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在不知不覺中就來了,長安城的天氣熱的非常。
三人坐上柴郡的馬車之後,直接去了長安城最大的客棧唐樓。
唐樓一如既往生意興隆,三人進得雅間,要了酒菜,然後便交談起來,一開始三人不過是交談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並未牽涉到工作,如此酒過三巡,蘇無名便將自己的想法跟柴郡說了說,柴郡聽完後點點頭,道:“蘇大人放心好了,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待會我去趟府衙,讓他們也幫忙調查一下。”
蘇無名頷首,隨後又是一番暢飲。
柴郡喝酒很猛,很快便有了醉意,蘇無名讓柴郡的小廝扶他回去,隨後與狄布兩人在客棧吃喝,而就在這個時候,狄布突然問道:“蘇大人,今天你一定累壞了吧?”
蘇無名笑了笑:“初當大理寺卿,還真有點累,狄大人以後可要多多幫忙纔是。”
狄布聳聳肩,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道:“大理寺掌管全國大大小小的案件,若是全屏蘇大人一人打理,自然是不行的,蘇大人若是高瞻遠矚,就應該多培養一些有用的人才才行。”
聽到狄布說出這樣一句話,蘇無名不由得愣了一愣,人在官場,若是沒有自己的勢力,倒真的有點寸步難行,只是這狄布是李德裕的人,他爲何要跟自己說這些話呢?
爲了避免落入他人陷阱,蘇無名淡然一笑:“狄大人說的沒錯,只是培養人才這種事情,應該是朝廷的事情,我若是去培養人才,免不得要被人說成是拉幫結派了。”
狄布淺淺一笑,給蘇無名倒了一杯酒,然後很不忌諱的說道:“蘇大人在我面前,就不必如此了,其實我的意思說白了,就是要蘇大人拉幫結派。”
“這……”蘇無名一時間有點懵,他倒是沒有料到狄布竟然說的如此直接。
不過,蘇無名很快便冷靜了下來,他望了一眼狄布,笑道:“狄大人讓我拉幫結派,可是有什麼理由?”
“理由當然是有的,不過在我說出理由之前,我有一個問題想問蘇大人,那便是你對朝堂如今的佈局知道多少?”
蘇無名有後世的經驗,對於如今朝堂的佈局自然是瞭解的很的,自從曹滿被殺、仇士良被貶,國戚和宦官的勢力已然大不如前,而所謂的王爺黨,因爲信王的被抓也削弱了不少,如今整個朝堂,勢力最爲強大的便只有李黨了。
見蘇無名不語,狄布笑了笑:“如今,整個朝堂李黨勢力最爲龐大,皇上對李德裕也最爲寵信,以後的朝堂,只怕要李德裕一人說了算了,可如果整個朝堂只李德裕一人說了算,那麼李德裕會不會成爲下一個趙高呢?”
蘇無名微微凝眉,從來朝堂之上,如果一個人的勢力太過龐大,往往就容易造成朝堂的不平衡,進而引出很多事情來,只是,蘇無名實在有點不明白,狄布跟自己說這些做什麼。
“蘇大人一定覺得奇怪,在下是李德裕的人,爲何要跟你說這些,是不是?”
蘇無名笑了笑:“還請狄大人明示。”
狄布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放到嘴脣上後並沒有喝,將酒杯放下之後,道:“很簡單,爲了大唐的安慰,在下覺得蘇大人應該形成自己的黨派。”
“若是如此,其他人應該比在下更爲合適吧,在下剛升任大理寺卿,當官也纔不過兩年,狄大人讓在下自成黨派,只怕是有點高估在下了。”
狄布搖搖頭:“要形成以黨派,並非說一定要有資歷和經驗才行,這是要靠機緣的,而如今蘇大人便有這個機緣,如今大人名氣最勝,又深得皇上重新,在朝中形成一支自己的力量,並非不可能啊!”
狄布說完,將自己剛纔放下的酒杯又拿了起來,一飲而盡後,隨即提出告辭,就好像他今天叫住蘇無名,爲的不過就是開導蘇無名似的。
盛夏的天氣很熱,唐樓內各種嘈雜,蘇無名坐在雅間獨自飲酒,狄布剛纔的話並非不無道理,而且就算不爲大唐安穩,就爲自己,蘇無名也覺得很有必要形成一股自己的勢力,不然以後自己在朝堂之上,連說話的份都沒有。
可如果自己形成了一股自己勢力的話,會不會遭受其他勢力的打擊呢?再者,皇上並不是一個喜歡看人拉幫結派的人,如果他發現自己這樣做了,會不會對自己進行迫害?
