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隨着一聲沉悶的聲音,原本還貼合的很好的牆壁卻在這個時候被一分兩半了。
溫綠漾將自己的手指甲放在嘴邊啃啊啃啊,終於慢慢挪動步子,朝着裡面走去。
只是才走進去沒幾步,耳際卻響起了一聲嘲弄似的笑聲。“皇后娘娘這是要去哪裡?原來一個癡傻之人,還會發現這裡有一個密室的啊。”
溫綠漾猛然轉過頭去,一雙大眼睛充滿驚恐的看着眼前一身紅衣,但卻很是狼狽的俊美男人。“你……你是誰……是誰叫你進來的?我現在立即就去叫侍衛將你抓走。”
說着這些話,溫綠漾便心急火燎的往外衝。可是還沒有跨出去幾步,自己的胳膊卻已經被這個男人狠狠的抓住了。
耳際是男人譏諷冰冷的聲音,像是爪子一般伸入了她的心臟。“溫綠漾,別再裝模作樣了。我知道,你根本就沒有瘋,不是嗎?”
聽到他這樣子說,溫綠漾明顯一怔。但是也不過一晃神的功夫,她又再次恢復瞭如今慣常有的癡傻樣子,一邊回頭看着眼前的男人,一邊愣愣的說道:“我要叫相公來抓你。你不是好人,你不是好人……”
但是,任憑溫綠漾如何去掙脫,這男人卻根本就沒有一點想要放開她的意思,而是脣角露出更爲放肆的笑容,狠狠的掐上了她的脖子。
溫綠漾被他掐的已然呼吸不上氣來,一張本就慘白的臉更是悽慘上了好幾分。她的手在空中胡亂的掙扎了幾下,眼前慢慢變得渙散了起來。腦子裡的某根神經在這一刻猛然拉緊,然後以極其慘烈迅猛的速度朝着四肢百骸擴散起來。
男人卻並未注意到這一點,只是固執的掐着她的脖子,冷笑着接着說道:“溫綠漾。你裝出現在這副樣子,不就是想要調查那晚發生的所有真相嗎?那麼,我便告訴你怎麼樣呢?”
“痛……好痛……”溫綠漾皺緊了眉頭,一張小臉慘白的好似鬼魂一般透明起來。額際更是流下了大顆大顆的汗珠。
眼前的男人正是逃竄了的赫連訣。他卻根本以爲她只是在演戲罷了,於是便又接着說道:“那天晚上,如果不是我中了碧緋的離魂散,你以爲我會這般輕易的便束手就擒麼?秦楚湛的這一招還真是厲害啊。一石三鳥之計。不僅僅叫我墜入圈套,而且還成功利用碧緋挑撥起了我與秦楚白的仇怨。致使多年努力毀於一旦。”
說到這裡,赫連訣眯起眼眸,更爲冷酷的看向依舊在抱着頭喊痛的溫綠漾,胸口中的怒火終於被輕而易舉的挑撥起來。“秦楚湛,你以爲秦楚湛是真的愛你麼?他是個不擇手段的人。爲了他自己的皇權地位。他可以六親不認。那晚所發生的事情,根本就是他一手策劃的。碧緋之所以會知道我與你出現在冷宮裡,就是秦楚湛告訴碧緋的。他這是一石三鳥之計啊。真是高明,真是高明啊——”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頭好痛頭好痛……”
“哼,溫綠漾。你究竟搞沒搞清楚狀況?你別再假裝自己已經是個瘋癲之人了。碧緋的仇你能夠不報,但是當年你最心愛的人……蘇暮澈的仇,你還要繼續再置之不理下去嗎?哈哈哈哈哈……”說到這裡,赫連訣止不住的狂笑了起來。猙獰的笑聲在靜謐的御書房中顯得是那般的突出,好似雷音一般在溫綠漾的心中徹底爆炸了。
溫綠漾猛然怔忪,然後緊緊捂住自己的頭,在這一瞬間,腦海之中的許多條神經都在這一刻斷裂開來,鑽心刺骨的疼痛襲上四肢百骸,叫她啊的一聲便慘叫了出來。
“溫綠漾,我告訴你。當年追殺你和蘇暮澈的人之中,年齡最小的就是我。我舉着劍,和衆多紫衛殺手一起追殺你和蘇暮澈。我是眼看着……”赫連訣緊緊扣住溫綠漾的肩膀,目視着她越發悽慘的神情,笑得更加恐怖了起來。
又接着一字一句的說道:“我隔得很遠,但是卻親眼看着你和蘇暮澈倒掛在了冷杉樹上,然後,冷杉樹的樹幹開始支撐不住你們的重量。蘇暮澈爲了救你,他犧牲掉了他自己。哈哈哈,當時,站在我身邊的,正是你此時愛的刻骨難分的秦楚湛。你多麼可笑啊,竟然會愛上自己的仇人啊……”
“爲,什麼……”溫綠漾臉上的淚水開始傾瀉而下,不過一會兒便已經沾滿了整個臉龐。她擡起頭來,淚眼看着眼前狂笑不止的男人。明明腦子已經痛到不行,但是如今,又怎麼敵得過心中強烈的疼痛呢?
