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休的神色有些難看,許久之後纔開口道:“去年冬天的時候,陳慶的身子骨突然垮了,今年年初便已經去世了,所以當時的事情只怕是問不出來了。”
聽到裴休的這些話之後,蘇無名頓時一驚,而且覺得此事只怕另有隱情,爲何與秦墨有關的人卻死了呢,而且死的如此蹊蹺?
一番沉默之後,蘇無名繼續問道:“那麼當時的衙役總應該有吧?”
“有是有,可他們皆陸陸續續的辭職了,想要問他們,只怕必須費些心力了。”裴休說到這裡,也突然意識到了事情的古怪,所以連忙問道:“蘇大人,難道這秦墨的命案真的另有隱情?”
蘇無名淺淺一笑:“只怕是了,而且能夠有這麼大勢力將陳慶以及那些衙役弄走的,只怕幕後的人力量不容小覷啊,這魯國公武由三,應該只是個閒散國公吧?”
裴休點點頭:“在京城的國公,基本上都不擔任其他職務的,他們皆由朝廷養着,整日裡無所事事,不過這魯國公雖然沒有什麼職務,可卻在長安城經營着好幾家店鋪,也還有事做,而且這個魯國公爲人還算正派,欺男霸女的事情可從來沒有做過。”
對於裴休說的這些,蘇無名暫時是不會相信的,任何事情只聽別人說,是不能全部相信的,有時自己眼睛看到的都不是事實,更別說是別人嘴裡說出來的了。
兩人這番交談之後,蘇無名讓裴休把年輕的衙役找出來幾個,因爲他想知道當時秦墨都說了什麼,而除此之外,他還讓裴休調查一下富貴山莊,這富貴山莊在長安城可謂是有錢有勢了,他們的少莊主被判了死刑,他們必定不會坐以待斃的,調查他們一下,興許會有重要的發現。
這樣吩咐完之後,蘇無名帶人離開府衙,準備去一趟魯國公府,而就在這個時候,府衙門外突然衝進來幾個人來,其中一人身材肥胖,一臉悲慼,走的很是匆忙,蘇無名看了一眼,便知道他是什麼人了,所以這個時候,蘇無名突然問道:“可是富貴山莊的張莊主?”
那胖子微微一愣,望了蘇無名一眼,冷言問道:“你是什麼人?”
“本官大理寺司直蘇無名,張莊主可是來替自己兒子收屍的?”
胖子臉上滿是驚怒之色,不過很快又轉變成悲切,道:“沒錯,蘇大人這是?”
“自然是幫你兒子抓捕那個殺人兇手了,想來你兒子也真夠慘的,竟然被兇手折磨成這個樣子,只是本官一直很好奇,你兒子是有多讓人厭惡啊,竟然被兇手打的那麼重。”
這話一點都不好聽,可那張莊主卻也不敢發火,蘇無名是什麼人他還是很清楚的,所以在蘇無名說完那些話之後,他突然微一拱手,道:“恕在下還有事,不陪蘇大人閒聊了,只求蘇大人能夠抓住那個殺人兇手。”說完之後,張莊主急匆匆向停屍房走去。
這個時候,唐雄冷哼一聲:“蘇大哥,他兒子也是殺人兇手,早晚都是要死的,我們何必管他的事情。”
蘇無名笑而不語,隨後搖了搖頭,帶着一衆人離開了府衙。
街上春光明媚,在府衙遇到的任何不快在陽光的照耀下很快一掃而光,蘇無名帶着衆人直接去了魯國公武由三的府上。
魯國公武由三今年才三十多歲,世襲公爵,據其他人說,這個武由三與其他公爵不一樣,他不花天酒地,也不欺男霸女,是個很本分的公爵,在長安城聲譽不錯。
蘇無名提交拜帖之後,不多時便被引到了客廳,在客廳坐下沒多久,一英俊男子便漫步走了來,那男子身材修長,走在街上必定能引來不少女子側目,他進得客廳之後,不等蘇無名起身,便笑道:“蘇大人怎的有閒情來我這魯國公府?”
蘇無名淺淺一笑:“魯國公說那裡話,下官可沒有什麼閒情,而是遇到了一件案子,跟魯國公多少有些牽連,所以特來調查。”
這個時候,魯國公武由三已經坐下,他望了一眼蘇無名,笑道:“可是如今長安城傳的沸沸揚揚的秦墨越獄案?”
“正是,據下官所知,那秦墨之前在魯國公府上當侍衛,後來殺了……”
“殺了我的妾室阿嬌!”魯國公的言語突然冷了起來,蘇無名聽得這句話後,連忙說道:“所以我想魯國公應該知道秦墨逃出來之後會做些什麼了吧。”
蘇無名這句話說的有些突兀,魯國公武由三一時沒能明白,道:“蘇大人的意思是?”
