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鼠相爭
山口和善如果不是心懷膽怯,或是行動果斷,更關鍵的是,要擊斃的人如果不是忍者,他手中的槍肯定能發揮一點作用。即使沒有傷害到什麼人,也會爽快地射擊出幾發子彈。
就是諸多因素的組合,所以,山口和善雖然撥出了槍支,也氣勢洶洶地擺出了架式,但是,最終也沒有發出一槍一彈,也沒有機會發出一槍一彈。
山口和善是沒有看清楚,自己手中的槍支是怎樣飛到了忍者的手中,但是,很清楚地看清了,幾乎是同時,他的槍口,指向了他腦門。
“住手!”酒井緩緩地舉起手臂,毫無目標地看了看身邊的人,向忍者說道:“不要放肆,把槍支還給山口聯隊長。”
山口和善憤怒地伸手奪過了忍者手中的槍支,揮手阻止住舉起了槍支的士兵。
他好象是此時才記起忍者這些冷血殺手的本性:忍者,是唯一聽命於主子的殺手,只要主子發出口令,就是刺殺天皇,忍者也是無所畏懼的。
自己能從槍口中撿到一條命,完全是酒井沒有發出指令,和自己不能對忍者造成太大威脅的結果。
在自己的部屬面前,落到如此狼狽的下場,山口和善的心中是很不平靜的。他一邊象是在咀嚼牛筯一樣地咬着牙幫,一邊瞪着一雙大眼瞅着酒井。
酒井很明白山口和善此時內心存在的想法,也清楚山口和善此時渴望得到的是什麼。雖然心中發出一陣子的譏笑,但是,嘴裡還是說出了讓山口和善感到一絲慰藉的話語:
“山口聯隊長,對於武藏雄的衝動和冒犯,我深表歉意和自責。事後,我會對他進行教導和處罰。”酒井話鋒一轉,接着說道:“情報被盜,我是難逃其咎,你也難免不力之嫌。亡羊補牢,雖遲未晚。趕緊行動,抓捕竊賊,追回情報!”
山口和善心知肚明,酒井是爲了給自己一點虛僞的尊嚴,說出了表裡不一的安慰話,酒井是不會去處罰武藏雄。忍者的主子對於忍者的保護,也是無微不至,也正因爲如此,忍者才惟命是從。
山口和善也很清楚,酒井後面所說出的話語,纔是他真正的心聲。情報在他的保衛中被盜,就有不可推缷的責任,沒有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等待他的定然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
只是,讓山口和善暗地裡感到有些納悶的是:如此重要的情報被盜了,身爲情報保管的第一責任人的酒井,表現出的神情,讓山口和善看來,並不是十分的焦急。
配合酒井,是山口和善的職責所在。此時,山口和善也沒有心情和精力去分析和考慮這些,與自己利益和安危沒有太大關聯的事情。
山口和善指揮着士兵,繼續着搜查的行動,扯着嗓子命令士兵仔細地搜查,不要放過酒樓裡的第一個角落。
秋實和李玉剛滿腹狐疑地從垃圾道中滑向地下室,潛伏在原來的潛伏的位置,等待着柯守道的接應。
柯守道心思是放在地下室上,但一時無法脫身,他要帶領着士兵們搜查酒樓的每一個地方。
負責搜查酒樓三層房間的士兵,來到了三樓的最後一個房間,也是魯雄飛休息的房間。
士兵們一陣子急驟的敲門聲響起,房間裡沒有半點動靜。士兵們頓時咆哮起來,作出要踹開房門的姿勢。
“皇軍,皇軍,維持會會長酒醉後在裡面休息,這是山口聯隊長的指示,要不要打開搜查?”柯守道陪着笑臉站在房門前,晃盪着手中的鑰匙說道。
領隊的士官愣了一下,說話的語氣也緩和了許多,揮了揮手,向柯守道說道:“不放過每一個角落,也是山口聯隊長的命令,打開!”
