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機場打一通電話。”
席東烈見她擰着眉頭,好像心情非常不好的樣子,此時決定先打一通電話再說。
其實懿淨不好的心情和飛機無關,她早上睡醒之後,也沒有遇上什麼讓她覺得特別開心的事情,然後臉就是這張臉了,不是心情不好,只能說這種表情真就是她撲克臉中最常出現的。
機場說現在暫時還不能飛,眼見着路上已經被鵝毛大雪所覆蓋了。
這條路更加像是通往童話故事當中的那條唯一捷徑,他是不在乎和她在車上多墨跡一會兒,怕的就是她不耐煩。
禮貌的說着。
“現在還是走不了。”
開車到了機場,有人就等在停車場,席東烈和對方說着話,對方拿着陸懿淨的那些東西。
席東烈身上穿的不多,大衣也是單薄類型的,年輕的男女總是喜歡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臃腫的,席東烈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等嗎?”
懿淨點頭。
現在除了等,似乎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陸爺爺不放心小孫女,打過來電話問問,是不是有上飛機,而此時的上中的天空還是一片安靜,雖陰着天卻沒有雪。
“爺,這邊下雪了,下的很大,我們在等飛機。”
“慢慢等,不要急,下雪總會有停的時候。”
她是陸爺爺的大孫女也是也是陸爺爺的老孫女小孫女,其實挺怪的,懿淨從來沒有在陸爺爺的身邊撒過嬌,更加沒有抱着自己的爺爺脖子不放過,但他們的感情就是好,有什麼她都願意和陸爺爺講。
比如帶着席東烈回去的事情。
陸爺爺想的比較和淡,作爲朋友既然他提了出來,那就帶着回來吧,有些感情也是在於慢慢發酵的,這並不能影響你什麼不是嘛。
自己家的孫女,對於感情看的太淡,陸爺爺有一陣也是怕她以後打算報獨身主義,畢竟她媽媽給了她很大的刺激,至於席東烈呢,男人眼裡有光,這點他不會誤看的,自己年輕的時候眼睛裡也有光,這樣的小夥子哪怕最後不能和懿淨走到終點也不會是錯的。
大方向不錯,小方向就隨着老天的安排來吧。
掛了電話,老頭兒看着在屋子裡忙活的熱火朝天的老太太。
事實上陸奶奶就連菜都切好了,裝盤了,肉都切好了在菜的一旁擺着呢,就等待陸懿淨一通電話,這盤菜就馬上下鍋。
陸奶奶準備的雖然算不上是滿漢全席,不過也差不離了,十多個菜。
陸爺爺心裡就想,就連陸康安結婚的時候,她都沒這樣的熱情,別說陸康安了,就是他們結婚,也沒見她這樣的慎重。
“上飛機了嗎?”
“還沒呢,說是下了很大的雪。”
上午八點多的飛機,愣是等到下午三點多依舊是一點消息都沒。
懿淨已經有些等不得了,坐在這裡,哪怕再好的休息間,她也會覺得累。
“吃點東西?”
“不吃了,你的車能開走嗎?”
席東烈點頭。
“我們開車回去吧。”
他笑着迴應。
“好。”
她說的是我們。
這個我們之中包括了她和自己,真是令人覺得興奮的一件事情,不是嗎?
兩個人出了機場,她可能是怕冷,穿的還真是多。
雖然說的是兩個人換着開,可席東烈的心裡壓根就沒有讓陸懿淨開車的打算,這是他紳士禮儀當中的一部分。
懿淨給爺爺說着,可能會很晚纔到家,這邊的路面情況也不是很好,但開出去以來覺得稱得上是可以吧。
“怎麼了?怎麼是開車回來的呢?”
