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賈詡在言語間表示出了對呂布相當的不看好,但凌巴卻也不打算和他解釋爭辯,因爲他知道事實才能夠說明一切,對賈詡這種人來說,嘴皮子上說的最漂亮,也不如讓他親眼見證來得更有說服力,從這點也可以想見爲什麼他對許劭那傢伙極不待見。
而且其實凌巴更想知道的是,因爲自己的到來,已經產生了不小的蝴蝶效應,張頜、高覽這原本河北四庭柱之二變成了手下十萬大軍的兩位都統,裴元紹成爲了“狼牙軍”的副官,彭悳這個名不見經傳的人也即將開始耀眼奪目,而審食河早在西涼釋放了屬於他的光芒,同時還有很多很多其他的。
那麼呂布呢?凌巴真的很想要知道,這裡的這個呂布,究竟和自己“印象中”的那一個會有什麼不同,是真的至情至性、女人眼中的好男人,還是利益至上、虛假僞善的政治投機者;是真誠的偉男子,還是做作的小人;還有是當之無愧的戰神,還是隻不過也是像關羽這般逐漸被捧上神壇成爲象徵性的人物。
也就在此時,凌巴眼中、衆人眼中,都看到了那已經成爲了衆人焦點的呂布,他正式登場了,首先他的相貌自不用說,劍眉星目、虎視雄哉,擁有着標準的臉型和貼合的五官,高大而帥氣,頭戴冕冠、一身銀袍,手中一杆方天畫戟,好一副神威形象凜然不可侵犯,宛若天上降臨下來的戰神一般,身後還有一襲白披風,隨着他驅馬前衝而獵獵作響,這樣顯眼拉風的造型登場,也足以爲他吸引不好的眼球,當然戰場終究是男人的戰場,這裡沒有女人、沒有異性的歡呼喝彩,否則恐怕裡面絕大多數都是向他的。
而最令人不由得驚異的還是,從凌巴那個角度看過去,會發現這麼久下來,他不僅頭飾、銀袍沒有事,連身後白披風也並沒有明顯的痕跡,方纔那麼一路廝殺,居然好似並沒有沾染到鮮血或者其他的雜質,甚至方天畫戟更象是從未出鞘的寶刀一般,依然寒光凜冽,只不過相比之下沒有那麼灼目,暗金流光的色彩,使得它更多了幾分那神秘的質感。
同時呂布胯下還有一匹驕傲的烈馬在昂揚精神,雖然明顯還是略有些不如凌巴胯下的赤兔馬,但是也是馬中上品,這也難怪,自古好馬出西北,幷州與狄戎接壤處,倒也的確少不了好馬,只是赤兔寶馬這個品級終究少見,所謂“寶馬贈英雄”,凌巴現在已經在考慮是不是要將赤兔馬送予這呂布來“收買”他了,原本“歷史”上董卓拉攏呂布的時候不也差不多這樣子的幺?而且他甚至還在猜想,剛纔那一路過去甚至好幾次差點兒被陷入包圍圈中說不定和他的馬不夠好有不小的關係。
這並非沒道理的,要知道關羽能夠斬顏良誅文丑,赤兔馬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的,對一個武將來說,除了本身的實力之外,手中的兵器和胯下的坐騎從來就是戰場之上搭配不可或缺的因素。
雖然說凌巴現在已經馴服了赤兔寶馬,但說到底在那過程中還是取了點兒巧的,寶馬雖有靈性,但人性未通,終究無法完全理解人性間的狡詐,受騙上當也是理所當然,不過在凌巴自己心裡面自然不會看不清楚,而正因爲他清楚的知道這一點,所以在發覺以自己目前的身份地位用這麼一匹寶馬完全是在暴殄天物(他可沒有收藏的特殊癖好)之後,他就在想着要怎麼幫寶馬找到一個更適合的主人,更何況這樣的寶馬,用來做人情是再好不過了,凌巴還記得以前似乎看過類似的小說情節,董卓正是用寶馬、權勢地位等利益換來呂布的效忠,雖然或許只是後人隨意編造,但也不是全無可能的。
就在凌巴心中遐想莫名的時候,戰場上瞬息萬變,此時已經發生了大變動。
那呂布率領着一支奇兵,竟是就這麼長驅直入、直搗黃龍,這一路上幾乎基本就沒有什麼能夠有效的阻擋,甚至都還臉不紅氣不喘的樣子,讓人的感覺,好像做到這一點他根本就沒有怎麼費勁,就打進了敵人的禁區,看起來不象是在打仗,反倒勝似在自家的後院裡閒庭信步一般,這一點,不只是剛剛還明顯很不看好呂布的賈詡有些瞬間驚滯,就是凌巴也不由在心中感嘆:果然不愧是一代“鳩虎”、“戰神”呂布,看這副生猛勁,真的是一塌糊塗。