房間的門板打開了,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面襲來。進入到房間裡的人,無不皺眉掩鼻。
魯雄飛伏臥在牀上,鼾聲雷動,牀邊一堆嘔吐的污穢。
幾名士兵半眯着眼睛,近乎賽跑一般地在房間裡轉動了一週,手指捏着鼻翼,嗡聲嗡氣地向士官報告了搜查的結果。
柯守道應付了三樓上的搜查,心裡暗地裡舒出了一口氣,剛準備偷偷地溜向地下室,轉移秋實和李玉剛的時候,馬千里汗流浹背地趕到了秦淮風酒樓。
馬千里一衝進酒樓,一眼就瞅着了柯守道。並且,三步並作兩步地向柯守道走過來,眼中吐出惡狠狠的兇光。
馬千里是目前尚未清楚酒樓裡發生了的事情的經過,防範着怕引火燒身,才奔向了柯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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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沒有摸摸你的脖子到底是肉長的還是鐵鑄的?居然敢於在皇軍面前陽奉陰違!現在鬧出亂子來了吧?他們現在在哪裡?!”馬千里抓着柯守道的衣領,壓低嗓音說道。
柯守道頓時心一沉,雖然一時感到萬分震驚,也不知道馬千里是怎麼知道了這個秘密,但是,他沒有將內心的驚慌表露出來。
柯守道畢竟是與三教九流的人,打過幾十年的交道,早就練就了隨機應變的本領,加上原本就有着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個性。所以,在馬千里沒有抓着秋實他們之前,他是不會輕易就範,也能想出還擊馬千里的計策來。
“馬司令,假若你想栽贓陷害我去討好皇軍的話,就別怪我翻臉!他們他們的,他們到底是誰?是誰盜走了情報,你清楚的話,向皇軍報告領賞去!”
柯守道故意扯着嗓門叫喊道,同時,顯露出十分氣憤的樣子,將馬千里的手從衣領上拽了下來。
“你是不見棺材不流淚,這是證據確鑿的事情,現在向我坦白了,我還能救你一命,等到我抓着了他們,後悔就來不及了!”馬千里說話的聲音依然很低沉,畢竟內心中還存有疑惑。
他進入到榕城,就認識柯守道,也瞭解柯守道的本性。在一般的情況下,柯守道是不會真心參預進任何幫派和政黨的糾結之中。柯守道主動親近日本人,也是想從中牟取更大的利益。
但是,眼下就是不一般的情形,在別人綁架了天賜的前提下,柯守道極有可能被逼迫着幹出了他不願幹出的事情。
馬千里認爲,只要抓着了圖謀不軌的人,自己就會得到日本人的賞識和重用,眼下,也是創造這個條件的最佳時刻。
很顯然,盜竊情報的人,目前還沒有逃離酒樓,只要自己把握住機會,捷足先登,自己的夢想就一定能夠實現。
只是出乎馬千里意外的是,柯守道表現出的態度,讓他一時心中也沒有底,很難斷定柯守道他們父子間,是誰在說假話。
“山口聯隊長!你來給我主持一個公道吧,我真是冤枉啊!”柯守道只有放手一搏。
他心裡明白,既然馬千里盯上了自己,橫豎就是難逃一劫。不將秋實他們交出來,馬千里是誓不罷休的。要想擺脫馬千里的糾纏,只能是死馬當作活馬醫,鋌而走險。
山口和善聽見柯守道的叫喚,一時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帶領十幾名士兵來到了馬千里和柯守道的跟前,追問事情的原委。
柯守道搶先將馬千里向他說出的話語,對山口和善添油加醋地說了一番,隨後,一聲緊一聲地呼叫冤枉。
山口和善瞪着眼睛,一會兒盯着柯守道,一會兒又盯着馬千里,半天也難以斷定誰是誰非。
柯守道如果象是馬千里所說的那樣,將圖謀不軌的人帶進了酒樓,怎麼會愚蠢到自投羅網的地步?
馬千里沒有依據,憑什麼與一個衣食父母般的柯守道過不去?
柯守道的舉動也是出於馬千里的意料之外,他不能因此邀功請賞,絕對不能落到引火燒身的境地。
此時,馬千里再也不敢隱瞞了,將遇上了天賜,從天賜口中得到這個情報的經過說了一個清楚明白。
柯守道聽完馬千里的陳述,差一點就要跌倒在地。
“柯天賜現在在哪裡?!”山口和善掃視了一眼柯守道的神色,心中頓時涌起一個疑團。向柯守道的跟前跨入一步,眉橫殺氣,眼露兇光,對着柯守道的臉面上吼叫道。
柯守道徹底地絕望了,也知道自己的死期就在眼前。他是不會告訴柯天賜的藏身之所,擺在他面前的唯一的一條道路,那就是死亡。
“柯少爺在這裡!”一個聲音在院門口響起。聲音宏亮而急驟,其時,還夾雜着柯天賜興致勃勃的叫喊。
山口和善和馬千里他們的目光,一下子轉向院門口的方向,流露出一陣子驚訝的神色。在他們看來,這就象是一場精心導演的戲曲,情景的出現,多是出人意料之外。
柯守道一聽見這個聲音,連看都沒有看上一眼,象是突然間被人抽出了脊樑骨一般,軟綿綿地癱軟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