“爲什麼?”赫連訣聽了,也不禁重複了一句,然後再次轉眸看向溫綠漾,笑得妖冶惑人,如同地獄惡魔。
“你說到底是爲了什麼?秦楚湛他是個只要鞏固他皇帝的寶座,便可以六親不認的男人。當時他已經在四處搜尋他的大皇兄了。他曾經調查到,大皇子就出現在你們那一帶,只是他卻認錯了人,以爲蘇暮澈便是他的皇兄,孰不知,根本就不是……”
“他是不是跟你說過,只有大皇兄的血纔可以叫他重回正常之身。呵呵呵,其實正好相反。當他擁有這種身體的時候,他便可以千秋萬代,唯有當朝嫡親皇子之血,纔會將他的魔性去除。除了大皇子,他不就可以永遠當這西夏國的皇帝了麼?他乃是妖孽紫眸重生,禍亂整個天下啊。到時候一定非常有趣,一定非常有趣啊……”
說到這裡, 赫連訣低下頭去,眼眸之中綻放出的妖冶越發的旺盛起來。只是眼睛在注視到已經昏迷過去、面無血色的溫綠漾時,又深深的震在了原地。
她面容蒼白的比紙還要白,但是從她的頭底下,卻漸漸綻放出了妖冶的血紅之花,像是罌粟花一般美麗,卻恐怖到令人幾欲發狂。
赫連訣的雙手開始顫抖了起來,慢慢的攙扶起她柔弱的身子,卻在攙扶起來的那一刻,從她的腦袋之中,再次噴濺出了大片大片的鮮血。
在這一剎那,赫連訣的滿臉滿身,全都是血紅的鮮血。
“溫綠漾。你不要再裝了。你……你起來啊……”他的聲音空洞無依,好似墜入了無邊魔障一般。
可是,懷裡的女人還是一動不動。好似永遠墜入了睡夢之中。
“你起來,溫綠漾——”他開始猛烈搖晃起了她的肩膀,可是不管他怎麼折磨她,怎麼搖晃她,她卻依舊眼眸緊緊的闔着。
在這一刻,赫連訣已經好久都沒有感到恐懼的心終於再次變得動盪不安了起來。他狠狠的搖晃,眼前開始變得迷濛不堪。“溫綠漾,你起來啊,你不要嚇我。其實我比任何人都愛你啊,你爲什麼從來都不知道看我一眼?哪怕是一眼也好啊。溫綠漾。你不要嚇唬我了。我向你求饒,你起來……你離開秦楚湛好不好?從此之後,我們逍遙于山水之間,我再也不想着報復了,溫綠漾——”
赫連訣緊緊抱着溫綠漾漸漸冰冷下來的身體,猛然仰起頭來,便是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喊聲音。
整個御書房都在迴響着,經久不絕。
“我救你,我一定救你。你不可以離開我了……我沒有允許你去死。你憑什麼這麼容易便死。”赫連訣猛然打橫抱起她來,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着御書房以外衝去。
然而,還沒有衝到密室門口,眼前卻突然閃現出了一道人影。赫連訣來不及迴避,便硬是撞了上去。
眼前又在下一瞬間浮現一道凜冽的白光。劍氣如虹,狠狠的朝着他貫穿而來。
赫連訣緊抱着溫綠漾的手終於在此刻鬆動。就在她的身體飛離出去的一瞬間,又再次被這抹黑色的身影攔截住了。然後伸手一抱,便將溫綠漾納入了他的懷裡。
“竟然是你這個傀儡皇帝。秦天星,將溫綠漾還給我——”赫連訣眼中滿是怒火,惡狠狠的說道。
天星已經恢復了自己本該有的容貌。也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面容清秀俊美,尤其是那雙大眼睛,顯得分外生動機靈。只是此刻的他在看到溫綠漾滿身滿臉都是血的恐怖畫面時,又再次變得猙獰起來。
