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旖,你愛上何易燊了是嗎。”顧正南的話語是濃濃的嘆息聲。掩藏不住的憂傷失落。
我的喉嚨嘶啞的發不出一點聲音。我生怕一開口就會哭出來,所以只有強忍着淚意。不讓自己在他的面前露陷。
顧正南突然就笑了起來,自嘲的說道,“是啊,何易燊不會像我這麼對你,不會讓你苦苦等了九年。”
顧正南鬆開我。我還沒有看清楚他的神情之時,他就已經轉過身去。低啞的說道,“你走吧。讓律師把離婚協議送過來,我會籤的。”
我渾身上下像是被抽乾了力氣,雙腳更是挪動不了半分,我站着這裡。怔怔的看着顧正南略顯消瘦的背影,我的心臟彷彿被一把巨大的錘子重重的撞擊着,一下一下的疼。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想從背後抱住他,告訴顧正南。我不離開,我不離婚,就算他的公司撐不下去了。我也會陪在他的身邊。我們可以從頭再來。可是我不能這麼做,閆晟是顧家引以爲傲的資本,也是顧正南這麼多年來的心血。
我強迫自己轉身離開這裡,強迫自己不去想顧正南失落的眼神,爲了顧正南,爲了閆晟,爲了我自己,這是最好的選擇了。正如他所說,何易燊纔是最適合我的。我想,或許,我們終究會有那麼一天,牽着別人的手,遺忘曾經的那個人。只是,這個過程會很痛。
我離開小別墅的時候,天空開始飄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彷彿在替我流下那些我不曾流下的眼淚。我沒走一步似乎都能聽到心碎的聲音,我沒來得及叫車,也沒這個心思,便一個人獨自的走在這條泥濘的路上,任小雨打溼了我的頭髮。
我感覺到身後有一陣刺眼的光線,可是我根本不願意停下或是轉身,直到頭頂的雨水被一把雨傘隔絕,我才怔怔的轉身看着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我身側的何易燊。
他臉上依舊帶着淡淡的笑意,說話的聲音也是如此的溫潤。
“下雨了,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快上車吧。”
我沒有拒絕,任由他牽着我的手,將我帶上了車。我和何易燊都上了車之後,司機就將車子開了出去。
何易燊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手帕來,替我擦着頭上的水漬,我接了過來,“謝謝,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我轉頭看着窗外,可是現在天色已經很晚了,路上又鮮少有路燈,所以我幾乎什麼都看不到。在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我轉頭看着何易燊,認真的問道,“我想知道,你準備怎麼幫助顧正南,怎麼幫助閆晟。”
何易燊看着我,淡淡的說道,“注資三個億,將建燊現有的樓盤和閆晟合作共同開發,顧正南依然是閆晟的執行總裁,這點不會有什麼區別,你覺得這樣,夠不夠。”
我點了點頭,在這方面,我根本不懷疑何易燊,他的商業頭腦不會比顧正南差,既然他願意幫忙,我相信他一定會竭盡全力的。
我低下頭,手下意識的捂在了小腹上,雖然我現在感受不到裡面的任何動靜,但似乎這樣能讓我變得很安心。
“何易燊,我現在可能暫時沒有辦法愛上你,我不想否認,我喜歡的還是顧正南,我不知道要用多久時間才能走出來,我甚至不確定,我到底會不會愛上你。”說着,我轉頭看着何易燊,認真的問道,“即便是這樣,你還是堅持要和我在一起嗎,況且,我還有個孩子。”
何易燊拉住了我的手,我不禁輕顫了一下,原本想躲開,可最後我也沒有那麼做。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孩子生下來之後我會當成自己親生的,你現在心裡有顧正南我也不介意,我會讓你愛上我的。”何易燊輕嘆了一口氣,說,“樑旖,感情這種事情很奇怪,你給我一種很特別的感覺,我也說不清楚爲什麼會喜歡上你,可是已經這樣了,我無法否認。興許你會覺得我這麼做有些過分,用幫助顧正南來威脅你,但我只是不想你再傷心難過了。”
我承認,何易燊的這番話真的有些打動了我,興許,跟在他的身邊,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愛上他,但我相信他會對我好,用他的方式來愛我,我根本不會提心吊膽,這樣的愛情,也很美好,不是嗎。
我們一路上都沒有再說話,何易燊也沒有鬆開我的手,一直緊握着,漸漸的,我似乎也已經適應了他手心裡的溫度。
到家了,車停穩之後,何易燊替我拉開車門,很自然的再次牽起了我的手。他對我說道,“我懷孕已經五週多了,醫生說要回去建卡檢查,前幾個月,你每兩週都要去做一次檢查,我明天陪你去吧。”
我有些愕然,下意識的迴應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何易燊卻堅持說,“沒關係,我明天上午沒什麼事情,我陪你去,之後再一起回公司。”
他都已經這麼說了,我自然沒有再拒絕的理由,只好點了點頭。
自從我懷孕之後,我的餐點就已經變了樣,基本都是以滋補爲主,每天還會定時的給我燉燕窩,我當然知道,這些都是何易燊吩咐的。可我越是不愛他,心裡越是愧疚,彷彿這一切都不是我的應得的。
第二天一早,在何易燊的陪同下,我們去了醫院,做了最初步的檢查,檢查結果一切都很正常,只是因爲我有一些低血糖,所以醫生特意關照了幾句。
中午,我們回到公司,何易燊下了車之後,自然而然的牽起了我的手,我卻尷尬的站在了原地。他轉頭看着我,震愣的問道,“怎麼了?”