陸奶奶以爲這通電話打過來是爲了告訴他們已經上飛機了,畢竟前後兩通電話沒有差多久,誰知道又說要開車回來,她哪裡能放心,不是說了因爲下大雪航班一直延誤。
溼漉漉的雙手在圍裙上蹭了蹭,從陸爺爺的手裡接過來電話。
“是奶奶,你說。”
懿淨說他們可能回來要晚上了,叫奶奶不要擔心,路上會保持通話的。
陸奶奶有心想說,你就等等,飛機不是快嘛,不折騰,你說開個車都累,話到了嘴邊,因爲陸爺爺摩挲着她的手背,陸奶奶的話就嚥了回來。
“你們有沒有買些吃的喝的?”
那開那麼長時間,沒有吃喝,要怎麼過。
“有的。”
“告訴小席慢慢開,不着急,他辛苦了。”
席東烈有聽見陸奶奶說話的聲音,對着懿淨一笑。
他們是在飛機場出來之後纔買的一些吃的,席東烈沒有給懿淨買零食,他覺得自己買了她也不見得會吃,都是一些簡單的飯糰還有三明治,還有幾個元氣蛋。
所謂元氣蛋,就是雞蛋啦。
雞蛋上了國際大舞臺,也得換個包裝,換個稱呼,元氣蛋和雞蛋,你覺得兩者誰更加值錢呢?
席東烈給她的座椅調整了一下角度,想讓她靠着去休息,結果誰知道人家還不領情。
陸懿淨的個性當中就沒有隨彎就彎的這種東西,坐就好好坐着,躺就躺着,幾個小時的路程她還不看在眼裡。
天空中紛紛的雪花砸落了下來,路上的車不少,慢慢的開着,開到高速都花了很久的時間。
“我有看見你的報道。”
陸懿淨選擇開口。
席東烈原本以爲他們在車上可能就要保持沉默了,誰能料到她竟然開口了。
“報道?”
他現在很懷疑寫他的那個人有沒有替着他說好話。
懿淨看的都是鄭敏塞過來的,鄭敏原本就知道席東烈他不是個一般人。
“嗯,說你操控交易的那個。”
席東烈的手撐撐自己的臉,他就說嘛,肯定沒有說他好話。
“你信嗎?”
“我不懂這些。”
“只是一項遊戲,工作類型的遊戲,活着就總要生活的,要生活就總要付出的,我現在就是在付出的那個人,那些報紙上之前把我吹的,簡直就是無所不能,其實這也可能和我的好家世有關……”
他說的有些消極。
陸懿淨卻當真了。
畢竟席東烈的年紀在這裡擺着呢。
“慢慢就好了。”
席東烈笑:“是啊,慢慢就好了,這些人簡直就是唯恐天下不亂,我都不知道他們從哪裡弄到我的照片的。”
這點懿淨是深有體會的,因爲當時她就是看了那份報紙心裡產生了很大的牴觸,當時是說奧運選將的事情,那份報紙她現在依然留着,不會幼稚的去相信那上面的東西了,但給自己提個醒。
就因爲經歷過,所以她是不太信的。
陸懿淨過了很久,擡頭。
“你不覺得我很不好相處嗎?”
跟着自己待在一起,他會不會覺得悶呀?
她不會聊天,和郭政她們聊的那些都是屬於女孩子之間的,可席東烈他是個男的,除了球她所瞭解的東西太少,再加上陸懿淨心裡對席東烈還是抱有虧欠,覺得自己對不起他。
他在自己這裡,好像就像是墊背的一樣。
席東烈笑吟吟的看着她,眼睛發亮。
“我的感受可能和你還不太一樣,我喜歡你。”
陸懿淨:……
她覺得喜歡不喜歡的這種東西,其實有些挺飄渺的,至少她是不信那種所謂的一見鍾情,之前都沒見過,鍾情什麼?
看一眼就電到了,這電壓也夠強的了。
高壓電呀。
打球她更加喜歡直接的東西,我想要我就努力去拿,你們想攔着我,能攔着我一年兩年,但你們不能攔住我三年四年,可打球和感情又不一樣,感情這個東西更加的直面一些,他突然開口,兩個人就坐在這樣狹小的空間之內,他說什麼,我喜歡你。
麻!
