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牡丹花一樣的娘娘緩緩地說着,數裡之外的天空之中,葉清雪一襲白衣纖塵不染,只是兩手掐訣於胸前,手掌之中電光閃耀。腳下同樣電花明滅,無聲無息的電光給人毀滅萬物的感覺。虛空跨步,電光閃逝,她身體隨雷光而奔騰,顯隱之間避開了一切攻擊她的法寶與法術。這一手雷遁之術應用的不沾絲毫的煙火氣息,竟有一種翩翩如仙的感覺。
一座小山一樣的法印憑空而現,空氣如浪,排山倒海的鎮壓而下卻壓了個空,又有一團黑色火焰自下方突然竄起。她一步跨出,人瞬間消失。再現時,卻在那法印上空,揮手一指,一道雷電劃出一道弧線,落在一個身穿八卦道袍的道人身上。
“啪……”
道人渾身焦黑,一頭栽落虛空。
“這人是桃源山龍虎道人,一枚龍虎印有覆地平山之能,可惜。”空靈如花間精靈的女子說着,聲音依然如千年不變的清靜,並沒有絲毫的惋惜之意。
葉清雪在數十人之中如暴風雨中的白蝶,翩翩而動,一步步之間,閒庭信步。
白衣飄動,揮手間,一道耀眼雷電落在一人頭頂,那人連慘叫一聲都沒有來得及便一頭栽落。
突然,有三千白絲穿越虛空而來,如柳絮狂舞,那是一柄拂塵。葉清雪瞬間被淹沒在其中。“哈哈…貧道白雪拂塵自煉成以來,還沒有人能逃脫,縱然你法術通天又如何。”
遠處一個三旬左右的仙風盎然的道士不緊不慢的說道,一手持拂塵柄,而拂塵絲則沒入虛空,另一端將葉清雪緊緊的捆綁着,拂塵絲上如有青焰在燃燒。
只見他一抖手中的拂塵,青焰如火澆油一樣涌起,就在這時,一道雷光閃耀而起,青焰之中的一襲白衣的葉清雪隨電光閃逝而出。道士大驚,一股死寂之意直衝心田,激盪靈魂。擡頭,一道耀眼的雷電破空而下,正要遁走。
“轟……”
他腦海之中已經轟鳴陣陣,嗡嗡作響,渾身焦黑的一頭栽下虛空。
“看來還是低估了她對於雷法的應用了。”那被稱作娘娘的女子感嘆地說道。
天空之中的黑雲已經飄移到了翠屏山上空,將站在山頂的兩個女子籠罩着。
白髮黑袍的江流雲頭頂有一片紅霞般的丹雲,丹雲之中有顆珠子如水滴,清澈透亮,散發着朦朦青光。每當有法術擊來之時,都被會那如水滴般的青色珠子給擋住而落不下來。江流雲身如流雲,不斷在天空之中游走,根本就沒有反擊過一回,只是面無表情的御使着頭頂丹氣中的青色珠子抵擋。
翠屏山已經陷入了黑暗,黑暗之中那兩個女子靜靜地站在山頂,顯得格外的清晰,兩個女子中一個空靈清新和一個慵懶高貴的氣質讓她們竟有了一種視衆仙如無物的感覺。
靜立如牡丹花的女子伸手拂了拂耳際被風吹起的髮絲,眼睛卻緊緊的盯着那江流雲頭頂的珠子,審視判斷着那珠子是什麼東西,又有什麼來歷。
她眼中突然出現青光,一閃而逝,便聽她說道:“原來是一件已經傷了根本的先天靈寶,可惜了,若是靈寶無損的話,這些人現在已經沒有一個活的了。”
“先天靈寶?先天靈寶怎麼會損傷根本呢?”
