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宣在許家的廳堂裡見到了許安綺,原本並不想這般正式的,只是在黛兒過去請了之後,許安綺命人將許宣先行做了安置,隨後又拖延了一段時間纔過來見面。許宣見到少‘女’臉上明顯是才補上去的妝容,心中覺得有些好笑。
但是這樣的笑容並沒有‘露’出來,少‘女’在那邊起初的眼神有些躲閃,但是受了許宣的平和麪‘色’的影響,很快也就平靜下來了。
“最近可好?”“最近可好?”
許宣表情微微怔了怔:“呵……”
帶着幾分關切的問話,竟是同時想起來了。黛兒在一旁,可愛的小手將嘴巴緊緊捂住,纔不至於笑出來。
這一次來,除了見見月餘未曾謀面的少‘女’之外,還有一些其他的目的。黛兒在廳堂裡站了一陣,隨後心中覺得稍稍有些不妥,於是退出來。在屋檐前的石階上坐着。小貓崽從遠處跑過來,順着她裙襬爬進她的懷裡,‘奶’聲‘奶’氣地叫喚幾聲。只是這樣之後,黛兒轉身朝身後的廳堂方向看了看,心情突然變得有些低落。這樣的情緒,她自己也不知道因何而來。
安靜的廳堂‘門’口,除了小貓的聲音之外,就剩風吹樹葉的聲音。許家的下人們偶爾經過,望見廳堂之內正在‘交’談的書生和少‘女’,表情曖昧之下,也就繞道離開了。
黛兒在屋檐下雙手撐住耷拉的腦袋,低落的心情變得更加厲害了。
剛纔吳嬸的表情……真不好看。她心中這樣想着,心情變得古古怪怪。
而在廳堂裡,一些正式的談話也能傳進人的耳朵裡。
“杭州那邊的一個書生……叫李賢……”少‘女’訴說的聲音,帶着幾分苦惱的情緒。
“來提親?哈……”書生的笑聲,但不多時就止住了,因爲對面少‘女’正有些目光不善地望着他。於是就只好攤攤手,示意她接着說。
隨着‘交’談的深入,有些事情就清晰起來了。說起來,提親的人許宣居然是見過的。當日臨仙樓墨展的過程中,有人出來討酒水。其中一個書生,當時並沒有注意,因此印象並不深刻。但是他身邊的一人倒是記住了。
“那個鄧宣明,是不是字慎虛的那個?”
許安綺聞言,俏臉上‘露’出幾分惱火。心中想着,我連人都不想見,至於字號又哪裡記得住……
許宣望着少‘女’嗔怒的神‘色’,也大概猜到她心中所想,於是微微聳聳肩:“腎虛嘛……”他這般說完之後,面‘色’稍稍變得有些嚴肅。
“那個叫李賢的……居然有着這樣的背景。”某一刻,書生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這樣的情緒之下,他在心中將一些東西做了權衡。
許安綺緊張地注意着他的表情,片刻之後,許宣的神情重新緩和下來,她也就知道對方應該有了決斷了。
“只是……不是你姐姐的舊識麼?既然爲了她而來徽州,卻又爲何向你提親?”
許安綺聞言,面‘色’顯出幾分複雜,望着許宣‘欲’言又止了幾次,隨後還是輕輕的吐出個詞:“墨展……”
“墨展?”許宣聞言‘露’出疑‘惑’的神情,實在是無法在墨展同眼下的提親之間建立聯繫。
許安綺因此‘露’出幾分羞惱:“那日的墨展,那個李賢也是在現場的……據他所說,是妾身最後說的那方話……令他覺得……”少‘女’說着,下意識地注意着許宣的神情,但見他依舊是一臉的從容,不由地心頭覺得有些失望:“覺得妾身內心強大。”
“呵……”
“李賢原本是傾慕姐姐的優雅,但是見到妾身之後,就……就移情別戀了。”少‘女’說出“移情別戀”這個詞的時候,顯得有些艱難:“這樣的人……怎麼能夠託付……”許安綺的聲音說道這裡稍稍頓了頓:“其實,這都怪漢文你……妾身當日是想着你常說的做人要霸氣一點,才說了那番話的啊……”少‘女’說到這裡,稍稍停了停,隨後望着許宣肯定地點點頭:“嗯,就是這樣的,怪你!”
“好吧。”
……
“妾身窮畢生之力,也要手刃仇寇。妾身是不害怕的……不害怕的哦!”
廳堂之內,書生模仿着少‘女’曾經的口氣,將她在臨仙樓墨展上的話說出來。只是這些原本顯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的話語,在眼下換了環境,聽起來就顯得極爲古怪了。他說完之後,總結般地說道:“所以說……裝‘逼’遭雷劈,你這是自作自受!”
“漢文,你……”少‘女’在他的對面,臉上‘露’出幾許委屈的神情。
“好了,且不說這些……臨仙樓近來的局面,同眼下的事情有沒有關係?”許宣正說着,外間突然有吵鬧的聲音傳過來。
少‘女’在許宣對面,委屈的神情在聽到聲音的瞬間便轉爲苦惱。
“又來了啊……”
她皺了皺眉頭。
……
許宣二人出‘門’的時候,黛兒已經站起來了,手中抱着小貓崽,面‘色’不善地盯着眼前的一羣人。這羣人穿着統一,大概是富貴人家的下人們。
“又是過來提親的?”許宣望着半邊統一打扮的富貴人家的下人們,衝許安綺這般問了一句。
少‘女’在他身邊,聞言輕巧地點了點頭:“每日都過來,實在是不勝其煩……”
而云珠已經帶了一羣下人趕了過來,雙方進行了一些對峙。
“滾啊,你們怎麼如此不要臉?這是許家,巖鎮許家……不是你們杭州……滾出去。”雲珠‘插’着腰這樣罵着,話雖然狠,但其實並沒有什麼力度。這些天,每日都要這般罵上一陣,也已經有些煩了。
雲珠的話並沒有起作用,罵聲纔剛落下,對面的人羣中走出一個管事模樣的人。那管事越過雲珠,目光現實朝不遠處許安綺身邊的許宣看了看,眼睛微微眯了眯,隨後才衝不遠處的許安綺拱了拱手。
文質彬彬的模樣。
“許小姐……這裡是紋銀三千兩,小的替我家少爺過來提親。”
許安綺皺着眉頭,正要說話,許宣伸手拉了她一把。
“三千兩啊,嗯,不少了……回去告訴你們家少爺,這錢許家收下了。”
聲音自廳堂之前斑駁的槐樹葉影間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