蘇無名淺淺一笑:“據下官所知,那秦墨雖被關押進了大牢,可他卻一直不肯承認自己殺了阿嬌,所以我想他的心中一定有一股怨氣,這也是他爲何要殺人越獄的原因,他……他可能要報仇,而報仇的對象,自然是認定他是殺人兇手並且將之送進大牢的魯國公你了。”
聽完蘇無名的這些話之後,魯國公武由三不由得一驚,不過很快,他又恢復了平靜,道:“哼,那秦墨殺我妾室,如今卻還想找我報仇,真是可笑至極,他若敢來,本國公要他的命。”
說完這些,魯國公武由三看了一眼蘇無名,道:“蘇大人除了跟本過國公說這些外,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有,如今秦墨越獄,已是死罪,下官定然會加緊對他的調查的,只是去年冬天阿嬌被殺案,下官還有一點疑問,所以想請魯國公配合一下。”
魯國公武由三聽完蘇無名的話後,並沒有任何不滿,微微點頭之後,道:“原來是那件命案,好,你有什麼疑問儘管問,本國公斷然不會誣陷那個可惡的秦墨。”
花郎點點頭,道:“根據卷宗所述,魯國公是人證,當時魯國公可是可是親眼看到秦墨殺了阿嬌?”
“這個自然!”
蘇無名搖搖頭:“只怕不會是這樣吧,如果魯國公親眼看到秦墨殺死阿嬌的話,那麼你應該有時間出手製止命案的發生纔對吧,我想魯國公的親眼所見,應該是你看到的時候,阿嬌已經死了吧?”
魯國公微微凝眉,隨後點點頭:“的確如此,我去的時候,秦墨剛殺死阿嬌,當時屋內別無他人,他不是兇手,誰是兇手?”
說這話的時候,魯國公武由三神色平靜,一點沒有因爲換了口供而感到任何尷尬,蘇無名心中暗笑,隨即繼續問道:“秦墨矢口否認殺人,而後判定他殺人的陳慶便死了,當時跟着陳慶的衙役也都陸陸續續的不見了蹤影,魯國公有沒有覺得這件事情充滿了古怪?”
魯國公武由三突然瞪了一眼蘇無名,反問道:“蘇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懷疑本國公做了手腳嗎?哼,那秦墨不過是我手下一名護衛罷了,我就是殺了他,那也是有這個權利的,若只是殺他,我有這個必要動這麼多手腳?”
魯國公武由三說的倒一點沒錯,妾室、侍衛,他們的地位是很低的,他們的性命幾乎都掌握在魯國公的手裡,魯國公若是想讓他們死,辦法多的很,完全沒有必要將他們交由官府處置,既然如此的話,那魯國公的嫌疑便很小了?
蘇無名微微沉思了一番,隨後連忙笑道:“魯國公多想了,下官並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就事論事罷了,當時審問秦墨的時候,想必魯國公也在大堂上旁聽吧?”
魯國公武由三搖搖頭:“沒有,一個妾室被殺罷了,本國公還沒有必要去大堂之上丟人現眼。”
“這麼說來,你對於秦墨的狡辯之詞也不知曉了?”
“這個本國公倒是知道的,後來陳慶陳大人來府上告訴我說,那秦墨拒不承認殺人,他說他進阿嬌房間的時候,阿嬌便已經死了,真是無稽之談,這樣的話語,誰會相信?”
話是這樣說,可蘇無名卻不覺得這有什麼無稽不無稽的,這魯國公也沒有親眼看到秦墨殺人,那麼他怎麼就能肯定秦墨是兇手呢?
“在招秦墨當侍衛之前,魯國公對他可有了解?”
魯國公武由三搖搖頭:“當時我只覺得他身手挺不錯,所以才收了他,後來也曾派人去調查過,知道他在前線當過兵,後來退了下來,家世也還算清白,辦事也利索,所以就將他從侍衛提升到了貼身侍衛,結果跟着我久了,竟然對我的妾室打起主意來,真是可惡至極。”
此時的魯國公已然有了怒意,想來有對當年事情的怨憤,也有蘇無名這種無休止的詢問。
蘇無名見此,便很識時務的站起了身,道:“下官已經沒有什麼要問的了,還請魯國公注意安全,那秦墨少不得是要前來尋仇的。”
魯國公武由三冷哼一聲,道:“他若敢來,再好不過,如此你們大理寺和府衙也就省去了不少事情。”
如果秦墨真的來找魯國公報仇,那的確省去了不少事情,所以在離開魯國公府之後,蘇無名對那幾個大理寺高手吩咐道:“你們在這裡暗中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