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冬的故事告訴我一個事實,不是拿在手裡的東西就是自己的,很多時候,半路會殺出一個程咬金出來,讓人猝不及防,措手不及。
比如孟小冬,企業改制後的股權,白紙黑字寫着,工商註冊資料上也有詳細登記,十多年時間,一直波瀾不驚。誰都以爲這些股權就是孟小冬的,連孟小冬也不再意外,自己僅僅是找了徐大官批了改制文件,改制後的公司給她一些股權,名正言順。誰又能料到,徐大官早就埋了伏筆,股權只是讓孟小冬代持,真正的主人卻是已經入了香港籍的於甜。
就好像孟小冬想的一樣,拿在手裡的股權不是一個小數字,巨大的利潤背後絕對隱藏着巨大的風險。風險轉移而利潤不受損失,最好的辦法就是找一個沒有根底的代持人。就如她一樣,婚後將股權以協議的形式轉給了樑大地。
樑大地的背叛已經讓孟小冬心力交瘁,現在突然冒出於甜來,讓孟小冬幾乎無法招架。
她不得不佩服於甜的忍耐毅力,她在孟小冬家整整做了六年多的保姆,換作任何一個人,特別是香港人,誰會願意這麼伺候一個人呢?
她突然有種感覺,於甜來她家做保姆,似乎是個陰謀。她是來監視自己的,目的就看住手裡的股權不會被他人搶走。
一想到於甜是來監視自己的,孟小冬突然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要豎了起來。
於甜生完孩子後,一個人過來找到孟小冬。其時孟小冬已經與樑大地分居,正一個人守着偌大的別墅孤獨寂寞。於甜的到來,給了孟小冬無限的安慰和歡喜。
於甜是個漂亮的女人,又在會所幹過那麼多年,接人待物以及照顧家務,顯得落落大方且有條不紊。儘管孟小冬是個很挑剔的人,但於甜的存在,只會讓她的生活更舒心,何況,她也知道,於甜是徐大官的人!雖然她們之間從來沒有談論過這個話題。
心照不鮮這個詞被她們發揮得淋漓盡致,以至於於莜莜在孟小冬家裡住過幾年,全然不懂得媽媽只是保姆,並不是這棟房子的主人。那個天天讓她叫“姐姐”的孟小冬,纔是主人。
當然,孟小冬從來沒把於甜當作保姆,甚至連管家的角色也不給她。她讓於甜住進別墅,而且給她發工資,只是表明她和於甜之間,存在一
定距離。她在有意識的切割她與徐大官的關係。因爲於甜來找她時,徐大官已經完全失去自由,且在遙遠的地方等待命運給他的最後一擊。
於甜叫她“小姐”,她不反對。
她叫於甜“甜姨”,甜姨也樂於接受。
甜姨的突然辭去,讓孟小冬心裡就萌生過一絲不安。她與甜姨這麼些年來,一直相依爲命生活在一起,她們之間的感情甚至超過了有血緣關係的親人。雖然在於莜莜十二歲的時候發生過一起不愉快,最後造成於莜莜一個人獨自回港,但這絲毫也不影響她們的感情。從某些層面來說,甜姨充當了孟小冬的母親角色,孟小冬也樂於接受這種無微不至的關心。
她隱隱覺得甜姨的離去會發生什麼事,她沒想到事情來得那麼快,以至於她有些慌亂,有些緊張,有些不知所措和茫然。
就像一場大夢醒過來一樣,她如今必須面對現實。
我被這裡面的複雜關係弄得一頭霧水。當初被孟小冬帶來別墅時,我確實感覺到甜姨對我也有敵意。只是我是個懵懂的人,心底又像水一樣透明,因此甜姨在與我接觸過幾次後,放鬆了所有的警惕。她甚至慫恿我去主動接近孟小冬,她當初的意思在現在看來,居然也像是一場精心謀劃的戲一樣。
“甜姨的做法,簡直就像個特務。”我笑嘻嘻地說,突然想到這個比喻不貼切,又說:“不是特務,是越王勾踐的臥薪嚐膽。”
孟小冬輕輕一笑說:“我不管她是特務還是越王勾踐,她只要想打我的主意,我就得反擊。”
她雖然面帶微笑,我卻感到她的話像一股冰涼的冷風,直驅而入骨髓。
“她這不算打你的主意吧?”我遲疑地說:“畢竟那個徐大官是留給甜姨的,姐你只是一個代持人啊。”
“胡說!”孟小冬蹙起眉頭,瞪了我一眼說:“你究竟是誰的人啊?”
我趕緊笑嘻嘻地說:“我當然是姐的人。”
“哪你還胡說?”孟小冬斜着眼看着我說:“王者,如果你手裡有一塊錢,突然被半路上走的一個人搶去了,你會怎麼樣?”
“追回來啊。”我毫不猶豫地說。
“所以,我爲什麼要被人搶走屬於我的東西?”
“問題是
這東西本身就不是你的。何況,你替人家保護了,人家還分你一半,我覺得很不錯了。”
孟小冬深深地看我一眼,嘆口氣說:“王者,我們老家有句俗語,你記得不?”
我疑惑地搖了搖頭。
“寧給蛇吃,不給爺吃。”她幾乎是惡狠狠的說出這句話。
我的心隨即也咯噔了一下,她的意思我已經看得出來了。她寧願將股權放在樑大地的手裡,也不願意甜姨拿走屬於她的東西。
她的樣子顯得有些猙獰,與之前柔如花語 的女子判若兩人。
任何人,在財產面前都會露出本性。即便如孟小冬這樣如仙的女子,當財產受到覬覦時,本能地流露出了兇惡的一面。
我在心裡暗暗惋惜,其實美麗如她這樣的女人,就算沒有財富,其本身不就是巨大的財富嗎?
她看我沉默不語,敲了敲牀頭喊:“王者,你在想什麼?”
我搖搖頭說:“我什麼也沒想啊。”
“沒想嗎?”她狐疑地看着我,臉上換上來讓人迷醉的神情。
“真沒想。”我訕訕地笑着說:“我有什麼好想的。”
“你得想,因爲你要幫我。”
“我能幫得上什麼忙?我可什麼也不是。”我嘿嘿地笑,說:“姐,你千萬別高估我,我真的什麼也不懂的。”
“不懂嗎?”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從她的眼光裡看到了自己的慾望,心裡一凜,她是在提醒我已經與她融爲一體的事實麼?
“過來坐呀。”她拍着身邊的牀沿,含羞帶嬌地叫我。
我看着斜臥牀頭的她,長襯包裹不住的風情,散亂的雲鬢,以及裸露在外的白色大腿,她嬌羞的微笑就像一朵帶刺的玫瑰,我的心神頓時一蕩。
“來呀!”她還在叫,眼光卻不敢向我這邊來了,她低垂的睫毛覆蓋住她深潭一般的眼睛,讓人有忍不住跳進去的慾望與衝動。
可是我在激動之餘,潛藏在心底的害怕也油然而生。
再去看她,就像一條美女蛇一樣,她的微笑就像蛇吐出的信子,在有些人看來是美麗無比,而在我看來,卻顯得無比的邪惡。
我遲遲不動讓她有些惱怒了,她坐起身子,徑直向我走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