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渦中的陳景只覺得身體如刀割,那紛亂轉動的洪浪形成撕扯力極大,他若不是有法力護身的話,只一瞬間就將被撕裂,只這短短的時間內,他竟有了吃力的感覺。
催浪、御水、護身、斬漩渦中的妖類,這些合在一起,所消耗法力幾乎是成倍的疊加,好在他的法力並不是修仙道者那種意義的法力,只是河域的靈力雖然很充足,但是想驅動消耗的卻是他的精氣神。
這浪潮中的幾隻法力頗爲深厚的魚妖,陳景不知道是後面催浪之人派來的,還是被裹挾在裡面的,但無論怎麼樣,有他們在,這浪潮便要大上許多。陳景不能退,一退出的話,那浪潮就要席捲而下,直衝河堤,雖然這浪到現並不一定能將河堤一衝而垮,但是會讓河堤鬆動,後面那可以預見的大戰一起,河堤一定崩塌了。所以,陳景要先將他們一一斬殺,在衝到河堤前將河浪平息下來。
漩渦之中有河杖屹立,有着定河的作用。只是現在卻也搖搖罷罷了,河杖上的清光已經很稀薄了,彷彿隨時都要散去。
就在這時,陳景感覺壓力一輕,朝漩渦外看去,只見不遠處,數百水族正鼓波催浪,抵禦着浪潮。
雖然減輕了一些壓力,但是陳景卻知道在這裡無法將之消除。唯一的辦法就是引導着進入繡春彎之中,因爲繡春彎是他的神域,只要一進入到這河段之中,他就有巨大的優勢。
陳景能感受到那浪潮後面仍然有人在做法催動,不敢抽身而退,怕萬一自己一退,對方趁機鼓浪席捲而下。所以只得緩緩減弱法力,引導着漩渦進入到繡春彎之中,只見那如山高的漩渦往繡春彎之中移動,所過之處,無論是河底泥沙還是活的生靈都被席捲而入。
然而當這漩渦進入繡春彎越深,漩渦浪潮便越低,直到來到繡春彎中央時,只聽到一聲大喝:“散。”聲如金鐵,炸破虛空。
捲起的河浪應聲崩散,水面上形成一個巨大的暗流漩渦,久久才平靜下來。
在繡春彎與亂流坡的邊界的河面上,一個黑袍青年站在一隻巨龜身上,而他旁邊則有一個青面小鬼在水面上飄浮着。
只聽那黑袍青年有些意外的說道:“倒是有些膽識,知道先阻一下浪潮,再引入自己的河段之中驅散。難得的是他竟敢親身來擋,若是我隨着浪潮而下,他此時已經是死人了。不過,可惜,可惜法力低了些,我倒要看看,他有什麼辦法護得住那河堤,只要河堤一倒,他的神位必散。”
他旁邊的青面小鬼,卻是疑惑地問道:“大王爲什麼不在剛纔將他殺了呢,這樣豈不是省得麻煩。”
“呵呵,這你就不知道了,我殺了他,奪了他的神位,但是這兩岸的人信仰的還是他,我一時得不到信仰,增加不了法力,神位一時也難凝結,得到的不過是一段無用的河域而已。我要的是兩岸之人的信仰,要的是河神廟中豎我的神像。”
那黑袍青年在那裡與青面小鬼說話,陳景卻也看到了他。紅大俠也看到了,驚呼道:“那黑袍人就是惡龍峽的河神。”
陳景心道:“果然是惡龍峽的河神做怪,亂流坡沒有河神,沒有人能催生那樣的浪潮,再上面就是惡龍峽。”
只是他聽紅大俠說這惡龍峽的河神本是一條水蛇,只不過成河神才幾十年,竟是已經化形成人了。
陳景以望神法看去,只見他的頭頂一道黑色峽谷,陡峭險惡,河水在自中間奔騰而過,滔滔而下。看到這個,陳景便知道這浪潮初始之地就是在那裡,因爲那浪潮是借了惡龍峽的勢,才催生出瞭如此瘋狂的浪潮。
“來者可是惡龍峽河神?”陳景遠遠問道。
黑袍青年卻是理也不理,輕輕一踩龜背,巨龜轉身便走,不屑之意明顯,在他看來,陳景不過是一個初得神位的人,又如何有資格跟他平輩而說話。
陳景微眯着眼,紅大俠在旁邊憤憤不平地說道:“小人得志便猖狂。”
陳景微眯着眼,卻是以望神法看那個青面小鬼,只見那小鬼頭頂一片黑霧,並不能看出是什麼來歷。當下便問道:“你可知道那惡龍峽河神邊上站着的那個青面小鬼是什麼來歷。”
紅大俠,思索着道:“那青面小鬼倒是沒見過,莫不是新近出現的水鬼。”
“那不是水鬼,看他完全不懂御水法,應該是陸上的鬼靈,只是不知是什麼來歷。”
紅大俠不明白陳景爲什麼關注那個青面小鬼,在他看來,那青面小鬼根本就是無關緊要的人物,他在心中這樣想着,卻只是說不知那青面小鬼的來歷。
陳景心中想着那青面小鬼是陸地上的鬼靈,怎麼會與這惡龍峽河神在一起,若是平時到也罷了,可是現在卻又不同。讓他不得不思索莫不是有什麼蹊蹺在內。而且,那青面小鬼法力根本就不高,又怎麼有資格與惡龍峽河神交友呢,可以肯定,那青面小鬼後面必定有人。
