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心裡一個咯噔,面上有些緊繃,她雖然不太敢相信趙吉祥真的會因爲今天的這一番話而要和她絕交。
只是她臉上的表情太過認真,讓宋安然不由得有一陣恍惚。說起來這還是她們第一次這麼嚴肅的交談,還是因爲一件恩怨糾纏的俗爛的事情。
沉默在兩人之間瀰漫,兩人竟然是誰也不開口,耳邊有滅絕師太中性十足的講課聲,還有同學記錄筆記的簽字筆在紙張上劃下的嘩啦聲。
不安在心裡很快就蔓延了,宋安然一眼不眨地盯着趙吉祥看,對方也是。兩人好像是在玩一二三木頭人一樣一動不動,生怕誰先動了就先輸了。
宋安然並沒有太多的和朋友相處和解的方法,說起來她還是很被動的,如果對方珍惜她的話主動和她和好,那麼她便可以不計前嫌,前提是她看到對方的真心。若是對方已經打定了主意與她陌生,那麼她也不會主動上前。
自尊心這東西太強了的話會傷害到自己也傷到別人,可宋安然知道,她目前能夠擁有的東西並不是很多,自尊心已經是她的全部了。
一個人,不管是親情還是愛情的範疇裡,如果對方將她率先踢出了局面,那麼她一定會很瀟灑地離開。
跪地懇求,那是什麼東西,她永遠都不想要。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趙吉祥終於鬆開了一直僵硬的臉部表情,她伸出手就那麼在課堂上將宋安然攬住。
宋安然聽到自己的血液流動的聲音,好像是冰塊在那一刻忽然融化,但她心裡還是十分緊張。嗓子眼處被什麼東西堵着,時刻提醒着她現在的局面是有多緊張。
“安然,謝謝你。”趙吉祥說,很輕很輕,卻足夠讓她聽得見。
“趙吉祥,你能告訴我你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宋安然木然地問。
“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也不清楚,不過我已經被你點醒了。不屬於我的人就算是我死皮賴臉地去纏着,到頭來也不過是一場虛情假意。我這麼好,肯定值得更好的人。”
趙吉祥儘量用輕鬆的語氣說出來,除了她自己誰也不知道剛纔她是經過了怎麼樣一個翻天覆地的心裡改造過程。
“其實我一開始也只是玩玩,那時候秦然在你面前那個害羞可憐的模樣,簡直就是要人好好上前蹂躪他一把。不過後來相處,我也發現了,其實他也只有在你面前這樣而已。這段時間我也發現了,當不成戀人還是不要當朋友的好,畢竟我對他心有不軌。”
宋安然任由着趙吉祥抱着也沒有推開她,許久之後她才聽到了自己的聲音。“趙吉祥,你是真的想明白了還是迴光返照。”
畢竟這段時間她迴光返照的機率實在是太頻繁了,她實在想不出下一秒的趙吉祥又會以怎麼的藉口來欺騙自己去做一些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用處的事情。
趙吉祥也不怪她,十分認真地說:“這一次我是認真的,都說事不過三,我前前後後說服自己又反悔了也超過三次了。既然已經到懸崖,那就該勒馬了。”
會什麼會有藉口這一個詞出現,大約就是用來各種說服自己去相信一些不可能的事情變成可能,或者是將可能的事情變成不可能,歸根結底,那都是一場不可能會實現的夢。
現實生活中很流行這樣一句話,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可是沒人知道,所謂夢想,是建立在腳踏實地我心永恆之上。夢想不是做夢,光怪陸離無所不能。夢的甜是煙花的剎那盛放,轉瞬即逝,夢想的甜是苦盡甘來,回味無窮的現實。
“趙吉祥,如你所說,你值得更好的。”宋安然由衷地說。以前趙吉祥說過很多次要放棄,但從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認真篤定,像是經歷了絕望之後置死地而重生。
作爲朋友,她應該爲她感到高興。
天涯何處無芳草,對的時間裡總會遇到對的人。我們要做的便是隨時將自己的心態準備好,以一個最完美的自己迎接那一個對的人。
趙吉祥鬆開宋安然,笑了笑將自己的手機交給她,“我知道我應該自己動手的,但是你作爲我的見證人,應該陪着我經歷這一刻驚濤駭浪之後的風平浪靜。”
宋安然會意,伸手將趙吉祥手裡的手機接過來,和她一起將所有關於那一個人的事情都刪除。
我們要將不需要的東西扔掉,才能將真正需要的東西收入人生的行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同樣是一件不需要的東西。
宋安然在回去的路上去特意去花店買了一束花,是紅玫瑰。看着那妖豔的紅在手掌心中盛放,宛如生命的顏色,在冬季的寒風中全身也會變得有一絲溫暖。
周定琛回來的時候正看到宋安然在客廳裡面學着插花,在透明的水晶花瓶中盛了一些水,她就蹲在地攤上一枝一枝地修剪,然後放入花瓶中。
他走過去,許是因爲太過沉迷於自己手上的工作,宋安然並沒有發覺有人已經悄悄地走進了。
剪得有些累了,宋安然伸了一個懶腰,忽然肩上傳來了一股力道。她驚訝地偏過頭,正對上他深沉的眼眸。
“怎麼回來了也不說一聲。”宋安然小聲地埋怨着。
“你太專注了。”簡單地說,就是你太專注了,壓根就沒有注意到我已經回來了。
這麼一聽好像是有些撒嬌啊,不符合他冰山面癱的形象。宋安然也不再亂猜,將剪刀放在一邊,將剩下沒有剪的玫瑰花揚給他看。
“這花好不好看?”她問。
“嗯......”
習慣了周定琛這樣的語氣,宋安然也不介意,反而覺得這樣清冷的語氣很溫暖很熟悉,像是一道暖流在空氣中拂過,將溫暖留了下來。
“誰送的花?”竟然有人揹着他給他妻子送了花,還是象徵愛情的玫瑰花,簡直是不想活了。
“花一定要是別人送的嗎?”宋安然不理他,拿了剪刀繼續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