肉麻。
“我可能會讓你失望了。”
這點她自己也很無奈,情緒調動不上來。
這比讓她上場就興奮起來,更加的難。
爲什麼抓着席東烈不放?
因爲她的腦子裡認爲這是個很好的男人,爲什麼不能對他付出,因爲她的心上面上了鎖,不拿下來奧運冠軍,她就有遺憾,不拿下來大滿貫,她就有遺憾。
席東烈開車的右手抓着懿淨的。
抓的這樣的理所應當,真是第一次。
抓女孩子的手史上第一次,他雖然有和一些女人擁抱過,但那都屬於禮貌,感受着她的手掌所傳來的溫度。
“你還小呢,還沒開竅。”
陸懿淨倒是沒覺得不好意思,此時自己的手就像是磚頭一樣,他願意拿那就拿嘛。
車子裡的氣氛很溫馨,至少席東烈是這樣認爲的。
“你抓着我的手,我的心跳保持的很穩定。”
他拋媚眼,她就當瞎子,任憑你拋的眼睛都要抽了,她看不見呀。
他表達,她當冷場殺手,一句兩句,直接打的你很想抓狂。
可他想去追求的時候,他就明白了,這是個長遠的工程,不是一天兩天,不是三天十天,這個過程就像是孵蛋,總有一天裡面的那個小可愛它會出現的。
他爲了讓她的心緒保持平穩,還沒有開始進攻呢,她確定想試試嗎?
用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摸着她的頭。
“好好打球吧。”
不算是爲了他,就算是爲了她自己也要好好的打球,真的退一步說,如果他們最後沒有走到一起,她還保有成績,那她嫁誰都不會太難嫁的。
陸懿淨的手突然繞到自己的腦後,就抓了席東烈的手,他身體明顯就是一顫。
她從來就不是主動的類型,就聽見她說。
“謝謝你,對我付出這麼多,雖然我也知道自己挺可惡的,只收你的付出,對你卻沒有任何的回報。”
懿淨也摸着他的頭,她摸之前,其實心裡也是挺牴觸的,她還真怕他的頭髮有味道。
她有聞到過一些,因爲頭髮會分泌一些東西,兩三天不洗就會有味道,別人對這個東西不是很敏感,她是一天一洗,所以鼻子還是挺靈敏的,手摸了上去,只有華順,乾燥,他的頭髮絲有點硬,好在上面沒有髮膠,她心想。
席東烈覺得這就是最好的回報。
他們倆是不知道人家談戀愛是怎麼談的,總不能蹲在人家的門外,然後去請教吧,自己也有自己的方式,隨着感覺來,沒一下子甜膩的怎麼樣,先成了哥們。
陸懿淨可能也是想到了這點,席東烈摸她的頭看起來還挺浪漫的,等着她伸手摸了過去,就徹底成了哥們情誼,內心也很鬱悶,怎麼到了自己這裡,就變成搞笑的了?
兩個人待在同一輛車子裡,並且這輛車還要開上幾個小時,原來說男女單獨的待在一起,感情會穩步上升,這話其實也不算是假,她也算是感受到了。
他是個特別會關心別人的人,關心你有沒有捱餓,關心你有沒有渴,席東烈的細心還體現在,如果陸懿淨這段時間水喝的多了,那麼不需要她多說,他就會在休息站停車的次數增多。
那種暖是自然而然生成的。
最可惡的是這人體貼到了什麼樣的地步?
原本在路上飛馳,你也知道這樣的天氣,有點熱水喝喝就算是不錯了,結果人家愣是能在車上這樣的環境當中給你掏出來一碗粥,掏出來一碗湯,都是冒着熱氣的那種。
這是當時陸懿淨去了洗手間,他讓陸懿淨回去之後在車上等他,叫人送的,事先知道要開車回來,就已經準備好了,叫人送湯送粥的同時帶了保溫桶。
連續開了兩個小時,他問懿淨是否要去服務區吃點東西?
