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琚見龐玉清一陣吱吱唔唔地,做出一副小兒女的模樣,心生不喜。
逼問之下,龐玉清卻夾着喉嚨問道:“不知,這採兒小娘子芳齡幾何,可曾婚配?”
“哈哈……”盧琚聽言一陣大笑,不過,笑過之後,他卻說道:“王採兒雖然也出身官宦,可終究身爲商賈,且拋頭露面非常隨意。”
“無論她芳齡幾何、可否婚配,都不是良配啊!”
“可侄兒偏偏就是喜歡這般模樣的女子!”龐玉清卻苦苦地笑道。
“你喜歡又能如何?你的婚事,由得了你嗎?還不是你阿爺做主!”盧琚搖頭道,“他不可能讓你娶這王採兒爲正妻的。”
“而王採兒,斷然不可能給你做妾!賢侄!趁早滅了這心思!”
龐玉清一聽,知道,確實是這麼回事。長嘆了一口氣,唉……
只能將這心思壓住。
而那邊,採兒回到住處,心中也是一陣遐想。
浮想聯翩之時,卻來人報告,說有秀兒小娘子來了。
“秀兒怎麼來了?”採兒還不知道秀兒打鬧開元寺的事,心裡奇怪,腳下卻連忙出去迎接。
一見,還當真是很久不見的秀兒,便跑上前去,拉住她的手:“秀兒,你怎麼來啦?沒聽王延興說啊!”
秀兒嘟起嘴道:“奴是被阿郎流放過來的……文書,阿郎讓奴自己拿着,過來找姐姐……”
說着,秀兒從懷中掏出一份公文,遞給採兒。
她一面埋怨着王延興,一邊卻又說道,“姐姐,你能不能每次都直呼阿郎的名字啊!”
“被他罰了還護着他,活該!”採兒笑着接過公文一看,忍不住哈哈地大笑了起來:“你也真是胡鬧!難怪被送到這來了,你那阿郎,是要你過來跟姐學的!”
“學?學什麼啊?”秀兒嘟囔着說道:“不就拆了個廟嗎!至於!”
“不是拆了廟的問題!是你不該私自找董真要兵!你呀!越界啦!”採兒將這其中的關鍵跟秀兒分析道,
“只要是份內的事,權限內的事,你做出格一點,沒事。”
“就像姐,剛剛把清海節度使給天子的貢品劫了,你阿郎不也沒有責備一句嗎?”
“姐姐劫了天子的貢品?”秀兒一聽,驚得張大了嘴巴,不過,轉瞬,她又兩眼冒星星地問道,“姐姐真厲害,是怎麼劫的啊!能不能跟奴說說?”
採兒便將她如何跟盧琚勾結,然後,安排陳繼科在船上藏竹管、然後如何將押運的官兵盡數拿下的細節說給秀兒聽。
不過,在秀兒聽來,絲毫不覺得,這是一件足夠株連九族的彌天大罪,倒是跟聽一個精彩的故事差不多。
秀兒聽完,長長地唉了一聲:“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些跟姐姐一起來廣州就好了!反正在泉州,阿郎也不理睬奴!”
“你的那個阿郎心疼着你呢!”採兒卻滿是深意地道,“若是,他當真生你的氣,便要把你流放到翁山去,怎麼會到姐這來呢?”
“既然心疼奴……那爲何五年不能回泉州啊!”秀兒不滿道。
“你要回泉州做什麼?不就是想見你的阿郎嗎!”採兒拍着她的肩膀道,“不出一個月,某就把你的阿郎叫到廣州來,讓他來見你!如何?”
“啊……讓阿郎來見奴啊!那多不好啊!”秀兒一陣驚慌道,可下一句,卻又道,“姐姐用什麼辦法可以將阿郎叫過來呀?”
“辦法多着呢!姐這邊有一樣東西,他包管敢興趣!”採兒神秘說道。
“什麼啊……”
採兒得意地笑道:“馬!還有養馬的馬伕!”
秀兒一聽,卻犯了糊塗:“阿郎不是說,南方的馬,不適合騎嗎?”
“你那阿郎,沒打算建騎兵,他要的,便是好養活的馱馬!不用適合騎。”採兒笑道,“某跟封州的劉隱做了筆交易,某給他鐵、絲綢、瓷器和茶葉,他給某馬和養馬的馬伕!這次某買的馬,有兩百多匹呢!”
“他要那麼多鐵、絲綢和茶葉做什麼?”秀兒納悶道,“還有這麼多馬,他哪來的馬呀?”
“南詔啊!”採兒理所當然地說道,“沿都泥江逆流而上,便可到南詔國的通海都督府,他將鐵器、絲綢、瓷器和茶葉賣到那裡去,然後,從那裡買來馬、金和銅。”
“既然南詔也產金和銅,那姐姐怎麼只買他的馬呢?阿郎不是也需要金和銅嗎?”
“嘿嘿,這劉隱知道某想要銅和金,便當寶貝在懷裡捂着,捨不得出手,要價高。某便不要他的。等他手頭的金和銅多起來了,沒地去了,再說!”採兒賊賊地笑道。
“那南詔國,很強嗎?能買得下這麼許多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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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詔小國,比起大唐差遠啦,除了鐵器他們自用之外,別的絲綢、瓷器和茶葉,他們要往更西面的天竺賣……”採兒一邊說着,一邊聳聳肩膀,意思是,姐也只知道這麼多了……
秀兒會意,不再追問,只是一臉崇拜地讚道:“姐姐真厲害!奴不知道什麼時候纔能有姐姐十之一二呢!”
“你也不錯啦!”採兒親切地拉着她的手,“這樣吧,儋州和崖州的棉花已經開始要採收了,你替姐姐去那裡跑一趟,看看,那邊幹活的人,有沒有偷懶!”
“啊……阿郎不是……”
“哈哈,還在想着你的阿郎啊!你放心好了,你去看看就回廣州,不會錯過你的阿郎的!”採兒戲謔地笑道,“而且,你的阿郎心裡也惦記着棉花呢,你先去看看,等他來了,問什麼事,就你去說!”
“怎麼樣,姐照顧你吧!”
見採兒考慮得這麼周全,秀兒感動得一塌糊塗:“謝謝採兒姐姐!你真好!”
“姐還能更好呢!”採兒又是神秘地一笑,“要不要姐安排一下,等你的阿郎過來,安排你陪他睡啊?”
秀兒登時便羞得滿臉通紅:“姐姐!你太壞!”
採兒卻得意地大笑起來:“哈哈……害羞了,被姐姐說中心事了!”
秀兒少不得又是急忙辯解一番,說自己絕無此意。
只是,採兒定然是不會相信的就是了。
兩個女子,吵吵鬧鬧地,時間過得極快。
而她們嬉鬧中定的事,竟然就這般當真了。
又過了幾日,秀兒便當真代表採兒,到了崖州,去查看棉花的收穫,和棉布的生產狀況。
到了地頭,分別見過負責崖州軍政兩方面的官員後,她辭掉了在崖州城內的酒宴,直奔官莊而去。
先看過官莊的莊稼,長勢不錯後,便來到了棉田。
看着高矮不齊、粗壯不一、掛的棉鈴也大小各異的棉花,秀兒眉頭緊蹙。
眼看就要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