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卷末總結
回想二三年的十月八日,那時我絕對想不到九十章的第三卷會寫到二四年的六月三十日。
區區二十萬字,整整八個月。
在這期間,我半輩子所得過的病基本復發個遍。
不說遠的,就在六月中旬,因爲焦慮症的軀體化,我差點以爲雙腿廢了再也站不起來,滿心想着重度肌無力、漸凍症之類的鬼東西,和運營官抱頭痛哭。
現在想來很搞笑,只能說人類的身體真的很奇妙。
照例總結一下本卷。
首先是文筆。
結論是對比前二卷有進步。
對於寫作量頗大、行文已經很流暢的人來說,要提升這方面主要在詞彙量、意象、煉字、修辭技巧等方面下功夫。
因爲這一卷更新得慢,期間我讀了不少古詩詞、現代詩與文學名作,所以雖然依舊是一遍出稿,提升還是較明顯的(自以爲)。
當然,我會把文筆更多聚焦在氛圍的塑造以及描寫的精確,而不是過分追求每個畫面的細節與實感。
文學的嚴肅與先鋒本身很大程度在於推陳出新,在於對過去創作習慣與規訓的顛覆。
網文是網文,網文讀者有自己的期待視野,習慣於代入而非有距離的審美。
我不會忘掉這一點。
第二是人物。
結論是對比前兩卷大有進步。
這一卷主力塑造的人物有洪範、段天南、風間客。
次要的有古意新、唐星晴、風乘意。
篇幅極少但用了些心思的有唐少遊、徐運濤、李希奇、甘德壽、風天青、龔正平。
有一些在於突出特質(段),有一些在描摹變化(唐),有一些在於立體多面(風),描寫方式或正面(古意新)或側面(風間客)。
總的來說在比第二卷更短的篇幅中塑造了更多更好的人物。
我們常說寫人物要深刻,但這一卷寫下來我的經驗是“深刻”二字重點在“刻”不在“深”,強行追求深度只會導致浮誇。
小說作爲載體,信息密度太低,表達的複雜性依託於故事、受限於人物,與論文專著相比膚淺可笑,求“深”是吃力不討好。
但小說相比專著可以傳遞體驗,這是它的優勢。
所以在這一卷,我開始意識到人物要真實深刻就必須有內在的一致性與發展的連續性,並以此構建它們的行爲。
譬如段天南。
他不是我寫死的。
他的死亡具備內在的指向,是他的性格、願望與外在環境互相作用後的必然。
而他的性格與願望又基於他的出身、天資、成長過程中建立的認知。
上述是人物內在的基礎,有內在以後便能“發現”他外在的行爲。
譬如逐日、砍樹、與雪崩角力、傳播武道、反抗暴政。
這些行爲不僅反映他性格上的豪邁與粗獷,也反映出他一直對自己的理想、處境、結局有清晰認知——一人與天地角力,死亡是唯一的結局。
再比如風乘意。
他不止是個惡行可憎、不知所謂的王。
他很敏銳,意識到所揹負的枷鎖與絕望命運,因此既自負又痛苦。
他很脆弱,無法抵抗重壓,通過施虐來炫耀自己的敏銳併發泄痛苦。
他具備抗爭意識,因此深恨風慕白、風間客乃至整個武道體系。
他渴慕溫情,想愛王妃,想保護子嗣,又深知自己無能。
以上種種迭加,使他暴躁、易怒,潛意識渴望自我毀滅,並因此獲得虛幻的勇氣,聊以慰藉。
但虛幻的勇氣畢竟是假的。
他的直系祖宗風間客對死亡、對失去權力與生俱來的恐懼最終體現在他身上——當風乘意在風雲頂下向風間客跪下求救的時候,他的抗爭與自毀都被恐懼摧垮了。
除這兩人外,我在洪範與唐星晴的轉變也花了一些心思。
直接寫主角受人影響產生內在變化在網文似乎不太討好,有些喪失主動權的意思,所以我安排唐星晴在這一卷作爲洪範的鏡子,類似上一卷的蘇佩鋒,來側面引出洪範的變化。
在這一卷裡,我頗意識到設計人物與設計科幻設定的相似——作者只是給出一個概念性的根本,而後第二、第三層的干與枝葉就會自發的涌現出來。
當然,關於本卷的人物塑造很多方面我都是初次,也大有不滿意的地方。
讀者羣裡有讀者提出一些配角描寫用“力”過猛(我理解爲渲染的突兀),我覺得這情況屬實,但暫時無力改進。
網文畢竟要主故事,描寫配角屬於篇幅的“浪費”,很虧“節奏”。
想要在兩三千字內將一個角色突出來,我當前的水平還是不足,無法以“力”到位,只能用點“巧”。
第三是故事。
故事方面似乎沒什麼進步。
我本身不太擅長寫劇情反轉,在敘事上做不到類似《天之下》那般結構精密、環環相扣。
此外本卷又格外注意人物內在的發展與外在故事構成雙線,進一步受了限制。
第四是節奏。
網文的節奏換個通俗點的詞就是爽點。
這方面我在第三卷做了新的嘗試。
前兩卷不管內核如何,我製造爽點的手段主要還是裝逼打臉、升級打怪、勢力能力提升,
但我覺得一直寫這個套路讀者會厭煩。
所以第三卷洪範的武力被卡死(得到明神前一直是天人交感),脫離了升級的環境,加入百勝軍後裝逼打臉也非常少。
這一卷我更多用羣像、人物的願景與奮鬥、角色的思想和經歷來調動情緒。
從本章說反饋來看,似乎效果不比裝逼打臉差。
(當然這裡有個篩選偏差,我因病斷更很久,對我這本書不太感冒的讀者都已經走了。)
第四捲起,又會先恢復到裝逼打臉的寫法。
之後大約會按大劇情爲單位更新,或一月一更。
感謝大家。
黃火青 2024.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