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牆有耳
秋實沒有生還的希望了。段虎心裡有着這樣的想法,行走的腳步就顯得有些凌亂。
來勢減小了許多卻沒有停息的雨水,已經將秋實和段虎淋成了落湯雞一般。淡化了的血水,將段虎的臉面和衣服染成紅色。逐漸深厚的泥漿,灌滿了段虎鞋子,粘滿了段虎的褲管。
段虎的喘息聲越來越粗重,耷拉在他背上的秋實不僅沒有半點動靜,而且身體似乎也沒有剛纔那般的軟綿,儼然就是一具失去了生命氣息的屍體。
段虎搖頭甩落了從頭部流向眼前的雨水,眨巴着雙眼,舉目望着還有些朦朧的山神廟,深沉地吸了一口氣,弓着腰,用力地將秋實的身體抖了幾抖,咬緊牙關,踐踏着泥濘,向山神廟方向爬去。
此時,站在山神廟裡的餘夢,也如同是丟進溫水鍋裡的王八,沒有一刻消停地在山神廟的大殿裡來回地走動。一會兒,看看通往山神廟的幾條彎曲而又瘦弱的山道,一會兒,又吩咐胡醫生作好手術前的準bèi 。
胡醫生只是點頭,沒有應和,就是行動,也只不過是將原來橫擺着的刀子或是鑷子類的工具,又縱向擺放着罷了。
“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了,秋實還能獲救麼?”餘夢又一次向胡醫生問道。
胡醫生的眼睛眨巴得更快,聲音很低地說道:“沒有看到那人的槍擊部位,我不敢斷定是生是死。不過,請餘站長放心,我會盡lì 的。我希望他們早點趕到這裡,這不僅關係着那人的生命,而且關係着我們的安危,我們出來的時間很長了,擔心引起別人的懷疑。”
“這個問題你不用考lǜ ,你們的院長與我的關係非同一般,在他面前該說的話,我說得很清楚。即使出現了意wài ,我也不會連累你。”餘夢拍了拍胡醫生的肩膀,安慰地說。
這在這時,段虎揹着秋實筋疲力盡地躥進了山神廟。餘夢和胡醫生急忙奔了過去,扶下秋實,手腳麻利地將秋實放在大殿中間的木板上。
胡醫生解開了秋實的衣服,沒有半點遲疑地爲秋實進行取彈療傷的手術。胡醫生在驚歎花似錦槍法神奇的同時,又多了一分的疑惑:從秋實的體質上看,子彈沒有擊中要害部位,他怎麼會昏迷這麼長的時間呢?
胡醫生沒有將這個疑惑告sù 餘夢,餘夢當然也沒有留意這些,她焦慮地關注着的就是秋實能馬上甦醒過來。
一切等待都是難捱的,不論是柔情的幽會,還是生死的宣告。接近三十分鐘的時間,在餘夢的意識中,彷彿有着三個小時那樣的長久。
秋實在餘夢他們的守望中,最終甦醒了過來,餘夢揮手示意秋實不要動彈不要言語。她彷彿知dào 秋實要說什麼和想問什麼,在揮手之間,餘夢很是氣憤地將馬千里的陰謀告sù 了秋實。
餘夢一口氣說完了花似錦告sù 給她的事實,深沉地嘆息了一聲,接着說道:“馬千里老奸巨滑,在我沒有探清他目前的動向之前,你們暫時不要離開這裡。我和胡醫生現在就回榕城,摸清榕城的情況。安排人手將任逍遙父女的屍體,偷偷地藏匿起來,以免引起馬千里的懷疑。”
餘夢在臨走時,又將腰間的手槍和一個包裹放在秋實的跟前說道:“這裡有點乾糧,湊合着對付一晚上,明天清早,我會來這裡,商量下一步的去向。”
餘夢和胡醫生在秋實有些模糊的淚眼中離開了山神廟。在他們離去的同時,山神廟大殿後廂房裡潛伏的一個人,也悄悄地溜出了廂房,從山神廟的後門偷偷地離開了山神廟。
這個人姓時名尚,餘光門青天堂的執事。是被剛纔一場大雨趕進了山神廟,此時,他離開山神就是去榕城,就是向馬千里出賣剛剛得到的信息。
時尚不認識馬千里,只是聽說過馬千里是城防司令。時尚很識時務,知dào 什麼時候是能化腐朽爲神奇的時候。
不是時尚,換作是別人,餘夢剛纔的談話,斷然就是一陣耳邊風,只有他時尚纔看出了商機。時尚認爲,古墓中的失落,一定會在馬千里的身上找回來。