當然了,有些事情也是不可避免的,這樣的猛人、這樣的呂布畢竟是絕無僅有的,雖然在前期的時候,可以依靠着他一往無前的橫衝直撞,身後那一對親衛騎兵緊隨其後,與作配合,但隨着逐漸深入,他們收到的阻礙越大,對呂布來說或許不算什麼,但卻足夠打亂騎兵小隊的節奏,讓他們只是片刻的遲滯,然後再回首望去,自己陷入了敵人的包圍打擊圈,領隊的呂布卻早就“飛”得沒影兒了。
此時可不只是凌巴二人在關注戰場,不少的敵我雙方的將領,都是將目光死死地盯在了突然冒出來的呂布以及他這一騎隊伍身上,看到呂布逐漸和身後的騎兵小隊脫節,剛剛纔想要大聲喝彩的人這時候心都揪了起來。
而他帶來的驚訝還遠不止於此
此時混亂的戰場不再是大家關注的焦點,雖然它依舊混亂,但風頭和注意力都被呂布吸引過去了,而這樣導致的直接結果就是,董卓軍對於他也越來越重視,對於他的圍追堵截力度加大,並且阻礙重重,讓他前進的道路顯得困難重重。
如果說剛開始呂布率領這一支小隊騎兵突破過來,甚至突破了董卓軍的大防線,有好幾次甚至都無限接近了本來還在大軍靠前方想着通過自己的出現來提升士氣的董卓,幾乎就只差那麼幾步遠的距離,就完全可以用方天畫戟橫掃過去,只是也就是這麼幾步遠的差距,卻好似天塹一般不可逾越。
“董賊,哪裡逃”
雙手緊緊握住了手中的方天畫戟,呂布眼神堅毅,彷彿一根筋一般只認準了一個目標,董卓到哪裡他就到哪裡,而之間距離什麼完全不在乎,中間間隔什麼也不在意,有什麼阻擋自己的,統統幹掉。
不過儘管如此,雖然好幾次都是無限接近董卓,但顯然董卓的安全工作做得非常好,而且他顯然不是一個會讓自己身臨險境的人,反而是呂布因爲只認着董卓這個目標,對於自己的處境反而有所忽略,分不清了主次,結果搞到最後,董卓還沒有幹掉,倒是自己,反而逐漸陷入了擁擠的董卓軍人潮中,而且這一回和之前不一樣,就沒那麼容易出來了,周圍擠在一起的全部都是人潮,左衝右突、屢屢嘗試卻仍然無功而返。
“董賊,休走”
“董賊……”
“董賊……”口中不斷的喊叫着,呂布衝着董卓的方向試着發起一次又一次的衝擊,而董卓好像專門和他玩起了捉迷藏一般,往往他剛剛認準了一個方向,往前突進了沒多少距離,董卓立刻又轉換了地方。
如此又是連續幾次之後,呂布自己都漸漸開始不耐煩起來,口中的喊叫和手中動作都顯示他開始焦躁不安。
這樣的煩躁直接導致的後果就是讓他逐漸變亂的突圍更加的沒有章法,往往左一下右一下,而偏偏和剛纔有理有節地掩護和突圍相配合完全不同,是個人都看出來此時呂布亂了,心亂了,手中招式、整個人的行事也都跟着亂了,讓場邊的諸多關注者擔憂者有之,爲其生生捏了一把冷汗,歡快者有之,如董卓終於感覺可以鬆一口氣了,因爲呂布自己亂了節奏,所以剛剛對他來說還顯得有些無力的防守卻反而開始顯現出效果來了,對於徹底阻止他或許做不到,但阻礙以下、遲滯一下總是可以的。
聯軍這邊,點將臺上,將這一切收入眼底的賈詡,只是不屑冷笑:“果然真可謂是無腦莽夫……”
凌巴側頭看着賈詡,他的表情似乎很認真啊,過了良久,他才突然笑道:“莽夫未必無腦,更何況,此莽,可有些不同尋常啊”
聽出了凌巴話裡的別有含義,賈詡也不由有些詫異,在他看來,凌巴此人是極少對一個人如此看重的,而一旦他看重的人,基本都屬於有着其特殊之處的,不然便是武力高強,不然便是智慧絕倫,或者,也有一些其他的“技能”,總之一句話概括起來,就是沒有一個是平凡人,而仔細聽着凌巴說這番話的口氣,賈詡更是覺得驚異,因爲他的口氣中所包含的,是一種自己也說不清的情緒,好像是感嘆,似乎還有一些……欣喜?沒錯,就是欣喜,可是,看到了這個呂布,他有什麼好欣喜的呢?或者,是見獵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