當然了服務區其實也沒什麼可吃的,帶的那些東西呢,懿淨的胃口一直不錯,她是個好寶寶,從小就知道粒粒皆辛苦的道理,所以吃飯上她很給力,席東烈就怕她餓,買的那點東西就都喂到她的肚子裡去了,他一共就吃了一個還沒有手掌大的三明治,那個三明治它太不實誠了。
“吃點東西吧。”
席東烈開着車轉進服務區,找到位置停好車,兩個人下了車,懿淨穿着自己的羽絨服,東烈跟在她的身後,跟着她進了一家,因爲這樣的店其實裡面的都是冷的,經常會有人進來,來回的推門,他們選擇的位置又是靠着門口的。
旁邊還有一家KFC,但是考慮到他已經吃了一個三明治。
“你喜歡吃這種飯菜嗎?還是喜歡肯德基?”
她現在腦思路轉了回來,忘記問人家的喜好問題了,也許人家就喜歡吃漢堡呢,不喜歡吃這種飯菜呢。
“我其實嘴都不太挑的。”
店裡的菜都是那麼幾樣,你如果現點現做的話,恐怕所需要的時間就長了,來到這裡的人,都不是爲了滿足口腹之慾,而是趕路的過程當中沒有辦法,餓了也不能叫肚子空着。
懿淨點了一盤大衆菜,給席東烈要了一碗米飯。
等到米飯端上來的時候,陸懿淨的眉頭也糾結了起來。
那個米就不知道是怎麼搞的,顏色根本就不是白的,而是發黃。
而且像是不知道煮了多久的樣子,看起來很面。
席東烈從來就沒吃過這樣的飯,活到這個年齡真是開創了很多的第一次,但在這樣的地方,你有錢也沒有地方去要東西不是,入鄉隨俗,別人能吃,他也能吃。
吃了一口飯,這個口感……
還真不好說。
生平第一次吃到這樣難吃的米飯。
“不好吃吧,換隔壁。”
懿淨想要站起,席東烈按着她的手。
“我還從來沒有吃過,挺有味的。”
懿淨笑笑,她是吃的沒問題,因爲能填飽肚子,要求就不高了。
小時候她記得自己挺饞的,因爲吃不到,她媽從來不會給她買什麼零食,看着別人吃就總饞,可能也是那種被人所討厭的小孩兒吧,聞到味道就會跑過去看看的那種,如果是現在,她也不太會喜歡那種小孩兒,慢慢的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口腹之慾就消失了。
覺得能吃飽就好,好吃的那顆心已經被其他的事情給磨平了。
“我小時候很貪吃。”
陸懿淨說她小時候可不招人喜歡了,自己又沒有禮貌,可是聽到了一個喜歡你的人耳朵當中,這並不是一個能叫人愉快起來的事情。
“你……很好。”
他只是覺得很好,沉默了一下,然後突然說。
剛剛還在笑意盈盈的人臉上的表情變得嚴峻了起來,她扭開臉去看車窗外,她真的不是很在乎了,那都是很小很小時候發生過的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她當成笑話一樣再說,這些都變成了塵埃,但有個人突然這樣來安慰你,你又開始覺得心裡不太舒服了。
記憶的深處,她爺爺奶奶總是變着法的給她買吃的,那時候沒有太多閒錢,就是在愛她,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欠了那麼多的饑荒,每個月都是過的緊緊巴巴的,所謂的好改善就是買一隻雞給燉了,那時候她還和她媽一起住呢,只有週末能回來,或者買點豬肉肥的瘦的都有,說什麼不吃肥肉這就太囂張了,肥肉不好但是也有一點好,它能解饞,它能出油,它也會讓一些沒滋沒味的菜變得有滋有味起來,她爺爺奶奶都不吃,可着她吃,慣着她吃,就是爲了不讓她去聞別人家的菜,不讓她去饞,爲了不叫她被別人說,自己那時候還小,人家說她是有人生沒人教,她還不太懂得,長大了就明白了,那句話傷了她奶奶的心。
