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腦子裡炸開了鍋,她一遍一遍地在提醒自己,眼前的這個女人和宋雅寧長得有些相似,尤其是那一副眉眼。可是這美婦人的眉眼較之宋雅寧卻多出了幾分嫵媚,如果不仔細看的話,也看不出這麼仔細。
就連胡玉芳養了那麼多年的女兒,至今也不是沒有發現自己的女兒竟然有一些地方其實是和自己的情敵長得相似。
宋安然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發現的,只是每天拿着那一張拋棄了她的人的照片看的時候,明明心裡很恨,但是卻不由自主地將她的長相記住。因爲,那是她唯一能夠觸摸到那個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母親。
就在她將照片扔掉,順便將這一個人從腦海中遺忘的時候,她竟然又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這一次,不再是一個冰冷的什麼都不是的照片,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只是,這一次出現,她竟然成爲了別人的母親!
宋安然也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裡獲得勇氣的,她直接上前,眼睛緊盯着那一個女人。問:“夫人,你認不認識宋華成?”
劉雨蝶有一瞬間的怔愣,也只是一秒鐘而已,很快地,她又恢復到了往常的雍容華貴。她看着宋安然,笑得更加溫和,“這位小姐,我不認識你說的人。”
宋安然沒有失望更不會有興奮,她只是看着劉雨蝶,像是自言自語般地呢喃:“這樣啊,我還以爲你認識呢。”
說完,宋安然轉身離開,也沒有通知趙吉祥一聲。
她剛纔問了,那個女人說她並不認識宋華成。難道是她認錯了嗎?宋安然自認自己雖然眼拙,可她還是捕捉到了對方眼裡的錯愕,如果不是曾經認識,又怎麼會出現這樣的神色呢?
想起以前胡玉芳時常和宋華成吵架的內容,無非就是出現了這一個女人。聽說,她叫劉雨蝶。
原來不是和胡玉芳同一個姓氏啊,可是父親說過劉雨蝶是宋雅寧的小姨。
宋安然失魂落魄地往電梯的方向走去,身體就像是灌了幾千斤的鉛一樣重。劉雨蝶,她的母親,可是她站在她的面前,她們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陌生人。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和親生母親見面的時候會是這樣的一個畫面!
趙吉祥匆匆地去追宋安然,攔住她的手臂,“安然,你到底怎麼了?”
“我沒事,就是有些累了。衣服你拿着,我想回去休息了。”宋安然將袋子遞到趙吉祥的手裡,她現在實在是沒有精力在外面瞎逛,劉雨蝶的出現,就像是一股驚雷將她平靜的生活炸出了大洞。
趙吉祥見她面色有些蒼白,也不勉強,將那一件情趣內衣重新推到她的手裡。說:“衣服拿着,回去好好勾引你家男人,讓他給你採陽補陰就好了。”
宋安然遞給了她一個白眼,本不想理她,只是她的話的確是太無厘頭了,不是一般人根本不能接受。
“別這樣看我,你現在明顯就是內分泌失調,所以情緒纔會這樣不穩定。明明有男人,卻比我還要滄桑的感覺。”
宋安然不讓趙吉祥說出更多的亂七八糟的話來,匆匆進了電梯,不讓她繼續說。雖然那個理由她聽着也有些怪異,但好在趙吉祥也沒有多想,就讓她這麼想吧。
他們家關係比較混亂,趙吉祥一個只關心秦然什麼時候能成爲她的男人的女漢子還是少知道爲妙。
回到家的時候,周定琛還沒有回來,隨意地將趙吉祥給她的睡衣扔在牀上就去泡澡了。灌滿了一大浴缸的水,讓疲憊的身體在浴缸裡面浸泡着。
越想越不對勁,宋安然將手機掏出來,想了許久,終於還是給宋華成打了一個電話。接通了之後,宋安然卻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出口。
“安然,你怎麼了?”宋華成也沒有想到宋安然會在這種時候給他打電話,雖然驚訝,但也有喜悅的成分。
“安然,至於雅寧和樑越的事情,應該不會波及到你們。你和定琛,雖然年齡差有些大,但如果他是真心待你,爸也就放心了。”
宋華成以爲宋安然打過來電話是因爲昨天婚禮上的事情,樑越的醜聞視頻一旦出現,毀的是兩家的名譽。而不管怎麼說,她們兩姐妹爭搶同一個男人的往事也都會被媒體扒出來,再者安然又嫁給了周定琛,這其中,他作爲父親雖然不願但也只能接受。
沒有哪一個父親是希望自己的女兒站在風口浪尖之處,想來作爲一個父親,他做的也確實是太失敗了。
“安然,都是爸的錯。往後的日子,也只能靠你們了。爸來了,已經管不了什麼了。”宋華成的話帶着一絲難以的複雜情緒,聽得宋安然張口啞言,眼睛早已被熱水薰紅了。
宋華成對她很好,他不曾害過她,這便已經足夠了。
“爸,我沒事的,你也不要太難過。樑越的事情,那是他咎由自取。”宋安然並不覺得自己的話有多惡毒,這件事是樑越的錯。至於宋雅寧,也只能怪她眼睛不夠明亮。
事實證明,長一雙美麗的眼睛還不如長一雙會看人的眼睛。
宋安然不知怎的想起了宋華成頭上的白髮,本來已經吐在嘴邊的“劉雨蝶”這三個字硬是沒有說出來。她的父親已經老了,也許就像他所說,他已經管不了什麼了。所以,她何必再去自尋煩惱。
“劉雨蝶,如今你也已經成爲了別人的母親。從此我宋安然不再有你這個母親,以前沒有,以後更不會有。”
宋安然將腦袋浸沒了水中,溫熱的水溫柔地拂過了臉面,像是情人的撫摸,驅散了所有的苦痛。
人總是要向前看的,再苦再難,肩膀再細再弱,都要承受。
準備出去的時候,宋安然纔想起來沒有帶衣服,剛纔她失魂落魄的,竟然忘了。腦門一拍,又聽到有人開門的聲音。想必是周定琛,於是她大喊:“周定琛,給我送一件睡衣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