時尚是接受了餘光的指示來到杜家峪的。他與餘光有着同樣的心情,爲挖掘管仲的墳墓,餘光門算是嘔心瀝血,不可能是勞而無獲。馬五帶領的弟兄杳無音訊,餘光是坐臥不安,因此派出了時尚跟蹤追擊。
時尚趕到古墓的時候,除了發xiàn 了任逍遙父女的屍體外,不見一個能喘氣的動物。他雖然感到事出意wài ,但是仍鑽進了古墓搜尋了一番。沒有走到古墓中的河流,他又折轉身來。憑着他的盜墓經驗,斷定古墓中不會給他帶來驚喜和收穫,斷定馬五他們也是落到個猴子撈月的結果,當然,他是不可能想到馬五他們已經命喪黃泉。
時尚爬出古墓,心灰意冷地走過不及三裡的路程,傾盆大雨根本沒有考lǜ 他是否願意接受,鋪天蓋地地下了起來。時尚一邊咒罵着老天,一邊撒腿衝進了山神廟。
不是做賊心虛,時尚不會躲藏在大殿後的廂房裡。他鑽進山神廟時,聽見山神廟的大殿裡不時傳來走動的腳步聲,所以拐進了廂房。
這是一座山神廟早已荒廢,餘夢進入山神廟時,已經將山神廟的裡裡外外檢查了一遍,沒有發xiàn 半點可疑的跡象,也就放鬆了警惕和戒備。其時又是風雨交加,所以,對時尚藏匿在廂房裡的動靜餘夢沒有絲毫的察覺。
就是這些陰差陽錯的匯合,秋實仍處在險象環生的絕境,才讓時尚獲得了去榕城索取酬金的機會。
時尚昂首闊步地走進城防司令部,不亢不卑地會見了馬千里。他將山神廟裡耳聞目睹的事情,只說一半,也只打算說一半,馬千里是驚恐萬狀。
“他們現在在哪裡?”馬千里一點都沒有懷疑時尚情報的真實性。
時尚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人,笑得很暢快,卻沒有回答馬千里的問話。
“要多少酬金?”馬千里是明事理的人,更是能權衡事情輕重緩急的人,這個時候,只有錢能讓時尚開口。
時尚輕鬆地舉起右手,偏過腦袋,張開五指,仍然一聲不吭。
“五十塊大洋?你怕也是趁火打劫!”馬千里雖然很氣憤,但是語氣還是很平緩。
“我沒有讓你拿出五千塊大洋來,確實是看在你是司令的份上,爲了五十塊大洋,我會跑到榕城來?”
“我的天!五百塊大洋是什麼概念?你是不是窮瘋了,想一夜成個富翁?!”
馬千里的頭搖得是很有節奏,時尚瞟了一眼,冷笑了一聲,說出愛莫能助的四個字,轉身離開了馬千里的辦公室,步子邁得很小。
“你留步,我答yīng 你。想矇騙我,就是找死!”馬千里咬了咬牙,不想耽誤太多的時間。
時尚拿到了大洋,也只是說出了秋實目前的狀況和藏匿的地點,其他的事情是閉口不談。他要的是錢,不會幹引火燒身的事。
時尚離開了城防司令部,剛走進一條衚衕的入口處時,聽見身後傳來一陣紛沓的腳步聲,心中暗叫一聲不好。他馬上意識到自己犯下了一生中最大的錯誤:他沒有從餘夢他們的交談中吸取教xùn ,只想到如何儘快地將錢裝進口袋裡。完全忘記了馬千里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兔死狗烹是他慣用的手法。
時尚將自身的輕功發揮到極致,雙腿忽左忽右地起落在衚衕左右的牆壁上,身體在衚衕中翻騰,恨不得分秒之間飛出衚衕一側的高高的圍牆,躲過面臨的殺身之禍。
子彈的速度當然比時尚飛騰的速度快得多,四五發子彈呈扇形狀地向時尚飛來,時尚身子一歪,從空中直線墜地,四肢平張,腦袋插進了脖子裡,象是一隻砍了腦袋的王八。
五百塊大洋從破裂的布袋裡迸發而出,給衚衕中增添了許多的風景,給人們留下了悅耳的聲響。
時尚死得很風光,身體下面壓着的是耀眼的大洋,身體的四周也是密密麻麻布滿了大洋。不是鮮紅的血讓人感覺得有些心寒膽顫,不少人會認爲,他這樣的死,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斬草除根
馬千里秘密地召見了特務連連長歐陽歲月,命令他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