高速路上的車都是行色匆匆的,小時候的日子你說苦吧,但太多數回想起來,她又覺得並不是那樣的。
真的,能走到今天爲止,她感謝自己有一對非常開明的爺爺奶奶,他們就像是爸爸媽媽一樣的存在,給了她愛,給了她自信,給了她呵護,將所有人世間最美好的東西都不吝嗇的放到了她的身上。
懿淨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可能就這樣坐着就真的太無聊了,歪着頭,頭時不時的磕車窗上。
看的小烈心裡很難受,他在開車沒有辦法去關注她,沒有辦法將她的頭給移開,更加沒有辦法爲她調整座椅。
也許老天讓他遇到陸懿淨,就是爲了對她好的,沒有理由,一定要一個理由的話,也許就是自己上輩子欠了她的,這輩子來償還了。
短短的就那麼一點點的時間裡,他莫名的就是開始喜歡她,甘心情願的變成她的腦殘粉。
六點多路邊的四周已經徹底的黑了下來,黑乎乎的一片,冬天的晚上總是來臨的這樣的快,快的叫人措手不及。
席東烈怕她睡着了會感覺到涼,看着前方的路況,到了這邊路況就好了很多,這樣的天路上的車也不是很多,拿着自己的衣服給她蓋上,如果說陸懿淨是毒,那他就是心甘情願的被傳染上。
伸出去的手緩緩收了回來。
專心的看着前方。
陸爺爺說自己要出去溜溜彎,還給陸奶奶氣的夠嗆。
“你說我這,什麼都需要打下手的,你還有心思出去遛彎,這個天這麼黑,你在摔了。”
如果在家門口轉轉她不擔心,陸爺爺走遠她就心慌,他走着走着真的就容易摔到,到時候沒人喂他吃藥怎麼辦?沒人送他去醫院怎麼辦?老太太就有些嘰歪,不敢煩懿淨,不知道他們開車到哪裡了,心情就是平復不下來,然後這老頭兒又湊趣兒,她這邊飯菜都準備好了,就剩下下鍋了,結果陸爺爺還給她找事情。
“我出去迎迎。”
說白了還是不放心。
陸爺爺穿戴好,陸奶奶叫他把手機給帶上,陸爺爺的衣服外面也有她用布條給縫上的,上面寫的是家裡的電話,和一個小紙條,如果有人看見,上面陸奶奶寫了,請送這個老頭兒去醫院,然後請通知自己,她不會訛人。
也是沒有辦法,實在是怕現在的人冷漠,現在的年輕人怎麼說呢,都是怕麻煩,其實也不僅僅是年輕人,真的有人摔在自己的眼前了,陸奶奶摸摸自己的心口,誰都不願意管的,怕沾包。
“你就非要出去,出去吧,小心着點,路上有冰的地方就繞着走啊。”
陸爺爺帶上門就出去了,老頭兒很和善,看見誰都是笑笑的。
迎出去很遠,慢慢的走着,緩緩的走着。
陸懿淨歪着頭睡,席東烈開着車也沒有辦法一直盯着她看,她的電話響,她沒有反應,睡的比較實誠,席東烈從她的包裡拿出來她的電話,好在她的這個包非常好掏東西,接了起來。
“奶奶。”
“小席啊,你們開到哪裡了?”
席東烈說就快要到了,估計半小時左右。
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掛了電話陸奶奶就開始忙活上了,流理臺上就全部都是碗碟子,各種過油的菜,這樣的菜其實吃起來不見得就對身體好,是最麻煩無比的,但就像是每年的過年一樣,家家戶戶都會動作起來,都會忙起來,她家不是看過不過年,而是看孩子回來不回來。
孩子就是風向標。
光是魚就買了好幾種,自己研究着,給懿淨吃什麼魚,肯定是要刺少的,這樣吃起來方便,最後只留下了小嘴魚。
席東烈下高速,出上中的路口,這邊的路就不太好走了,破破爛爛的,人家都說上中什麼最出名呢?
