百米外，便沒有成型的了。
以此來看，那洞穴的黃金也是有限，雖然肯定不止八十萬貫，但也做不到每年八十萬貫……
還外加八十萬擔糧食！
謝珏挑眉一笑，道：“那一處自然是出不了那麼多，不過呢，我將那一處的黃金換做田地，便能出息那麼多了。”
趙皓一愣。
謝珏接道：“晉王留下的那幾箱子東西，我做折價一百八十萬貫，你我對半分，將那些錢都投入到定州，冀州，以及晉州燕州這幾處的募荒之中。”
“募荒？”趙皓不解。
“是，這幾處，雖然山多，但是平原之地也多，只是前朝之時戰火紛飛，人口南下，良田都成了荒地，本朝開國之後，這一帶是和戎人交接之處，戰事也多，沒有人敢來，那些荒地亦就更加荒涼。”
謝珏聲音稍頓了一下道：“想來以將軍之能，定能說服當地官員，將那些荒地便宜賣給謝某，我會召集勞力過來開荒種地，而將軍那，若是有些老弱病殘，不能再上戰場之人，也可以將人送過來。”
“你要開荒？”趙皓有些驚訝的道。
謝珏所說的這些地方的確是有很多平原之地，但是那些地方荒廢已久，再加上百年前的大戰將河道都改道，以至於缺水的厲害。
而且，畢竟這裡是邊關之地，但凡過得去的人家，誰願意千里迢迢的來……
等等。
能過得去……
若是蔡炳真的推行那個新法，那麼，將有許多人家過不下去！
看着趙皓臉色變換，謝珏笑道：“將軍恐怕不知，本朝高祖爲了發展農業，提高糧食產量，曾經頒佈了一個法令，那便是，若是有人願意去荒野之地開荒，免其五年稅賦，其後再減半三年稅賦，此法，高祖曾下過御令，無論何時何種情況，此法不能廢改！”
趙皓一下明白了。
便是蔡炳再厲害，也無法動搖當年高祖親自留下的法令，只要將這些田地都定義爲開荒之地，那麼至少八年，這些田地不會受到新法影響。
而八年……
蔡炳之法上輩子連三年都沒有撐過去。
最重要的是，邊軍的軍糧只所以奇缺，是因爲離糧食產地實在太遠，其運輸費用比糧價都高，全部費用加起來，一擔糧食到邊軍手上都合到兩三貫一擔，朝廷以此覈算軍糧的價格也就極高了。
如果能在邊關這些州開墾，不說糧食的量，就是這運費人力都能省下大半。
“只是，開墾荒地可需要時間，並不是馬上就能見效的，而我們現在就需要錢和糧食。”躊躇了下，趙皓直言道。
十天之前蔡炳上的奏摺，他們要想不背鍋，就得儘快表明態度，最好是現在就快馬加鞭的將奏摺送過去。
那麼，年底的那批軍餉就會徹底沒有指望。
雖然他早已經預料到會沒有指望，但是鎮國公只怕還抱有幻想。
當然，最重要的是，戰事馬上要起，這個時候，的確缺錢！
“晉王那箱子黃金估計有個五萬兩，再加上那些白銀，換個百萬貫沒問題，那些你都帶走。”謝珏想了想道：“我再想法子，弄些糧食給你送過來。”
手指在膝蓋上輕敲了一下，謝珏脣角掠過了一絲冷意，道：“看樣子，北戎明年開春是一定會進攻的，將軍有沒有想過，好好利用一下？”
趙皓做了個你有啥說啥，沒必要賣關子的手勢。
謝珏那氣又有些不順。
只是想想蔡炳那混蛋，想想阿耶城被戎人追擊的慘狀，那氣又給吞了下去。
聲音慢悠悠的道：“將軍應該能想到，是誰派人跟戎人勾結，將邊軍軍糧不足之事泄露出去，亦應該能想到，戎人得知這個消息，會最先從何處進攻。”
趙皓眉頭微蹙着點點頭：“這個，我心裡倒是有數。”
上輩子，除了武城這裡，在風城，濰城，還有戌城，都受到了戎人的攻擊。
這幾個地方，都是因爲各種原因，軍糧最少，軍力受損最嚴重之地。
他本是有些參不透，便是童貫知道軍糧不足，但是也不可能知道具體哪些地方的軍糧最不足，怎麼戎人就知道得那麼清楚。
先頭聽到馬驍那麼說的時候，卻是明白了。
這輩子，他調集的軍糧除了武城和戌城是他自己親自帶人送的，其餘兩城，卻是交給鎮國公去處理的。
按道理，這個時候鎮國公是應該從風城往邊城走，現在，鎮國公卻出現在了定州。
也就是說，風城他壓根沒去！
而這個時候他要再調集糧食送去風城，卻是根本來不及了。
所以，結合上輩子的事想想，戎人大約會進攻哪處，他多少還是有數的。
只是，鎮國公身邊的奸細不找出來除掉，這一切都充滿了變數。
謝珏點點頭道：“如此，那，將軍可有想過，借勢而爲？也讓蔡相韓相那些人知道厲害？”
趙皓心中一動，突的想起了跟他粗糧換精糧的那人有一次特意提到說風城後面是通州，而通州知府可是韓相的親侄子。
那人還說，將軍這樣被動不好，總要讓人知道邊軍的重要性纔好。
心中一個念頭轉悠了幾圈，趙皓問道：“謝爺可是想說，以風城作爲陷阱，引戎人入內？”
話音未落，趙皓又笑着搖頭道：“此法雖好，但是通州的百姓亦是我宋國的百姓，我身爲守將，萬不可故意做這種事。”
謝珏看着他微微動容。
沒有想到，在這種時候，趙皓居然還是以責任爲先，以百姓爲重。
是啊，放戎兵入關，是能讓通州知府還有秦老頭們知道厲害，但是這次他是看到了戎人對宋人是何等態度，一旦那些人入關，一定是燒殺搶掠，活口不留，通州會生靈塗炭，不知道死多少百姓。
神色一肅，謝珏坐直了身體，沉聲道：“是謝珏失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