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寶龍將十多個家族的首腦拖到高臺之上,再牢牢地綁在柱子上,然後開始煽動臺下看客的情緒,果然,簡單的幾句話之後,臺下的人羣,就開始躁動起來,甚至有人喊着,要殺了這些爲首之人。
聽到臺下的嗡嗡的喊聲,段寶龍不禁也有點頭暈目眩,不過,按照原定的計劃,這戲卻纔剛剛開始。
他高舉起雙手,讓臺下的人都安靜下來……可嘈雜的人羣一旦吵起來,便跟炸了鍋的魚塘一般,哪能很快地平靜?
“砰……”突然一聲清脆的火銃聲在高臺上響起,巨大的聲響,立即讓臺下的人羣突然一靜。
抓住這個機會,段寶龍才能繼續開口喊話道:“這些人,自己出身好,便不顧別人的死活!可不可恨?”
立即下面就爆發出一陣參差不齊的,卻惡狠狠的聲音來:“可恨!”
他再問:“他們好吃、好喝的,就要讓別人挨餓受凍!還要拿鞭子抽打你們……他們可不可殺?”
下面立即想起瘋狂的嚎叫:“可殺!”
“可直接殺了他們,太便宜了!”說着段寶龍突然接過旁邊的兵丁遞過來的一塊竹板子道,“他們害你們受了那麼多苦!你們就不讓他們也感受一下苦痛是什麼滋味?”
“誰恨他們的,便上來,用竹板子狠狠地抽他們幾下,讓他們也知道痛苦是什麼滋味!”
說完,守住高臺的兵丁,聞聲讓開一條路來。
立即,就有幾個年輕的後生,幾步快走,上了高臺,接過兵丁們早就準備好的竹板子,然後劈頭蓋臉地,在那些人身上頭上抽了起來。
這竹板子因爲韌性好,打起人來,創傷不大,卻異常地疼,那各家的首腦,養尊處優慣了,如何能忍得了痛?立即開始啊啊啊地慘叫起來。
見有領頭的,立即臺下的無數人,都開始躍躍欲試地圍過來,都想上來,試試這些大家的家主,打起來手感如何。
當即,黑壓壓地一羣人,排着隊,上來拿起竹板子就開始抽。
當中,有的人確實是受了那些家族的欺壓,所以,他們打起來也算爲了過去報仇。可還有的人,卻純粹是看到大家都上去抽,便也樂滋滋地跟着,一起同去同去了。
愛熱鬧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上了臺子的那些人,站在上面,就烏央烏央地一大片,各自拿了竹板子,才抽了三五下,就有人在後面催了。便只好隨便抽幾下,然後交給下一個人。
下一個人也打不了幾下,就被催着下臺了……
對這些打人的人來說,這般打,真是打得頗有幾分不盡興。
可捱打的人,卻是被打得痛不欲生了。
而且,就算這竹板子比起木棒子來,打人的創傷要小一些,可也只是小一些而已,當幾百人,每人都上去抽上幾板子之後,便是個壯漢,也要被打得鮮血淋淋、遍體鱗傷了。更何況,這些家主,大多是些五六十歲的老頭?
起初十幾個人上臺開抽的時候,那些人還能大聲痛呼。
得到打到了三五十人的時候,就被抽得麻木了,只會哼哼了。
再後面,打在他們身上,除了身體還會偶爾抽搐一下,那基本上是沒有了反應,而身上的肉早就被抽爛了,合着血沫子,象碎布條一樣,掉落在身周的地上。
等被上百人輪過之後,臺上的那十幾個人,其實早就被抽死了。
後面再上來的人,其實只是在鞭屍罷了。
當這些人鞭屍的時候,段寶龍就站在邊上……然而,他卻不敢朝那些人的那個方向去看,甚至,聞着越來越重的血腥味,就讓他噁心得幾乎要吐了。
這其實已經不是什麼公審了,而是徹頭徹尾的打殺,慘無人道,毫無人性的虐殺……
這並非段寶龍的主意。
然而,就算這個劇本不是段寶龍編的,段寶龍也沒有拿竹板子在那些人身上抽一下,可段寶龍總覺得,其實,下手的就是自己。
聽着竹板子打在屍身上,發出一聲聲溼溼地濺水的聲音,他就覺得,那血滴似乎是漸在了他的身上,沾在了他的手上一般,鮮豔的血紅,將兩隻手,都黏黏地糊住……
難受……噁心……胃裡,好像是有五百隻蛆蟲在鑽一般,不住地痙攣。
“可以了……”他突然強按住肚子,朝身邊的兵丁的頭目吩咐道。
“可是,下面還有很多人想上來……”那個頭目不解地反問道。
“人已經死了!某說可以了!”段寶龍只得大聲地吼道。
聽到段寶龍話語中的怒氣,那頭目連忙下去安排,將臺上的人羣趕下去,再重新將高臺圍好。
按照原定的安排,段寶龍還有一番言辭要說,只是,現下這個情形,卻是沒法繼續了,他將懷裡的稿子掏出來,交給身邊的那兵丁的頭目道:“某實在是不太舒服,你幫某唸了吧!”
那頭目看了看段寶龍的狀況,確實也沒法繼續說了,便結果他手裡的紙,大聲唸了起來:“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膽敢螳臂擋車的,定然要被人們的力量,碾壓成肉醬、碎泥……”
臺下的看客們,不懂什麼叫歷史的車輪,也不太明白什麼叫人們的力量,但是,碾壓成肉醬、碎泥,那臺上就有現成的。
所以,他們明白了這個樸素的道理:日後,如果還有人想造反,臺上這些人,就是他們的下場……
然而,這裡的看客們卻不知道,此次暴亂中被殺的,其實,遠遠不止這臺上被虐殺的十幾個人,被押解出城的人犯中,還有更多的,被在城外被砍了頭。
尤其是蒙氏、鄭氏二族,被殺得最多。
王族直系和鄭買嗣三服之內的血親男丁,被直接殺絕了,五服之內的年輕男丁,也基本上被一刀切。
殺戮之後,蒙氏八百多口,還剩下的大概只有了一半,而鄭氏三百多人,被殺的有不下百人……其中就包括此前逃過一劫的,鄭買嗣的兩個兒子:鄭仁寶和鄭仁秀。
然而,讓人跌破眼鏡的是,此次暴亂的謀主,鄭買嗣的前謀士,足智多謀的趙弘基,卻因爲沒有直接證據,可以證明他參與了此次叛亂,而再次逃過一劫。
而且,這次,他竟然連罰銅都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