開進出的車會回答你,就是這個路況,總是破破爛爛的,修好了沒有多久又變成這樣了。
好在上一次有人帶過路,席東烈的記性也還是不錯,但因爲天黑,路燈也不是那樣的多,也開錯了好幾條路,耽擱了很久才找到正確的路,緩緩的開着。
陸爺爺站着呢,操着手,迎着靜靜的黑夜。
小區裡有車的人家不算是太多,一般般吧,就那麼幾輛,現在衡量一個家牛逼不牛逼,其實有沒有車也算是一種衡量標準。
席東烈對着陸爺爺的方向打打燈,陸爺爺一被照到臉,就知道了,是回來了。
你說這老頭兒身體那麼不好,還在外面站了將近四十分鐘,這什麼天啊?
看見了就放心了,挪動着步子往家裡回。
席東烈停下車,是準備拉陸爺爺一起的,陸爺爺對着他擺手。
就這麼幾步,他走回去就好了,看見陸懿淨歪着頭,好像一直在睡覺,這孩子。
睡眠一直都不好,今天難得了。
席東烈停好車,往前去接陸爺爺。
“來了。”
對着陸爺爺笑笑。
“她這是睡着了?”
“嗯,睡了有一會兒了,我想她以前睡眠不好,就沒喊,我們走回去,就喊起來她。”
車上還能有點熱氣,再睡個五六分鐘還是可以的。
就是這句話,陸爺爺多看了席東烈兩眼,笑着。
“喜歡她累吧。”
席東烈調整着呼吸。
“倒是沒覺得累,可能爺爺你不太理解,我個人不是很喜歡有人成天的黏在我的身邊,這樣就覺得剛剛好。”
陸爺爺笑,男人這樣也好。
小區的路燈可比上中街上的那些路燈多多了,亮眼的燈光掃在他們的腳下,一老一小,老的體驗過歲月的洗禮,小的正在拼命的成長,慢慢的走着,陸爺爺走路慢,他也不敢走的快,嘴裡哼着歌曲。
席東烈就覺得這老頭兒有點意思,真的放在任何的場合,他都不會是個讓人產生一點厭惡的類型。
細細的去聽,好像是鄧麗君的歌。
如果是其他的流行歌曲,也許席東烈也不會知道了,偏就是鄧麗君的歌,傳唱度還是比較高的。
陸爺爺藉着路燈,看着席東烈的那張臉,他個人是比較喜歡有點肉的臉,因爲是男人嘛,太瘦他覺得沒有福氣,路燈半明半暗的,落在他臉上的光兒也是明暗分明。
陸奶奶在廚房都要忙活壞了,鍋碗瓢盆齊齊上陣,家裡都是菜香氣。
飄啊飄的。
陸爺爺悄悄車窗,蹲下身體,很小心的敲着。
“醒醒吧,到家了,你奶等着你呢。”
陸懿淨活動着脖子,太奇怪了,她不是個很容易就睡着的人,不要說這車上,就說寢室她睡了多少年了?躺下都不能馬上入睡,今天的自己很反常。
推開車門,陸爺爺已經開了前面的小門,讓他們進來。
“這還是個門呢。”
席東烈長見識了,之前來的那次完全沒合計,原來這是一起的,他也是反映夠笨的。
想想也是,在前面開門,一定就是家裡的。
見院子裡都有開出來的地,可能夏天的時候家裡還種一些什麼吧。
陸奶奶將魚扔進鍋裡,聽見前面開門的聲音。
“懿淨回來了……”
大聲的喊着。
廚房都是油煙機還有油的聲音,怕懿淨聽不見。
懿淨是最後進門的,她沒聽見,席東烈告訴他,奶奶喊她了。
懿淨放下自己手裡的東西,進了廚房。
“弄這麼多,我也吃不了呀。”
“沒讓你吃了,就一樣嘗一口,你吃一口,奶奶就算是沒白付出勞動了。”
陸奶奶麻利的叫陸懿淨趕緊出去,該換衣服就去換衣服,把小席給安頓好,開了那麼半天的車,一定就累了,叫他躺會兒,馬上就吃飯,懿淨留在廚房一點作用都沒,她不會做飯。
陸懿淨帶着席東烈進了客房,這是給他休息的地方,她今天睡客廳。
席東烈明顯也是有注意到,家裡就這麼兩個房間,自己睡了她住在哪裡?