“千年前的大劫,就是聖道中人都要消失,何況是先天靈寶。”
“茲茲……啪……”
雷光閃耀,將天空撕開一道道口子。
十多人的法術如煙花綻放,法分五行,道有陰陽。
青光中的劍。
隨風而飄忽的烈焰。
一片乾枯沒有半分生機的樹葉攪的風雲變色。
漫天的金蠶蠱。
一團黑煙,黑煙中一個頭生牛角背生雙翼的惡鬼。
一個身穿猩紅盔甲,手持鬼頭刀的將軍步步緊追。
江流雲頭頂的丹雲翻騰,其中青珠似有定鼎乾坤之能,青光垂下,無論是法術還是法寶擊在上面都只是讓那青光搖晃,而無法傷害到那青光之中的人。這讓他們看着那青珠的眼神更加的炙熱,就算是不知道那個仙道不成的秘密,能得到那青珠也不虛此行。
但是絕大多數卻在圍攻着葉清雪,她沒有什麼法寶護身,僅憑着雷術卻殺了許多人。自千羅山起,一路上本有幾十人,大多都死在了她的雷電之下。
葉清雪腳下雷電閃動,每閃耀一下,她的人便消逝一回,避開着前後上下的法術攻擊。
每一次都是險之又險的躲過,而且她所躲避的範圍並不大,只是在江流雲身後閃動。
“她的法力要枯涸了。”那身穿粉紅拖地衣裙的娘娘淡淡地說道。
天空中的人早已經發現了山頂上的兩人,卻沒有一個敢招惹,反而有意無意間都避開着她們。
風動,盤旋在方圓十里之內。一團黑雲並不大,卻讓雲下的人有遮天蔽日的感覺。
江流雲頭頂丹雲浮動,眼神微閉,整個人就像是在修行一般,一路向東而行,任由各種法術法寶擊在上面。而葉清雪則是周身電芒閃動,不知何時,她手印間的電芒越來越稀薄,雷遁之術也沒有那麼迅捷了。任誰也看得出來,她的法力已經快用盡了,這也不奇怪,自千羅門被圍殺到現在幾個月了,五十多人追截他們兩人這麼久,死了近三十四人。大多人的性命是死在葉清雪手上,時至今天,葉清雪法力將盡已是預料中的事。
一路且戰且走,揮手間仍有道道雷光擊出,只是威力卻小了不少。
翠屏山之東是涇河繡春彎。
繡春彎之上的惡龍峽的瀑布之上,陳景感受到了西邊的翠屏山有一強狂風暴雨襲來,其中元氣雜亂,不親眼見的話,就只覺得是一團過境龍捲風。
他心中微動,已經身化河浪之中,遁水而走。
陳景自成河神以來,還沒有與修道戰鬥過。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於修道者之間屬於什麼層次。他猶記得當年自己入千羅山時,由師姐葉清雪代師授業時他曾問過:“天下修行門派無數,每一個門派的修行法門都不同,又是怎麼判斷誰高誰低,難道每次都要先鬥法一場才能確定嗎?”
當時葉清雪說道:“天下門修行者極多,修行法門無數,但是無論是哪一家哪一派都脫不了納天地元氣爲己用這一點。而納天地元氣爲己用便脫不了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返虛這個框架。”
陳景又仔細問這三個層次都有什麼特點。葉清雪解釋道:“煉精化氣的法門各派不同,但都是將自身的血、髓煉化,將吸入身體內靈氣通過血、髓而成自身的法力,也就是氣,大成的狀態能結成金丹,有些門派將之稱爲道胎。”
“而煉氣化神大成時則是胎動成嬰,至於煉神返虛則是元嬰化元神,顯化虛空,不受拘於肉身,吞吐天地元氣不再要練化,這便是元神仙道長生之境界了。”
這三個層次只是修道者成仙得道的三個大境界,其中自然還有許小層次,但是各派法門巧妙各不同,無法類比。
陳景不知道自己現在屬於哪個層次,或者說是不知道自己離開河域後跟修道者想比會是在什麼層次。因爲像他這種受地域限制的神靈只要離開了自己所在的地域的話,法力都會受限於敕符,他的神位只是河神,與山神、土地神是一樣的神位。無論在自已地域裡是多麼的強大,只要離開了,只要是神位品階相當,法力就是一樣。
而陳景所想知道的就是河神敕符之中所蘊含的法力相當於修道者什麼層次,不過陳景現在有兩段河域,法力比之只有一段河域的河神高一倍,而只要幾年時間,他又能凝成亂流坡的敕符,到時候就三段敕符疊加在一起,相當於三位河神了。
這段日子日夜誦《涇河祭神咒》,只要身在河域之中,雖然不能完全御使河域靈力,心中卻並不怕任何人。初得河神之位時,只覺得這河域靈力無形無質,如煙似霧,能看到,能感覺到,甚至能驅動,卻無法形成一種讓自己安心的力量。而現在河域靈力卻如麾下兵士,一聲令下便激涌而出。這是陳景對於河域靈力的體悟,這也是他得河神之位尚短,無法做到御河域靈力如御己身。
望神法能望人之生氣,能察地之靈脈,可觀修行之士的丹氣,亦可辨妖類之原身。
他靜神,閉眼,再睜眼,眼眸之中隱隱有河浪翻涌。只見數十里外,一團黑雲如墨,狂風如刀。其中有十餘人在外圍行法御寶,隱隱間已經形成了一種陣式將裡面的人困住了。
在望神法下,那一塊黑雲下範圍之內的天地元氣就像是無形的暗流,正瘋狂的轉動着,偶有飛鳥捲入其中,瞬間被撕碎。
天地元氣包裹着那些人,讓大地上的人們只看到一片黑暗,狂風嘶吼,而其中的人卻根本就看不清,一道道雷電霹下來,卻不見雨落。
陳景看得清,不但看到圍在外面十餘人法力威力強大,且個個法術奇妙,精心動魄。還看清了被圍在中間的兩人。其中一個是自己昔日的掌門,另一個則是與自己有師徒之實,而無師徒之名的師姐葉清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