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應勤媽媽在呢,我可不能露馬腳。”樊勝美邊說邊拎起包往外走,在外面待了會兒,又折回來,“哎喲,現金不夠,怕門口那些店不能刷卡,小關你帶現金了嗎?”
關雎爾見樊勝美躲在門廊裡衝她使眼色,忙會意起身,“我帶着,一起去吧。小邱一個人待會兒哦,別怕大灰狼。”
走出門,樊勝美就將關雎爾一拉,拖到樓梯間,等左右無人,才道:“我也怕去應勤那兒呢。昨天應勤跟他媽媽攤牌,今天去,你說會是什麼結果呢?媽媽們最難對付啊。尤其應勤的媽媽是個很講原則又很嚴厲的人,他媽昨天還說要來看看小邱呢。千萬請你陪我一起去,壯壯膽。”
關雎爾緊張地道:“那別去了吧,如果是喜事,當然好,可萬一有個什麼的,小邱現在的身體怎麼擔得起。”
“不去怎麼跟小邱說呢?小邱不會放過我們。”
兩人抓破頭皮。最終還是樊勝美道:“去。如果有個萬一,我們都暫時不告訴小邱,等以後再說。如果是好事,當然最好。”
兩人出現在應勤的病房。關雎爾一看見應母,便小腿肚一顫,彷彿見到讀書時最可怕的教導主任。她不由自主地落後樊勝美半步,一臉靦腆的笑。
而樊勝美依然語笑嫣嫣,“您好,伯母,小應今天怎麼樣了?看上去精神了許多呢,真好。”
“啊,樊經理,又麻煩你來探望,你們對小應太好了。醫生說他恢復得挺好,年輕,自我修復力強。來,請坐,這邊坐,這位姑娘是……”
“那太好了,不幸中的大幸。伯母,這是小關,是小邱的好朋友。前天晚上就是她和她的朋友們把兩人救出來,又把相熟的醫生請來連夜做手術,打給你們電話的也是她朋友。她也來看看小應。”
關雎爾忙又起身,“您好,伯母。”
大家都等着關雎爾的下文,可她愣是隻說了四個字。
應母拉住關雎爾感激地道:“真不知怎麼感謝你們。姑娘一看就是很好的孩子,我家小應幸虧你們幫忙。”
“我們應該的,我們和小邱是很好的朋友,也跟小應吃過一次飯。”
關雎爾沒樊勝美那麼能言善道,又性子恬靜,不愛爭功邀寵,本來可以說一大篇的功勞,她又是寥寥幾個字打發了。
反而應母卻喜歡這樣的姑娘,拉着關雎爾的手不放,弄得關雎爾渾身不自在。“這麼好的姑娘,你的朋友小邱一定也跟你差不多,人以羣分麼,一定也是個好姑娘。”
應勤連忙插一句嘴:“我早說了嘛。”但被他媽媽瞪回去。樊勝美冷眼看着,心裡覺得不妙。
關雎爾趕緊替邱瑩瑩說好話,“小邱單純,善良,熱心,能吃苦,愛上進。
她家裡寄來的好吃的,她做好了給我們一起吃。我們一起的就她一個人自己買菜燒飯,最勤快了,不像我們都吃快餐。我貪睡,經常是她把我從被窩裡揪出來,拉着眼睛都還沒睜開的我擠地鐵去上班。她不跟我們計較得失,我們不分彼此的。”
“你們……住一起?”
“是啊,我們正巧租了一套房子裡面的兩間。”
“噢。”應母連連點頭,“原來是這麼做的朋友。”
樊勝美再度感覺不妙,忙插嘴道:“伯母,這是海市這兒的常例。都是剛工作的年輕人,工資不高,一個人租一套房不現實,兩個三個脾氣合得來的女孩一起租一套房,既經濟實惠,又安全,遇事還可以有個照應。”
應母一臉思索地看着眼前這兩位姑娘,好久無語。樊勝美連忙拉起關雎爾告辭。
兩人又到樓梯間,關雎爾小心地道:“樊姐,看了應勤媽媽後,我有不好的預感呢。”
“其實我們還沒進應勤的病房,已經有不好的預感。要不然都怕什麼。唉,再說吧。先瞞着小邱,幸好小邱沒那麼多心眼兒,瞞得住。”
關雎爾被護士指派去樓下拿藥,等她拿回來,在公共洗手間門口不巧撞見應母。既然撞見,她只能硬着頭皮主動招呼。“伯母洗臉呢?房間也有洗手間的啊。”
“哦,好姑娘。小應那病房不一樣,是男病房,還有別的男病人在用,我一個女流之輩不方便用那洗手間。你在拿藥?”
