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別墅門口,我下車走了進去,我穿過門廊。也沒有看到一個人,也正因爲這麼安靜。我才聽到了何易燊的聲音,雖然聽不清楚他在說些什麼。但我確定是他。我總算鬆了一口氣,腳步也變得輕快起來,我直接進了客廳,大聲的喊了一句。“易燊。”
走近之後,我才發現有些不對勁,客廳裡除了何易燊和羅醫生之外。還有另一個人,她背對着我坐在沙發上。但我也已經認出來,是何易燊的母親,官雲芝。他們不知道在談論些什麼。氣氛異常的緊張。
何易燊從沙發上陡然站起來。皺眉望着我,而他對面的羅醫生則雙手環胸的靠在裝飾櫃上,他的反應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他轉頭望着我,笑着搖了搖頭。
“樑旖,你怎麼來了。”何易燊低聲的問道。
官雲芝微微的轉了轉頭,但沒有正視我。我察覺到自己的唐突,怯怯的說道,“抱歉,伯母,我不知道你在這裡,有些失禮了。”
官雲芝一向表現的很得體,這次自然也不會例外,她站起身,轉身面對我,微笑着點了點頭,平靜的說道,“樑旖,許久不見。”
說完這句話,她又看了一眼羅醫生,轉而面對何易燊,淡淡的說道,“我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你要求的,我也全都做到了,我不想再爲這些事情來傷了我們之間的和氣,希望你儘早給我一個答覆,我和你的父親都在等你的消息。”
官雲芝的這番話說的極爲平淡,語氣也很委婉,可是即便如此,隔着這麼遠,我都能感受到她語氣中的壓迫感,似乎是在下達一道不可抗拒的命令,何易燊根本沒有反對的權利。
官雲芝朝着我的方向走來,在路過我身邊的時候依舊是笑着面對,然後朝着大門的方向揚長而去。
她離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整個客廳裡的氛圍始終處於很壓抑的狀態,何易燊愣在那裡,表情有些凝重,遲遲沒有開口,而羅醫生也好不到哪裡去,似乎面對官雲芝的時候,他的戾氣也收斂了不少。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化解眼前的尷尬,好像是因爲我的突然出現纔會變成現在的局面,我有些自責,不該這麼衝動的就闖進來。
“小丫頭,站那裡做什麼,當門神嗎?”羅醫生的話打破了沉寂,他調笑着對我說這番話,雖然依舊不友善,但總比剛纔官雲芝在的時候好很多。
我重重的吐了一口氣,走到沙發旁坐下,低落的說道,“我這幾天忙死了,原以爲過來可以喘口氣,只是有些冒失了。”
何易燊的表情恢復了以前的樣子,他淡淡的笑了笑,對着我說道,“沒有,你想多了,我母親一直就是這樣,和你沒有關係,就算你不過來,我們的談話也並不輕鬆。”
我轉而看向羅醫生,想從他的臉上找出一些答案,但他只是聳了聳肩,並沒有回答。也罷,反正我都已經衝了進來,就算官雲芝對我有想法,我也沒有辦法了。
何易燊也坐了下來,他柔聲說道,“怎麼了,這幾天公司裡的事情很難處理嗎,你看上去好像很累的樣子。”
“還好吧,只是你知道的,我的腦子從來就比不上你,你覺得很簡單的事情我可能要做很久,所以,自從坐上這個位置,我好像也從來沒有輕鬆過。”
“你倒是還有些自知之明。”羅醫生突然就調侃起我來。
我好像對他的攻擊已經稍稍有了些免疫力,就算他這麼說,我也並不生氣,一來這是事實,二來,比起之前他說的那些話,這句話已經算是嘴下留情了。
“好了,那你想吃什麼,我去和廚師交代一下。”
因爲羅醫生的刻薄,就更顯得何易燊的紳士,我聽完之後,想了想,說了幾道菜,何易燊點了點頭,就起身出了客廳。
他離開之後,我開口問道,“易燊現在的狀況怎麼樣,他什麼時候醒的。”
羅醫生冷冷的回答道,“就這樣,時好時壞,第二天就醒了。”
“那你怎麼不打電話告訴我。”
他朝着我的方向走了幾步,打量了我一眼,說道,“就你這個智商,公司的事情弄的一團糟不說,你整天出現在這裡,你以爲易燊他察覺不到嗎。而且,這幾天我都住在這裡,你不在的話,我也能圖個安靜。”留下這句話,他也邁步離開了客廳。