“我睡客廳就好。”
“你睡吧,我睡哪裡都一樣,你是客人,如果讓你睡客廳,心裡過意不去。”她聳聳肩。
席東烈無奈的搖搖頭,這個房間就更加的充滿了她的味道,全部都是屬於她的東西。
懿淨去爺爺奶奶的房間換衣服,很快就換好了出來,就看着席東烈在幫着陸奶奶盛飯呢。
你要說陸家人對他印象好,真的不是因爲他有錢,而且他謙遜的態度,是他身上的那股子的儒雅,他何必過來做這些呢?但他就做了,做的這樣的得心應手,陸奶奶和他聊着天,說路上的飯不好吃吧,一會兒嚐嚐自己的手藝。
席東烈回答着。
懿淨將給大家帶的那些禮物都分好,放開,這樣來了拿走也好拿。
爲什麼回來?
其實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她爺的身體是真的不行,說不定就什麼時候能倒,如果和她姥姥家的人挨着住,她有兩個舅舅,畢竟能照應着一下子,這纔是最大的原因。
陸家客廳有個圓桌,是可以轉動的那種桌子,是木頭的,什麼木頭吧,陸懿淨也不知道,反正當初買的時候還真是不便宜,陸爺爺挑的,但平時吃飯從來都不用它,搬過來都幾年了?除了懿淨回家的幾次在那個桌子上吃過飯,剩下陸爺爺和陸奶奶平時都是在廚房地上搭個小桌子,弄兩個小板凳就直接吃了,今天這是不同了,桌子上一圈都是菜,下面一圈也都是菜,還有酒杯,陸爺爺別的酒都不喝,但是他能喝點葡萄酒,所謂的紅酒,不見得就真的會品,意思意思,就對這種酒覺得能入口而已。
“咱們今天喝點酒啊,小席也別推,嚐嚐你爺爺我的酒,也是便宜貨,別挑啊。”
他買的這瓶還覺得挺貴的呢,花了80多買的,原本就是爲了吃年夜飯準備的。
席東烈上次推了酒,說自己不會喝,陸爺爺是記住了,但今天不一樣,值得喝一小口。
這個算是面子酒。
席東烈笑。
“我給爺爺倒吧。”
陸奶奶那裡有胃口,你說從早上就開始等,她就對着這些吃的,看都看膩了,加上忙活一身汗,做就做了將近一個半小時啊,她看着就飽了,加上實在也是不饞,看着孫女,什麼就都有了,吃不吃無所謂。
給懿淨一直添菜,叫她多吃。
“你看我奶,看着我吃她就飽了。”
陸懿淨開陸奶奶的玩笑,和自己奶奶就沒那樣的拘謹,也有點小性兒。
屋子裡就特別的熱鬧,席東烈沒少喝,知道陸爺爺身體不好,不敢讓多喝,陸爺爺那一杯都沒喝怎麼樣,席東烈把一瓶剩下的都給包了,這瓶酒就被他給承包了。陸懿淨壓根他就沒讓碰這酒,喝酒他不是不能喝,只是吧,覺得場合不對。
加上對酒也不是那樣的就喜歡吧,真正喜歡的東西其實他也真的沒有多少。
“小席的這酒量可真不錯。”
陸奶奶給陸爺爺夾菜。
“你以爲都和你一樣呢?葡萄酒能有多大的度數?”
席東烈擺手,謙虛,說這個自己都有點喝高了,他只是不上臉而已,看不出來,但已經有些醉了。
“我估計他能喝,說話都這麼利索呢。”陸懿淨託他的後腿。
席東烈:……
剛剛的那句他是真的在騙陸奶奶,但懿淨這樣一說……
好吧。
陸奶奶說家裡還有瓶好酒,五糧液啊。
這對陸奶奶來說就是特別好的酒了,平常的人家誰喝這個?