我吞吞吐吐的說道,“易燊,我和你之間的事情,我還不想讓別人知道。”
何易燊鬆開我的手,轉身好整以暇的望着我,“爲什麼。”
“第一,我還沒有和顧正南正式離婚,我們兩個這樣在一起,一定會惹人閒話,即使你不在意,也沒有這個必要。其次,我剛回設計部,我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得到別人的認可,而不是因爲和的關係讓別人戴着有色眼鏡看我。”
我以爲何易燊會多少有些不開心,可我沒想到的是,他只是思索了片刻,就點了點頭回答道,“好,聽你的。”
我有些訝異,低聲的道了聲謝。
我和何易燊一前一後的進了公司,我剛回到辦公室,米緋就跑來遞給我一個紙袋,說道,“主管,這是你的快遞。”
“恩,謝謝。”
我拆開快遞之後,拿着文件的手都有些顫抖。這是顧正南委託律師擬的離婚協議書,協議上寫着,離婚後,會一次性補償我五百萬作爲我和孩子的生活費,除此之外,那套我們住的小別墅也歸到了我的名下。協議書的最後一頁,赫然的簽上了顧正南的三個字。
沒想到他這麼急,我昨天才去找他,今天他就讓人送來了協議書。只要在協議書上籤了字,那就代表,我們的婚姻真的結束了,沒有一點的挽回餘地了。
我說過,我不要顧正南的錢,可他爲什麼還要給我五百萬,還有一套別墅,這算什麼,施捨嗎。
我正心煩意亂的時候,何易燊打來了內線電話,他告訴我,顧正南拒絕了建燊的注資,更不願意和建燊合作開發新的項目。顧正南這簡直是在拒絕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我決定去一次閆晟,我和何易燊打了招呼之後就離開了建燊。
閆晟大樓的門口圍了許多的記者,保安在那裡試圖阻攔他們,大約是因爲知道我的身份,我很順利的就進了閆晟的辦公大樓。我一路坐電梯到了頂樓,之前的那個前臺秘書見到我之後,立刻站起來,恭敬的說道,“顧太太。”
聽到這三個字,我多少有些不適,我點了點頭之後,說道,“顧正南在嗎。”
秘書回答道,“顧總在裡面開會。”
我站在這裡都能清楚的聽到裡面激烈的談話聲,我站的位置旁邊就是偌大的會議室。
“你現在給我們一個交代,憑什麼拒絕建燊集團的注資,已經大半個月了,你根本沒有拉到一筆風頭,也沒有談下來一筆貸款,現在閆晟集團的賬面上全是赤字,所有在建的樓盤全都停工了,預售的樓盤根本沒有任何的銷量,你告訴我們,你到底準備怎麼樣。”
說話的男人言辭激烈,語氣裡也滿是質問,根本不用猜想,也知道,他是在質問顧正南。聽完這番話,秘書尷尬的看了我一眼,起身離開了位置。
“現在閆晟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還有我們這麼多的股東,你準備如何給我們一個交代。正南,閆晟是你爺爺和你爸爸辛辛苦苦一手建立起來的,你難道想要毀在你的手上嗎。”
顧正南遲遲沒有開口,這都讓我不懷疑,他到底在不在會議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