君心難測,誰也無法保證李炎是不是會突然就對蘇無名下手,更何況相比較其他人而言,蘇無名知道皇上的秘密,太多了。
酒喝了很多,可是蘇無名卻是越喝越清醒,不知道是因爲自己酒量太好,還是因爲天氣太熱,喝的酒都變成汗揮發了出來。
離開唐樓的時候,唐樓已然過了最熱鬧的時候,不過相比較而言,裡面的客人還是很多,蘇無名出得唐樓,被熱風一吹,不由得感到有點昏暈,向四周望了一下辨別方向之後,便這樣昏沉沉的向家趕去。
蘇無名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他只記得自己醒來的時候是在牀上,而牀邊有三個女人正一臉焦急的望着他,南宮燕更是急的都快哭出來了。
蘇無名有些不解,想笑,可又突然覺得腦袋疼,而直到這個時候,他才醒悟過來,自己可能生病了。
溫婉兒見蘇無名醒了,連忙說道:“相公,你快躺下,大夫說你得了風寒,要好生調養才行。”
來大唐這麼久,蘇無名記得這是第二次生病,第一次的時候是剛來的那天,是這具身體本來就有病,本以爲自己不可能再生病了,可今天喝酒太多,又被熱風一吹,終究還是生病了。
傍晚的時候,蘇無名覺得好了一些,於是便讓溫婉兒拿來筆墨,他想寫一道奏摺,讓人呈給皇上,就說自己生病了,只怕不能上朝,要休假幾天,可就在蘇無名這樣想的時候,今天早些時候狄布的那些話又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的腦海之中。
如果自己將這休假奏摺遞上去之後,會不會有官員借題發揮,說自己根本不適合當大理寺卿,不然爲何剛當半天,便生病了呢?
不適合還是好的,若是被人藉口說自己不想當這個大理寺卿所以才裝的病,那就不妙了。
幾番思索後,蘇無名還是作罷了,只希望自己的病,能夠儘快好起來。
夜半,下起了小雨,天氣涼爽了不少,蘇無名醒來的時候,發現溫婉兒趴在牀頭,她那絕美的容顏在這樣的夜色下看來,是那般的動人,蘇無名長嘆一聲,推性了溫婉兒,道:“上來睡吧!”
“相公可有覺得好些?”
蘇無名點點頭,然後給溫婉兒讓了位置。
夜更深了,小雨淅瀝瀝的下着,蘇無名卻突然睡不着了。
次日,蘇無名早早的起了牀,然後穿上官府便向皇宮趕去,這是他第一次上早朝,多少還有點不習慣,甚至於,比昨天生病還要讓他難受。
小雨未停,滴答滴答的下着,整個街道上很是寂寥,除了偶爾能夠碰到幾個打更人外,便再遇不到其他人了,蘇無名來到皇宮前的時候,其他大臣都已經來了,不過彼此間很少有相互攀談的,蘇無名坐在馬車中休息了一會,直到聽到太監高呼,這才連忙下車,隨在那些朝廷官員後面,魚貫而入。
這大殿蘇無名也來過幾次,只是在這早朝上,他才發現這裡竟然這般威嚴,皇上到來之前,很是寂靜,直到太監的一聲皇上駕到打破這種寂靜之後,從突然有響徹大殿的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響起。
如此一般程序過完,蘇無名已經感覺自己快要虛脫了,可是這纔不過是早朝的開始。
各種問題被提了出來,皇上一一應答,蘇無名站在下面,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麼早,覺還沒睡醒,能討論什麼國家大事?爲何就不等吃過早飯,心情舒暢的時候再來上早朝呢?
早朝持續了快一個時辰,退朝的時候,小雨已經停了,太陽也出來了,路上還留有泥濘,不過整個長安城卻是恢復了熱鬧和生機的。
路邊有賣豆漿的,蘇無名餓了這麼久,於是也顧不得大臣形象,在攤邊要了豆漿和油條,直到吃完,這才急匆匆向大理寺趕去。
不過這麼一弄,蘇無名發現自己的病倒是好了不少,走起路來也神清氣爽的。
進得大理寺,又是那忙不來的各種卷宗,蘇無名看了一個時辰,直到這個時候,柴郡急匆匆的跑來,說與死者有關的線索,找到了。
破案比看那堆積如山的文件要更有意思一些,蘇無名聽說有了消息,連忙將那些工作又還給了兩名大理寺少卿,然後跟着柴郡,急匆匆的離開了大理寺。
“國公爺,快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離開大理寺後,蘇無名便連忙問道。
柴郡笑了笑:“經過昨天一整天的調查,我們終於在一個叫慶豐縣的小縣城,找到了跟死者有關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