“是的,護士開了單子給我,等着打針。”
“我跟你去看看小邱吧。”
關雎爾下意識地攔在應母面前,“對不起,伯母,我得拒絕您。小邱傷後身體脆弱,不方便。”
應母並不勉強,但又問了一句,“好姑娘,我不熟悉大城市年輕人談對象的規矩,這邊的小姑娘們如果知道前男友已經有未婚妻,還會不會經常單獨晚上出來跟前男友吃飯?這算不算正常?”
關雎爾被問住了,她立刻聯想到邱瑩瑩,知道應母問的就是小邱與小應的事兒。她小心地回答:“這個……我還沒前男友,沒想過遇到類似的事該怎麼處理。”
應母點點頭,“這就對了,人的經歷都寫在臉上的。我是個普通小學教師,哪個孩子是怎麼樣的,都一眼看得出來。像你就是個好姑娘。女孩子年輕單純,犯一次錯可以原諒,即使了也值得原諒。但犯錯後不汲取教訓,繼續不知檢點,那就不能再拿年輕單純做理由了。請你轉告小邱,我們小應也大錯特錯,不知檢點,我向她道歉。我已到退休年齡,是學校返聘讓我繼續教畢業班,等我回去立刻辭了工作,過來跟着我家小應,不能讓他再犯錯,再貽害小姑娘,也不能讓他藉口年輕昏頭誤交與我們不一路的朋友了,他需要改正。對了,我的話請你等小邱傷好了之後再轉告,她現在身體吃不消。還有一件小事,小邱的醫藥費需要自費的部分,由我們承擔,這是我們對小邱的小小歉意。”
關雎爾急了,“伯母,小邱真的是個好姑娘,她很愛很愛小應,當小應要求見她的時候,她完全身不由己。請您……等她恢復得好點兒了,我請您去看看她,您一看就會知道她也是個好姑娘。”
“一次身不由己,;二次身不由己,插足。”應母不以爲然地連連搖頭,“好姑娘,你快拿藥去,護士該等急了。”
“伯母,找時間我詳細跟您說說他倆的事,我先走了。”
“自費部分醫藥費出來了,打我家小應電話。”
關雎爾無奈地走了,去護士站交藥瓶子。等她回首,應母已不在走廊,可見應母並不想知道邱瑩瑩的病房。關雎爾覺得自己無法應付,打個電話給樊勝美,“樊姐,我剛撞見小應媽媽說了幾句話,現在臉上不淡定,沒法回病房,你幫我圓個謊,我得逃回家了。”
樊勝美吃驚,但放下手機便轉回笑臉,對邱瑩瑩道:“小關男朋友來接她了,你瞧,她把藥往護士站一扔就跑。嘖嘖,淑女也瘋狂。”
“哈哈,典型的見色忘友。想不到小關也會這樣,哈哈,她還說今晚由她陪我呢。”
樊勝美不知應母與關雎爾說了什麼,讓關雎爾連回病房一趟都不敢,她怕自己胡思亂想被邱瑩瑩看出來,忙取出包裡的樓書笑道:“來,看看我剛和王柏川一起去看的房,你幫我挑挑哪套最好。我啊,真是挑花眼了。”
邱瑩瑩不疑有它,歡樂地湊過來一起看。
關雎爾悶悶不樂地纔回到22樓走廊,便接到樊勝美的短信,“關,今天我非常非常開心,請千萬千萬,不好的事等三天後再告訴我。我已經好久沒有開心了,讓我開心三天。”
關雎爾站在2202門口,當場飆淚。姐妹們都怎麼了。她轉身走去2201,可到了門口,舉手按下門鈴,又後悔了。安迪卻很快開門,看見關雎爾這樣子,忙讓她進門。
“怎麼回事?小曲欺負你?”