“你對她做了什麼?赫連訣你想要報復你想要怎麼樣都不要緊,但是她已經身中蠱毒的事情,你怎麼就可以這般恍若未聞?你可知道,她現在馬上就要死了,她快要死了——”
天星緊緊的摟抱住溫綠漾冰冷的好似玄冰的身子,怒火攻心的嘶喊着,臉上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猙獰。
“小漾,我現在就馬上帶你去找解藥。你不可以死,你要堅持下去。你一定要堅持下去——”
說着這些話,天星便已然奮不顧身的便朝着門外衝去。
而赫連訣聽着天星最後留下的幾句話,卻並未上前阻攔他。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低下頭去。
長長的留海遮蓋住了他滿是傷痕的臉。
然後,一顆晶瑩的淚珠終究還是朝着地面筆直滴落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而此刻的朝堂,卻是一番風起雲涌。
秦楚湛坐在龍椅上,冷眼看着上前稟告的紫衛首領,臉上的表情在這一刻變得莫測高深。
唯有脣角邊的笑容,纔會顯露出他一點點情緒來。
“你方纔說什麼?再說一遍——”
紫衛首領額角上已經滿是汗珠,他哆嗦着身體,又顫微着說道:“稟告皇上,東陵國趁機作亂,因爲西疆溫如海叛亂的原因,他們已經佔領了西疆各大關塞,如今已經向西夏國國都而來,預計……很快便會抵達國都……”
秦楚湛雖然高坐在龍椅之上,但是雙手的指甲卻緊緊的扣住了旁邊的龍形扶手。深深的陷入進去都毫不自知。“好啊,很好。東陵國都打到國都來了,你們竟然才進來稟告。你們是不是都想要學着赫連訣公然造反啊?”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已經變得陰冷了起來。
紫衛首領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嚇得臉色慘白不堪。“皇上,都是那東陵國公主蘇莞爾在宮內做着裡應外合的事情。最近一直都在追捕赫連訣。所以蘇莞爾那一邊……是屬下辦事不力,還請主上責罰——”
說完,他便開始狠狠的地上磕起頭來。漸漸的,血紅的血花便開始在四周蔓延開來。
而圍在紫衛首領旁邊的衆位大臣們一個個都慘白了臉,哆哆嗦嗦的,一副副懼怕不已的樣子暴露在外。
秦楚湛卻突然站了起來,然後仰天大笑道:“好啊,好啊。那就叫他們來攻打這西夏國百年國都就好了啊。到時候,朕一定會給他們一個巨大的驚喜。哈哈哈哈哈……”
仰天大笑了好一會兒,就在衆位大臣都以爲這皇帝莫非是懼怕到癡瘋的地步時,耳際卻再次響起了他的嘶吼聲音。“看來,我這曾經的戰神又要開始出征了啊。”
“皇上,難道您要御駕親征麼?這……這對於才穩定下來的西夏皇權來說,委實不……”祁三天立即便變了臉色,恭拳說道。
秦楚湛卻好似沒有聽到似的。只是拿眼神瞥向祁三天一眼。“怎麼,祁尚書覺得朕御駕親征不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