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爲事情就這樣解決了,但看羅靳予的反應。這份文件應該只是一個開端而已。
官雲芝拿到何易燊簽好字的文件之後。和站在她身後的律師耳語了幾句,一直沒有要離開的打算。羅靳予突然就提高了音量。不悅的說道,“東西你也都已經拿到了,百分之六的華潤股份,還有易燊名下的不動產,你還想怎麼樣。你可以離開了吧。海城已經沒有什麼你看得上眼的東西了。”
我實在不知道何易燊到底在想些什麼,如果換做是我的話。應該早就崩潰了吧,面對自己的親生母親。在自己生命剩下時日不多的時候,居然拿着協議上門來讓他把這些股份和不動產都轉給她,何易燊到底是他的兒子嗎?我不禁有些懷疑。
何易燊雙手支在膝蓋上,一直低着頭。他完全沒有理會這劍拔弩張的氛圍,好像這些事情與他完全沒有任何的關係。除了剛纔那句話,我也探究不出他的情緒來。
可能被氛圍影響。我終覺得何易燊特別的孤單,他瘦弱的背影像是經不起任何的風浪。我心疼的走上前,默默的坐到他的身邊,攬住了他的肩膀。我能明顯的感覺到何易燊輕顫了一下。他轉頭看着我。扯出一張熟悉的笑臉,拍了拍我的手背。
官雲芝站在那裡,自然的說道,“易燊,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作爲母親,我可能不夠稱職,但不僅是你,我身上揹負的也很多。你不要怪我,要怪只能怪大家族的冷血無情,我也是迫不得己的。”
我擁着何易燊,才發現他的瘦弱比我看到的更甚,我緊抓住的只有一副單薄的骨頭,手下的觸感讓我心疼的快要無法呼吸,我無法想象,他被這場病折磨了多久。可是,我想,比起病魔的肆虐,更爲可怕的應該是人性的涼薄。
我緊緊的摟住他的肩膀,貼在他的身上,我試圖用這種方式,給他一些安慰。何易燊也握住了我的手,他低啞着嗓音,說道,“不管我是否理解,你都要這麼做。不過我真的無所謂了,我的時間原本就不多,這些身外之物,隨你怎麼處置,你和我父親之間的利益糾葛,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只是,你提出的這個要求,我真的辦不到,沒有這個能力,也沒有這個心思,所以,很抱歉,我幫不到你。”
我已經一點都不在乎他們在談論些什麼了,也不想知道官雲芝還要強迫他什麼,我只是想陪在他身邊,支持他的一切決定。
身後傳來羅靳予的聲音,雖然他很憤怒,但卻讓我也感到很安慰,至少,何易燊不是一個人,他身邊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個疼他的親人。
“你聽到了,易燊已經拒絕你了,請你離開這裡。”
我很好奇,我好奇官雲芝爲什麼會對自己親身的兒子如此殘忍,所以我控制不住的擡頭望着她,我想看看,她到底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
官雲芝的臉上沒有一點愧疚,沒有悲傷,甚至沒有一點點的緊張,我看到的全是坦然和理所應當。她居高臨下的望着何易燊,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那樣。
“我的要求並不過分,我只是想讓你替何家留下一個血脈。如果你身體健康,我自然也不會如此着急,但是事實已經擺在了面前,我只是希望你留下一個孩子。”
何易燊鬆開我的手,他雙手支着頭,整個人陷入了一種異常失落的情緒中。即便他什麼都不說,我也能感受到他的變化。我轉而抓住他的兩隻手,才發現他的手異常的冰冷,我不斷的替他揉搓着,希望能讓讓他的手變暖一些。
“官雲芝,你夠了,易燊在英國的那幾個月,被你折磨的還不夠慘嗎,如果不是你,他會只剩下三個月的時間嗎。你現在還來要求他替你留下血脈,到頭來也只是爲了幫你拿到那份財產,所以,你眼裡從來只有錢和權勢,你有沒有關心過他的死活。”
聽到羅靳予的這番話,我的手也開始有些瑟瑟發抖,何易燊大抵是感覺到了,他這才轉頭看了我一眼,給了我一個安慰的笑容。
我已經不敢去看官雲芝了,她現在在我眼裡,簡直就是一個惡魔。
官雲芝淡然的回答道,“我當然也希望易燊可以健健康康的,只是現在情況已然這樣,我也是迫不得已的。何家這麼大的家業,必須有個繼承的人,所以,我的重擔不僅僅是自己,還有何家的血脈。”