關雎爾搖頭,“本來不想說的,少一個人痛苦纔好呢,你開門太快了,你是孕婦呢,以後行動得慢點兒。”
“是。痛苦需要找人分擔,一個人擔不住。坐吧,滿桌子的零食,都是健康衛生的,你隨便拿。”
“在幹什麼呢?架了兩臺電腦。”
“網上跟人吵架,還有一隻手機呢,三個ID一起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孕產知識真害人,可硬是有人信,怎麼給解釋都撬不開榆木腦袋。氣人。”
關雎爾愣住,看電腦屏幕,果然在微博上吵架。“別跟那些人浪費口舌,浪費時間,浪費精力。”
“嘿嘿,現在有人給做飯打掃,於是我決定把每天騰出的半小時拿來娛樂。”
“這什麼胎教啊。既然這樣,那你管管小邱的閒事。我剛纔去看望小邱,正好撞見應勤的媽媽……”她將應母的話轉達給安迪。
而在22樓走廊,曲筱綃直着眼睛走出電梯,站在電梯門口發呆。呆了好一會兒,轉身走向2201,她不按門鈴,就是舉着手整個人往門上摜,一邊摜一邊哀號,“安迪,我死了,死了,遇到一個極品帥哥,我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我有病了。我怎麼辦啊。”
裡面關雎爾一聽是曲筱綃的聲音,立刻不由自主地站起來,緊張地不知不覺捏緊拳頭。安迪見此,輕道:“別出聲。”兩人靜靜地看着大門。
曲筱綃摜了會兒,以爲裡面沒人,臉皺成一團,無精打采回自己的家。
維維_w維維w:花了大概一週時間重新看了一遍《歡樂頌》。覺得小邱在第三季中直接奔向完全腦殘去了,前面就是小白、腦子拎不清,口快過心。但是有時也能看別人眉眼,聽別人教導。不管她理解多少,總還是開放心態的。
第三季中的小邱,完全就是愛情障目,不辨是非了啊。連最起碼的判斷力和思維能力都沒有了。耐大,小邱還有救麼?我重溫時看到男人們還沒有介入22樓那段時光,真是各種美好啊。本來看第三季很煩小邱的各種傻缺行徑,但現在覺得這姑娘就是笨點、天真點、不那麼精英一點,但也不失可愛。希望耐大能給她一個轉折。
耐大的書裡,也要給非精英小笨孩兒一條活路啊,樹立一個小笨孩兒也是可以教導好的典型吧。
泥巴潭:看到應母的一番話,俺就覺得膈應得慌,總覺得不對勁,直到粥粥一語道破,才通透過來。現在知道應小生的性格習慣世界觀是傳承自誰的了。
說真的,俺其實挺贊成年輕女孩子最好潔身自好,俺也真的佩服道德水準較高的人,但是這一套標準呢,拿來嚴於律己是高貴;當作剛性尺度去衡量他人,是刻薄。
更倒黴的是,不知多少好爲人師的理論家們,最愛做正義理性狀,或冷嘲熱諷狀,或語重心長狀把非親非故的陌生人當孫子訓。
應氏母子呢,的確是嚴於律己的人,不過他們也苛於待人,最可怕的是他們無限堅定的想念自己的正義性和正確性——你怎麼同他們溝通,你如何敢要求他們變通?
再說說小邱,她愛應小生嗎?我相信是,但是無法放手的原因,恐怕不單止愛而已。選擇單身的女子是有問題的,不結婚的女人是不完整的,沒男人的女人成就再好也是不幸福的。家庭的教育傳承,社會的輿論引導,無可奈何的侵蝕影響的每一個女孩,心理脆弱出身欠佳的這一羣成爲最悲哀的犧牲品,更悲哀的是自己心甘情願甚至興高采烈接受併爲之正名;女人就該溫柔,相夫教子是最正確的事業。假以時日把它當作放之四海而皆準的唯一剛性的對待所有女子的標準。
“應勒是我能夠找到的最好的了。”這是小邱的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