此時,河面雖然平靜了,但是河水水位卻升高了許多,離那河堤不過三尺而已。已經有人來到了河神廟前,他們是聽到那如悶雷般的聲音而來的,也有些本就在河邊的人,看到那滔天巨浪席捲而下的情景。當下爲了掩飾自己剛剛被嚇的腿軟的尷尬,便用那顫動的聲音繪聲繪色的描述了一番。自然也說到陳景一人阻擋着那浪潮的事,惹得衆人一陣驚呼,紛紛朝河中看去。
陳景知道那惡龍峽的河神既然動手了,就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而最好的方法莫過於沖垮河堤,讓自己被人怨,然後神魂散去,他再來此平息水患,自然就能得到信仰了。而直接殺死自己,奪敕符的話,那必定要過許久才能讓人們承認他是河神,纔能有信仰。
他所在黑龍峽地勢險惡,水流湍急,而他本人一定也是個急燥之性,定然等不了許久。所以,他必定要將河堤沖垮,從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根本就不在乎河段旁邊人的生命。
想到這裡,陳景心中卻是有了計較。
衣袍一擺,腳下浪花便如布匹一般鋪開,形成一條靜謐的水面。他來到河神廟前,卻並不到陸地上去,抱拳大聲道:“各位父老鄉親,我自成河神以來已經一月餘,不敢說風調雨順,卻也從不忘記河神之責。無論是以前、現在還是今後,我都會盡好河神的責任。就算是有惡蛟做怪,我也必斬其頭懸於河神廟前。諸位請安心,來日看我斬此興風作浪的妖孽。”
陳景說的膽氣極壯,沒人知道就是剛纔那一陣抵擋已經消耗了他一半的法力。他消耗的一半法力並不指本身的法力,而是現在他所能驅動的河域靈力,雖然有着整段河域的靈力在那裡,他卻並不是能夠一念間完全驅動。
讓他意外的是,這段話一話完,他的神魂中的河段竟是很快速就補回到三分之一,很且還在緩緩的上漲。他心中大喜,暗忖道:“看來,大家的信仰又深了一層。”
有人喊道:“祝河神爺,斬妖成功。”更多的人卻是切切私語。但是陳景法力回覆,大家對於陳景這河神的認同感加深卻是事實。
翠屏山中,絕壁上的翠屏洞中。
一個女子正躺在粉色帷帳之中午睡,從帷帳外隱約可以看到她那身上是一絲不掛,膚若白雪,腰若彎月。黑髮披散開來,慵懶如海棠春睡。
槐魅知道自家娘娘嗜睡,且若是被人吵醒的話,脾氣非常不好,所以他連內室門口都不敢靠近。但是現在卻不得不叫醒她,他心中暗暗叫苦。
“娘娘…娘娘……”
連續叫了幾聲,沒有叫醒。不得不提高聲音再次喊道:“娘娘…娘娘。”
“呼…”
煞氣乍起,自內室之中涌出。
槐魅跪倒在地,頭壓地上連眼都不敢擡。只是一個勁地求饒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什麼事。”聲意很冷,殺氣凜然,顯然說話之人正生氣着。
槐魁微微擡頭,看到眼前一雙光潔的腳,小巧雪白,腳指甲瑩瑩如玉,再往上就是圓潤修長的小腿。他連忙將頭俯的更低,大氣都不敢吸一口的快速說道:“赤血大王昨天晚上佔了我們兩座山了,還說…”
“還說什麼?”
“還說要將娘娘抓去……”
“後面還有什麼,繼續說。”
“他說要將娘娘抓去成爲赤血夫人。”槐魅聽着那殺氣騰騰的聲音,不敢不說。
“好大的狼膽。”
槐魅只覺得自己仿如置身於冰窖之中,透骨冰寒。
“最近最覺得閒的無聊,正要尋些事做,他竟敢來惹我。傳令衆山,明天隨本娘娘踏平赤血嶺,本娘娘要佔他赤血嶺得緊,總算是找到了機會。”
槐魅心中一顫,心中越發覺的自家娘霸氣非常,頭也不敢擡,就趴在地上後退,轉身,駕一團妖風而走。
翠屏娘娘,並不如槐魅想象中的那樣沒有穿衣服,而是披着白色大披風。只是任誰都看的出,她那大披風之下的肉體定然是一絲不掛的。
河神廟是以鯉魚精的身體新建的,是人所建,承載了人們鎮河堤的願望,所以那河神廟對於一心要衝垮河堤的惡龍峽河神來說是有法力的。且這次人們都知道有人妖孽作祟,又看到河水暴漲,心願便希望河神能斬妖,希望河水不要衝垮或漫過河堤,所以陳景法力會極速回復,而那河神廟等於多了一份法力加持。
陳景赤着腳盤坐在河面上,一朵浪花將他托起,浪花如蓮。
繡春彎之中所有開了靈智的各類生靈都圍在陳景身邊,充滿了大戰的緊張,河神廟前已經聚集了一百多人。後面來的人本來不太相信別人講的那些事,現在看到這場景心中卻是知道定然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