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酈醒來吃了點東西,襲芸一直在旁邊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生怕她一個沒看見,郢酈便再次昏了過去。
“太后如今如何了?”郢酈手中還端着小碗。
襲芸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太后她……崩了。”
砰地一聲碗砸落在地上,霎時間四分五裂。
“娘娘?!”襲芸的聲音在耳側響起。
郢酈回過神來,拿着帕子擦了擦手指,她垂着眼睛,淡淡道,“崩了便崩了吧。”
太后一輩子都是爲自己的兒子而活。她伸手摸了摸自己額角已經結了痂的傷口,輕笑了聲。她自負了,自以爲能夠說動太后安生度日,沒想到,或許自傅鈺死了以後,太后的心也早就死了。
太后捱到今日,或許只是想要看看她的下場。
襲芸以爲郢酈還有些頭疼,便嚷嚷着要叫太醫來給她看看。
郢酈擡手阻止她,“我不是頭疼,不要讓他們來了。”
襲芸看着她,便像是看這個瓷娃娃似的,她這麼多年在宮中,還是少有這麼讓人看着的時候。
郢酈看着跪坐在牀前的襲芸,摸了摸她的髮髻,“你今年有十七了吧?”
襲芸不明所以,還是點了點頭。
郢酈放了下手,心想若是有機會,她便替襲芸求一道聖旨出宮去。這宮中是一座牢籠,她出不去,但至少可以放襲芸出去,總好過在這裡同她蹉跎歲月。
“娘娘,”襲芸將雙手搭在她的膝蓋上,“這幾日您一直沒醒,陛下都擔心壞了,成天成天地在這看着。”
郢酈愣了下,臉上笑意淺淡地幾乎快要看不出,“你如今怎麼也開始替他說話了,我記着你明明不喜歡他。”
“我是不喜歡陛下,他拘着您,不讓您出去,悶都要悶死了,”這話若是叫外人聽見或許是要殺頭的,但是襲芸在郢酈身邊,也沒人敢置喙什麼,“但他擔心您,我都看得出來,有個姓陳的侍衛說山禪寺的神僧能救您,昨天陛下便連夜出宮去了。”
郢酈心中一陣酸澀,喃喃道,“他這人還會信這個嗎?”
傅修遠不信神佛,也想來厭惡這些。當年傅鈺進皇寺祈福之時,隨行的傅修遠卻離得遠遠的,郢酈那時還問他爲何不去。
“世上若有神佛有神蹟,何來這麼多世間苦難,”傅修遠對她說,“所以,我不信他們。”
郢酈啞然。
如今,傅修遠反倒是自己去了,還是爲了她而去。
“陛下還說他爲了娘娘什麼都可以做,若您醒了,便叫我告訴您,”說到這,襲芸難得有些不好意思,越說越激動,“誰要替他傳這些酸言酸語!”
“娘娘可別當做我自己胡說的,我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郢酈失笑,想起傅修遠卻又笑不出來了。
“說起來,已經一天時間了,陛下好像還沒回來。”襲芸道。
他若回來,必定會先來這裡看望娘娘。
郢酈只是搖頭,不想要再提這些事情,她突然想起來什麼,轉頭問,“襲芸,你可有什麼心儀之人嗎?”
襲芸聞言一愣,想起在殿外看到的那個人臉一下子就紅了。
郢酈笑了下,“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