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以莊郡馬爲中心,方圓十步之內,沒有了活物。便是那地下的蟲蟻,也是急急的拖家帶口的往別處投奔。
衆人俱皆沉默不語,暗暗提氣,靜靜的看着。玉階上,送讀完聖旨的小太監德全,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實在不知道此時到底該怎麼辦了。只得微微側身,偷眼打量皇帝的臉色。
一看之下,卻更是迷糊了。皇帝面上神情奇特,不像是怒,也不像是喜,只是淡淡的,淡淡的看着下面。德全低下頭,默默的向後又退了一步。你倆喜歡玩,儘管玩去,我年紀還小,這種遊戲不合適。德全如是想到。
“朕知道爲什麼。”老楊同志畢竟是老同志,身份也擺在那兒,於是先出聲道。
“哦。謝皇上理解。”莊郡馬也是大出一口氣,感激的回答道。
“一會兒去找人問問吧。”老楊很平淡的道。
“嗯?哦,好的,臣會的。”郡馬爺很乖巧的應着。
“唉,以後要讀書多學習。”老楊同志語重心長。
“哦,遵旨!臣回頭就安排,皇上放心。”郡馬爺很順從。
楊廣同志站了起來,掃視了下下面的大臣,轉身而下。德全很機靈,趕緊高唱:“退朝~~~~”
“問明白了,午時來陪朕用膳。”楊廣走到一半,頭也沒回的停下身子又說道。
“是,謝皇上!”郡馬爺趕忙回道。與衆大臣一起跪倒,恭送皇帝離去。
這就結束了?衆大臣莫名其妙之餘,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感覺。方纔那氣場內煞氣凜然的,這會兒就此莫名的消散了,衆人一時半會兒都是有些迷茫。
眼見皇帝已是離開了,那危險的氣場也消失了,衆人紛紛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對着郡馬爺就是一通恭維。
莊見同學看看四周,一張張笑臉如同百花竟放,唾沫星子如同下雨般紛紛揚揚。只是對於他們的恭維,終是隱隱約約搞明白了,方纔那道聖旨,就是賜婚聖旨,但是具體內容,還是三字:不知道。
看着莊郡馬臉上的疑惑,宇文化及終是沉不住氣,擺擺手讓衆人先自停下,這纔對莊郡馬問道:“我說兄弟,剛纔。。。剛纔你和陛下在打什麼啞謎啊?可能給老哥哥解釋下?咱們看的可是着實糊塗。”衆人紛紛點頭。
“哦,沒啥。”莊郡馬擡手搔搔頭,轉目看看四周圍着的一張張求知慾很強的面孔,微咳一聲才輕輕的道:“那道聖旨。。。。。。就是那道聖旨。。。”
“嗯?聖旨?聖旨怎麼了?可有什麼機關在裡面不成?”宇文化及面上疑惑,心中卻是緊張起來。這聖旨乃是明發天下的。要是裡面有什麼精神自己沒吃透,那可是要吃大虧的。
衆人同他都是一個心思,頓時都緊張了起來,就連站在外圍的李淵,也是豎起耳朵聽着。
“哦,沒啥機關,就是那聖旨,我,沒聽懂。”莊郡馬又搔搔頭,半響擠出這麼一句話來。
噗通!噗通~!接二連三的聲音響起,圍着莊郡馬半徑十步內的衆大臣頓時倒了一片。很好很強大!本以爲走了一個,這危險已經過去,沒成想,人家那是助攻呢,這會兒在這等着,一下子釋放出來了,衆臣頓時紛紛中招。。。。。。。。
走在宮內的花廊內,莊郡馬滿面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跳,一副惱羞成怒的模樣。喵了個咪的!咋了?不就是聽不懂古文嗎?有這麼誇張嗎?一個兩個的,都跟看怪物一樣的看老子,都是些個啥眼神啊?嗯,一幫老烏龜!我日他個仙人闆闆的!