一定要讓席東烈喝兩杯,是怕他沒有盡興,也不多喝,就兩杯。
席東烈覺得自己是被趕鴨子上架,平時自己都不常喝,結果跑到人家家裡來了,當着長輩的面前,還喝開了,但這個酒他不喝的話,就是拿自己來當外人。
一想,席東烈乾脆接了杯子,陸懿淨從椅子上起來,去拿的專門喝白酒的那種小杯子遞給席東烈。
“當自己家,別客氣,兩杯,不多喝。”
現在不要說兩杯,就算是二十杯,她開口了他會不喝嗎?
陸懿淨現在和他說話的口氣,就完全是拿他當成男朋友看呢,就算是喝吐血他也得喝。
一整杯小酒都喝了下去,陸奶奶見席東烈的臉皺成了包子樣,趕緊給夾菜。
“不能喝就不喝了,多吃菜啊。”
以爲是有量,結果這一看……
也許是真的難爲了。
席東烈不是覺得喝不下去,而是白酒吧,它的口感和紅酒太不一樣了。
轉眼間自己的碟子裡菜就堆滿了,陸奶奶還在給他夾着。
席奶奶的話,是從來不會用自己的筷子給人夾東西,因爲她覺得那是有失禮貌,沾過自己口水的東西怎麼可以夾到別人的盤裡呢,除非是公共筷子,陸奶奶這裡呢,根本就沒這種,其實她的筷子她也沒有吃什麼,席東烈撿着那菜就吃了起來。
胃口很好,禮貌很好。
陸奶奶越是看越是喜歡啊。
長得好的男生多的是,真的,你看中國這麼多的人口,想找出來一些好看的難嗎?
但是各方面都覺得好,會心疼人,會體貼人,這就是難得的。
說嫁人不找最好的那個,找最合適自己的那個。
她看着這小席啊,就哪裡都好。
陸爺爺一問一問的,席東烈因爲喝了白酒,心臟的那種興奮感傳遞給了大腦。
陸爺爺其實是覺得他的家庭太好了,但懿淨吧,相比較就差了很多,他和陸奶奶擔心什麼呢?擔心的就是這個。
東烈覺得就是現在。
他也講,出身好不好其實並不是自己能決定的,他也不能否認好家庭所帶來的優勢,更加不會矯情的說,他也想出生在一般的家庭裡,靠不靠自己,家就擺在這裡,個人能力的話,笑笑。
一個完美的回答。
並不誇獎自己,並不突出自己,穩穩的將自己的位置放平穩了。
在陸爺爺這樣的人面前,如果你很自大的話,恐怕得到的就是負分,當然了有些人是自負,因爲自己本領,也有些很喜歡這樣自負的人,有本領纔敢這樣。
陸爺爺嘆口氣。
“好了別談這些了,小席這樣已經很好了。”
怎麼不好了,靠家裡也是靠自己了,太年輕了,慢慢就好了。
陸懿淨瞟了一眼席東烈,卻沒發現他趕上來的眼神,覺得這人就是個老狐狸,他要是沒本事,那別人算什麼?
他經手的那些錢說出來給她爺爺奶奶聽聽,保證她爺爺奶奶回頭就得讓她多考慮考慮。有些人拍馬屁會拍的人很舒服,比如小席同學,他是在拍馬屁也是再講真話,真的,過一輩子最後能像是陸爺爺陸奶奶這樣,雖然也有唧唧,但內裡的感情只有他們才懂。
一輩子啊,能活成這樣就知足了。
陸奶奶可不贊同。
“我和他可操了老多的心,這個老頭兒他不聽話,任性的很……”
席東烈笑笑,就是說這話,就是在曬恩愛,不恩愛,怎麼會說自己老伴任性呢?
------題外話------
那個掌門人的活動還有沒有打算給我票滴,= ̄ω ̄=賣個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