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燕弗聽到徐家竟然因爲賣私酒,就被滅了族。
手一哆嗦,手裡上好的白瓷碗掉在了地板上,叮地一聲,碎成了一地的碎渣渣。
當盧琚派馬明過來,叫他過去,卻又不知道是何事時,他只覺得滿心都在顫抖。
他很想說不去,可是,想想盧琚的暴戾,一個不字被生生地嚥了回肚裡。
緊張失措地來到徐府前時,盧琚竟然還在徐府門前立着。
見到盧琚兩手提着手銃,暴戾四溢的站着,連忙躬身下拜。
盧琚提着手銃,指了指徐府的大門:“你東家送某這手銃,某便送他這徐府作爲謝禮!”
“來人呀!將抄來的地契、徐家往來的賬簿都交給燕掌櫃!”不待燕弗反應,盧琚揮了揮手,立即,一名裨將將厚厚的一沓地契、賬簿遞給燕弗。
若是所料不差,徐家的家當,大抵就這裡了。
只是,燕弗如何敢接?接了這批東西,自己豈不成了滅徐家的罪魁了?
可若是不接,盧琚如何會放過自己?
豆大一滴的汗,不住地從腦門上冒出來,順着臉頰往下趟。
見燕弗這表情,盧琚冷冷地一笑,從裨將手中將地契、賬簿一把拿過來,壓在燕弗手中。
“你東家將廣州這麼大的一盤交給你,卻不想,你肩上卻是擔不住東西。這樣不行啊!”
“你若是不接,即便某讓你走了,你再想得你東家重任,怕是難了!”
燕弗聽言一激靈,連忙接住這一大摞地契、賬簿,又道:“燕弗替某家東家謝過將軍了……”
說罷,幾乎是哭着說道:“只是將軍大恩,東家不知何以爲報啊!”
“這……卻不勞你操心,你東家自然知道某想要的是什麼!”
“你只管派人來接管這些產業便是了!”
盧琚冷笑着指了指裡面滿載而出的武夫:“再晚些,可就只剩四門牆壁了!”
看着那些武夫懷裡抱着的財貨,燕弗卻是一陣可惜……
雖然盧琚將這徐府給了燕弗,可裡面的東西,卻只能是便宜了這些丘八了。
而盧琚所說的,是要燕弗趕緊去接管徐家在廣州城內的各處店鋪、庫房……
在這些地方的主事之人反應過來,控制住,所得之財物,才能落到燕弗手中。
雖然從未經歷過此等大事,可燕弗終究是精明的商人。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徐家的血腥,註定是甩不掉了,若是不能再狠狠地撈一筆,那買賣可幾當真虧大了。
他連忙向盧琚告辭,一面抱了地契和賬簿往最近的一處鋪面趕,一面派隨從去將合作社的精幹之人全都召集過去。
只是,合作社在廣州城的人手並不算多,如何能將這些鋪面都控制起來。
才走了幾步,卻聽到後面馬明在喚自己:“燕掌櫃,請留步!”
“原來是馬總管……”燕弗用下巴點了點懷裡的東西,“只怕燕弗要失陪了!”
“燕掌櫃大可不必着急!”原來,盧琚知道燕弗人手不夠,已經派了兵先去將徐家的店鋪圍了,控制起來,只等燕弗的人過去清點了。
這盧琚考慮得還真他孃的周到,燕弗一聲苦笑:“如此,燕弗先謝過盧將軍和馬總管了!”
“好說……將軍還說,貴東家若是來了廣州,不妨入府一敘!”
聽到這邀請,燕弗更是頭大如鬥,不過,還是連忙感激地回答道:“能獲將軍之邀,敝東家不幸榮幸!等他來了廣州,定然前往拜訪將軍!”
燕弗不假思索地替王延興應了這樁會面,而此刻,王延興卻身在泉州,也是一半驚喜一半愁啊!
在離別新婚的小娘三個月後,王延興被徐小娘先是緊緊地抱住,然後狠心地甩開。
但是,末了,小娘卻給了他一個令他陷入瘋狂般驚喜的消息:小娘懷孕了。
欣喜之餘,他又擔心起來:徐小娘才十八歲,這個年級便懷孕,是不是不太好啊。
可是,在古代,這卻是常態:十五歲及笄便可嫁人,不滿十八就生產的女子不知凡幾!
然而,王延興在擔心徐小娘的身體的時候,徐小娘卻在擔心王延興的性福。
她撅着小嘴,嘟囔着對王延興道:“小娘有孕在身,不能侍奉阿郎,所以,某把越娘接回刺史府了……”
“越娘?這跟越娘什麼關係呀?”王延興愣住了。
不可否認,在小溪場的時候,確實有很多八卦,說自己跟越娘如何如何。可王延興一直以爲,謠言會漸漸散去。
之後,事情越來越多後,王延興甚至都忘記越娘這個女子了。
自從任職泉州刺史後,王延興便將新兵訓練營、北苑以及童子班都搬到了泉州。越娘作爲童子班的生活老師,倒是也到了泉州。
這本是件很理所當然的事,可但凡知道越孃的人都覺得,刺史,這是準備要爲越娘正名了吧……
徐小娘也不知道從哪裡聽來了傳言,竟然也當真了。
看王延興一臉無辜的模樣,徐小娘還勸他道:“誰家男子,成婚之前沒有過?小娘又不是善妒之人……”
“小娘!某不是這個意思!越娘確實只是某買來的奴婢……”
見王延興還要分辨,徐小娘不樂意了:“阿郎!你就算不喜歡越娘了,可還有虎兒啊!你總不能讓越娘獨自將虎兒養大吧!”
“虎兒……”虎兒就是越孃的兒子,因爲長得虎頭虎腦的,便都叫他虎兒,可這虎兒,跟王延興也是半毛錢關係沒有。
只怪自己當初對他太好了些,讓這誤會,再也無從解釋了。
“奴很喜歡虎兒!大人也很喜歡!祖母也是!”徐小娘小得意地說道,“大人說了,要將他列入族譜了!”
“啊……大人已經將他列入族譜了嗎?”王延興急忙問道。
“這倒是沒有,大人說,要阿郎自己去跟他說……”徐小娘輕聲地說道。
“小娘啊小娘……”看着宜嗔宜喜的徐小娘,王延興真是吹也不是打也不是,“那現在越娘和虎兒呢?”
“就在府內呀!奴讓他們過來見阿郎吧!”說罷,徐小娘招呼房內的奴婢去招呼越娘和虎兒過來。
就在此時,忽然外面傳來急報。
孟鹹急匆匆地進了房,手上拿着的急報,正是燕弗發過來的。
在急報上,燕弗將諸多細節,描述得十分詳盡而清楚。
只是,末了,在字裡行間,卻充滿了好奇,到底是什麼,能讓盧琚願意以一個徐家來作交換。
王延興與孟鹹相視一笑。盧琚看上的還能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