羅靳予冷哼了一聲,不屑的說道,“可真是大義凜然,你要的只不過是一個籌碼罷了,你生怕遺產會被奪走,所以你完全不顧易燊的身體,在英國就逼着他。就爲了你口中的延續血脈,你把他當成什麼。”
我的身體顫抖的越發厲害了,現在好像變成是何易燊緊抓着我的手。我從來沒有聽到過如此荒唐的事情,就連電視劇裡都沒有過。一個母親居然可以冷血到這種地步,連親生兒子都可以當成利用的工具。
“既然這樣,那我只能用別的辦法了。”官雲芝笑了笑,頗爲自信的說道,“你們應該知道,我是不太會放棄的人,所以,我也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何易燊變得有些緊繃,他鬆開我的手,陡然間站起來,低聲的質問道,“你到底想怎麼樣,她是無辜的。”
官雲芝一副得意的模樣,趾高氣昂的回答道,“其實,我的要求,並不苛刻,我只是希望你能替何家留下一個血脈。”
何易燊沉默了很久,失落的說道,“已經嘗試過很多次了,並不是我不願意,而是做不到,即便是我答應了你又如何。”
面對何易燊如此頹廢的模樣,官雲芝卻反而一副勝利的姿態,她笑着說道,“這種事情,只要你盡力,沒有什麼做不到的,而且,我想有羅靳予這樣醫術高超的人在一旁,總是能夠成功的。”
“官雲芝,我實在是佩服你,怪不得你一個女人可以掌握這麼大的公司,原來,靠的就是你的冷血和無情,我現在算是明白了。”羅靳予也放低了音量,可是這些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卻充滿了苦澀的滋味。
“因爲你口中的血脈,你在你親生兒子身上花了多少精力了,你給他送了多少女人,強迫他做那種事情,你甚至不惜用藥物。也正是因爲你一次次的強迫,才讓他變成現在這樣,他就只剩下三個月了,你也不放過。”
官雲芝輕嘆了一口氣,說道,“如果你們能夠配合一點,我也就不必如此大費周章了。只是易燊看到那些女人卻一點反應都沒有,我甚至有些懷疑,他到底是胃出了問題,還是那方面也已經不行了。”
羅靳予不悅的反駁道,“你以爲人人都和你一樣冷血嗎,面對自己不喜歡的人,可以隨時都精蟲上腦的嗎?”
羅靳予的話雖然很粗暴,卻一點都不讓人討厭,反而我很慶幸,有他幫着何易燊,否則面對官雲芝的咄咄逼人,可能何易燊又要做出很大的讓步。
官雲芝聳了聳肩,輕鬆的說道,“所以,既然沒有他喜歡的,我只能用非常手段了。我要的只是一顆精1子,並沒有很過分吧。”
“你……”
面對官雲芝的大言不慚,就連巧舌如簧的羅靳予都遇到了對手,我想,只是因爲他沒有官雲芝那麼冷漠,他的善良讓他失去了理智和思路,纔會沒有辦法應對。
“其實,我並不願意對何晚做什麼,但是我沒有其他選擇。”
何易燊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他的雙手緊握成拳,終究是沒能剋制住他的脾氣,他對着官雲芝低吼道,“何晚是無辜的,這件事情又與她有什麼關係。”
官雲芝笑着說道,“她哪裡無辜,她是你父親和外面的野女人生的孽種,只不過她身體裡也流着何家的血。如果你健康,我當然不會去找她的麻煩,這樣的女人,還輪不到我去對付她。”
何易燊愈發的控制不住情緒,他大聲的咆哮,以至於說話的時候都有些不順暢。“你不要去招惹她,何晚從來沒有想要和你爭什麼,她的出生自己都沒辦法選擇,我相信,她不會要你那些股份的。”
我見何易燊的臉色都有些變了,我也開始變得緊張起來,我不斷的替他順着氣,生怕他會怎麼樣,但我又不敢開口,畢竟這些事情,我從來沒有參與過,也完全不知道。
何易燊輕咳了幾聲,稍稍調整了情緒,放低了音量說道,“你到底想怎麼樣,你衝我來吧,我都答應,只是請你放過何晚,她是無辜的。”
何易燊的語氣中已經帶着幾分哀求,但官雲芝卻置若罔聞,她高傲的說道,“我並沒有什麼過分的要求,我只是希望你替何家留下一個血脈,僅此而已。”她思慮了片刻,繼續說道,“如果那些女人你一點興趣都沒有,那就只能用藥物來解決了。”
羅靳予吼叫道,“你知道這對易燊的身體傷害有多大嗎?”
官雲芝卻不以爲意,“我也很心疼,但我沒有選擇。”
心疼嗎?她真的心疼嗎,是掩飾的太好,還是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