郡馬爺感覺大失面子,今個兒丟人丟大了!雷倒了一票人,還要人最後再出來給自己逐字逐句的解釋了一遍,看着那些個大臣們的眼光,和憋得通紅的跟猴屁股一樣的面孔,莊郡馬就很抓狂。
前面帶路的小太監德全,心中忐忑。總感覺背後好像有兩道利劍一般的目光,圍着自己打轉兒。這位郡馬爺太搞笑了!一篇這麼聲情並茂的賜婚聖旨,他老人家居然最後搞出仨字兒,聽不懂。這在大隋,哦,不是大隋,就算是有史以來,怕也是頭一份兒吧。
德全拼命的囑咐自己,不能笑!後面這位主兒聽說是個極厲害的角色,自己那前任,大內總管高德祿高公公,就是載到他手裡的,就他一人兒,把個大內內務府搞得人仰馬翻,殺的人頭滾滾的。
只是自己卻是很感激這位郡馬爺的。要不是他老人家,自己如今還要在最骯髒的雜役裡幹着最骯髒的活兒,每天被人欺負。只因爲當時自己家裡窮,沒錢給高總管上孝敬,進來就沒過過好日子,自己能有今天,全靠着身後這位郡馬爺爺呢。說他是自己的恩人也不爲過,那些個大臣懂得什麼?竟敢笑話咱家恩人,哼!早晚有一天,等咱有了勢力,也給他們嚐嚐給人笑的滋味兒!德全如是想到。想到美處,面上不由的綻出絲微笑。
“喂!小子!站住!你丫給老子站住!”耳邊忽的傳來郡馬爺惱火的聲音。德全一個激靈,滿腔的意淫頓時飛的無影無蹤。慌不跌的停下身子,轉頭來看。
只見郡馬爺爺滿面不爽,狠狠的盯着自己看着。德全一個小身子嚇得直抖,滿面的駭然。
莊郡馬確實不爽!不爽至極了都。娘希匹的!個死太監,高德祿走了又來了個你是不?入你姥姥的,你丫居然也敢偷偷笑咱,這還有王法嗎?簡直就是叔可忍嬸不可忍啊!這以後自己還有威嚴不?他孃的,要傳出去,話說大名鼎鼎的見哥,因爲聽不懂皇帝給自己的賜婚聖旨,跟皇帝瞪了半個多小時的眼,這他媽的自己可是裡子面子都丟光了要。這小太監這麼小,就敢來笑咱,不行,要教育!教育要從小抓起!
莊郡馬心頭一股斜火直冒,曳斜着眼,圍着小太監德全不停繞着圈子,腦子裡計算着該怎麼教育下這個小烏龜。
“你笑啥?是不是在笑本侯聽不懂聖旨啊?哼!小小年紀的,不學人家的厚道之處,卻學些個刻薄之道,我跟你說哈,你。。。。。。”莊郡馬很氣憤,圍着小太監德全手舞足蹈的,唾沫星子亂飛,如同卯足了勁的倔驢,又似上滿了發條的彈簧,一通天南海北的說教下來,可憐的小太監德全,已是面色蒼白,身子搖搖欲墜了。
好容易等到郡馬爺爺貌似說累了,中場略微停頓一下,德全終是大着膽子顫聲道:“郡馬爺,奴婢不是笑您。。。。。。。”
“靠,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嗯?你說啥?”郡馬爺爺聽的一愣,猛然剎住話頭兒。德全小心的看看他的臉色,這才艱難的嚥了口唾沫,躬身道:“郡馬爺,奴婢不是笑您,您是奴婢的恩人,奴婢是在想,那些個笑您的都是混蛋,等奴婢一朝有了本事,一定要給您報仇,讓他們都笑個夠。”德全開始尚有些拘謹,說到最後,一張小臉上卻是滿布陰鶩,兩眼放出恨光。
莊郡馬大是詫異,只是看着這個小孩子臉上那猙獰的神情,心中不由的又打個突兒。這小子,好重的煞氣。這要以後長大了,怕是個比高德祿更厲害的主兒啊。
莊見心中暗驚,面上不露聲色,問道:“你說我是你的恩人,這話從何說起啊?我怎麼就不知道呢?”
德全左右看看,見無人經過,忽的跪倒,砰砰砰的就是給莊見磕了三個頭。莊見嚇了一跳,一步躍開。警惕的問道:“我靠,停停!打住!我說你這唱的哪一齣?我跟你說哈,爺們雖說不是啥火眼金睛,但這眼裡也是不揉沙子的,你最好說清楚。”
德全磕完頭,也是大爲緊張,哆哆嗦嗦的站了起來,見無人看到,這才長出口氣,低聲道:“郡馬爺,奴婢原本就是雜役房裡的一個小監,因爲沒錢孝敬高總管,便總被他們欺負,是您將他除去了,這才讓奴婢終於有了出頭的日子,奴婢今天的一切都是郡馬爺您給的,所以奴婢就告訴自己個兒,這個世上,奴婢可以對不住任何人,但決不能對不住郡馬爺您。奴婢雖是個閹人,但也知道忠義二字的。”德全說到這兒,臉上已是顯出一份悽然。
莊見這才明白,感情這小監卻是自己除去高德祿一事的副產品。眼見德全滿臉對自己的感激,心中忽的一動。在皇帝身邊下個釘子!這個想法一出,頓時便如同在心裡長了草一樣瘋長起來。
他努力晃晃頭,將這個想法趕出去,不由的暗暗心驚,權利二字啊,果然對人是極大的誘惑。這些個太監,身體殘缺,心理陰暗,最喜歡這種陰暗的動作,那皇帝是什麼人?那可是九五之尊,天下一人啊。能是那麼容易就被人監視的嗎?高德祿可是跟了幾十年纔有的成就,這德全雖說此時在皇帝身邊,但誰知道以後會怎樣?尤其在經歷了高德祿的事情後,老楊同志能不提高警惕?自己一旦這麼做了,這萬一露出個什麼端倪,怕是立刻就是第二個高德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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