我想,如果不是因爲何易燊,羅醫生這種人,我真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我巴不得這輩子都不要和他又任何的接觸。
我這次過來,主要只是看看何易燊怎麼樣了,既然看到了,我也沒有準備待太晚,想着他現在的情況,應該多休息纔是,所以吃完晚飯沒多久之後,我就和他道了別,準備回去了。沒想到羅醫生也正準備離開,我在極不情願的情況下,和他一起離開了何易燊的家。
我本想出了別墅就和他道別,但是羅醫生卻搶在了我之前說道,“小丫頭,我那天就和你說了,做事不要太着急,你這樣的做法固然可以解決眼前的問題,但是也給環企留下了你的把柄。”
其實,我也知道我這麼做有些急功近利了,可是眼下這麼短的時間裡,我幾乎沒有其他的選擇,我只能這麼做。
“顧正南到底是個人物,在商場上他確實有一套。圈盤只是他的套路,他的目的就是爲了讓你動用所有的流動資金去和他抗衡,這樣一來,就會造成公司的財務阻滯,你要知道,建燊從來沒有任何的負債和借款,一旦財務上出現了問題,那之前投資的兩個項目勢必會招人話柄。你又貿然的取消了下一季度的投資規劃,這幾乎就是毀了公司的信譽。我猜,不出幾天,你就會收到項目撤職中止的通知。”
羅醫生的話沒有給我留一點情面,可是每一句都很有道理,我不可否認他說的這些,確實可能會發生。顧正南的手段和做法我不清楚,但我也知道既然他決定要從建燊下手,就絕對不會留有餘地。
這兩個項目是何易燊之前就已經談下來的合作投資,如果因爲建燊的財政狀況從而使對方撤資中止合作,那公司最穩妥和收益最高的兩個項目就受到了威脅,那資金短缺的問題會愈發的被擴大,之後的項目也都會受到影響,一些在建的工程一旦拖延,客戶的損失不論,從公司角度,時間會影響人力,物力,這些全都是變相的資金損失。
我一下子就陷入了沉默,看來,和顧正南交手,我真的是有些掉以輕心了,或許我抱着一絲僥倖,以爲他會對我手下留情,但是在商場上,哪有情面可講。
我考慮了整整一晚上,我還是決定和顧正南談一下,我希望他可以退一步,不管是因爲什麼,我都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讓公司的事情,去影響何易燊的情緒。
距離三個月的約定還有十幾天,我知道我不該在這個時間去打擾他,也沒有這個立場讓他不要這麼做。但我還是決定試一試,我相信,以顧正南的能力,他一定可以找到別的方法來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建燊只是他成功路上的一塊踏腳板而已,他完全可以選擇別的路徑。
我從來也沒有爲何易燊做過什麼事情,在剩下的這三個多月,甚至隨時都有可能縮短的時間裡,我必須爲他搏一把。我沒有想過要放棄顧正南,但我也沒辦法自私到現在還去想着自己的愛情。我希望顧正南可以理解我的心情,也可以爲了我做出些許的讓步。
我讓宋傾以建燊的名義去預約了與顧正南見面的時間,我想,我這樣光明正大,秦子兮也不會懷疑什麼。
得到環企的答覆,是三天之後的事情,這幾天,果不其然,已經陸陸續續的出現了一些質疑的聲音,而且資金鍊的問題原本就很難填補,除非有新的項目或是投資。
我按照約定的時間,如期的到了環企。說實話,我心裡是緊張的,這兩個多月,我唯一一次親眼見到顧正南就是在那次拍賣會上,除此之外,也只有在新聞裡看到一些他的照片。我爲了公司的事情,打破了我們三個月的約定,我已經很自責了,而且還要提出這樣的要求,於顧正南而言,也是一個難題。
但如果何易燊沒有生病,如果不是隻剩下三個多月,我應該也不會這麼着急。可是我沒有選擇,如今,我所做的一切,與其說是爲了何易燊,不如說是爲了彌補我對他的虧欠。
我沒有帶宋傾,一個人到了環企,乘坐電梯,直接到了顧正南的總裁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