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夜,有着淡淡微涼,一行人進得杭州城之後,直接去了方仁的家。
那是一處並不豪奢,卻也不破舊的居所,門前植有兩棵翠柳,風來柳絲搖曳,頗有詩意。
敲響門後沒多久,一名老僕開了門,老僕眼神有些不好,見到蘇無名等人後先是愣了一愣,然後才連忙問道:“諸位是何人?”
蘇無名報了名號,然後問道:“這裡可是方仁的家?”
老僕點點頭:“正是,不知幾位找我家少爺所爲何事?”
“方仁在家嗎?”
“少爺他有事出去了,已經好幾天不曾回來了!”
蘇無名眉頭微凝,問道:“這麼說他現在也沒回來嗎?”
“正是!”
唐雄聽得這話,欲開口,可卻被蘇無名的一個眼神給阻止了,而這個時候,蘇無名向那老僕微一拱手,道:“既然方仁不在家,那我們改日再來,若你家少爺回來了,還請勞煩尊駕去刺史府通稟一聲。”
老僕連連點頭,然後有些緊張的問道:“蘇大人,我家公子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蘇無名淺淺一笑:“沒有,不過是本大人聽聞你家公子頗有才名,想要結交而已!”
聽蘇無名這樣說,那老僕這才放下心來。
離開方仁的家之後,唐雄有些不解的問道:“蘇大哥,現如今方仁久不歸家,想來是跟那個戚芳姑娘一同逃走了,你剛纔爲何不讓我說?”
蘇無名笑了笑:“如今事情沒有調查清楚,我們怎麼好隨便說呢,再者如果事情真如你說的那樣,你這麼一開口,豈不是打草驚蛇,那方仁若是回來了,必然又匆忙逃去,我們再想抓他,就難了!”
見蘇無名考慮如此周到,唐雄這才發覺自己剛纔有多麼的冒失。
此時天色更晚了一些,街上除了他們幾人之外,再無其他人,而今夜月半圓,清輝照大地。
在回客棧的途中,南宮燕有些好奇的問道:“這方仁真的跟戚芳私奔了?”
大家相互望了一眼,都給不出一個回答來,而這個時候,南宮燕繼續說道:“這方仁與戚芳既然相愛,爲何要私奔呢,直接成親不就行了,難不成那戚發不同意?”
這事大家都沒有問過戚發,所以都不知道,不過南宮燕的這句話,卻讓蘇無名突然生出問一問戚發的衝動來,當然,今晚是不行了的。
大家一夜休息之後,次日天色略陰沉,大家剛起牀,宋驚天便急匆匆的趕了來,他的臉色很差,想來並沒有搜索到什麼結果。
“昨天我派出去的人找了一天,都沒有找到刀疤眼的下落,蘇大人,您說這刀疤眼會不會是知道我們在找他,所以躲起來了?”
蘇無名略一思索,道:“刀疤眼知道我們在找他是肯定的,不過這麼多衙役去找,就算他知道我們在找他,我們也應該能夠查出點線索來的。”說到這裡,蘇無名停了一停,然後說道:“會不會那刀疤眼的刀疤也獨眼都是裝扮出來的?”
衆人一聽,皆是驚訝,那宋驚天眉目微凝,道:“如果是這樣,要找到刀疤眼就有些困難了!”
蘇無名點點頭,宋驚天說的話一點沒錯,本來大家都沒怎麼注意到刀疤眼的面目,只他臉上的刀疤和獨眼比較醒目,以爲好找,可如果刀疤和獨眼都是假的,那麼這個所謂的刀疤眼就算走到蘇無名等人跟前,他們也不一定能夠確定是他。
有關刀疤眼的線索暫時可能不會太多,所以這個時候,蘇無名問道:“從白音寺到杭州城的幾條道路上,可曾發現可疑的人?”
宋驚天搖搖頭:“沒有,那幾條路並無多少行人,恐怕並不容易調查。”
蘇無名頷首,然後與宋驚天交代了一番話後,便帶人去了戚府。
戚發的府邸很大,而且相當豪華,蘇無名通報姓名之後,一名下人急匆匆領他們去了客廳,進得客廳不多少,戚發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跑了來,他跑來之後,立馬問道:“蘇大人,可有小女的消息?”
蘇無名見戚發如此急切,一時不知該不該告訴他結果,猶豫片刻之後,蘇無名還是搖了搖頭:“暫時沒有令嬡的消息,不過有些事情,恐怕需要戚員外幫忙了!”
“蘇大人有什麼需求儘管說,只要能找到我的女兒!”
蘇無名頷首,問道:“令嬡因何要去白音寺?”
“她說做了一夢,要想我戚家長久繁榮,必須去白音寺還願,芳兒以前也去過白音寺,所以我也就沒懷疑,讓她直接去了。”
“同去的都有誰呢?”
“只有她的一個丫鬟小七!”
蘇無名沉思片刻,隨後繼續問道:“戚員外最近有沒有覺得令嬡那裡奇怪呢?”
“蘇大人的意思是?”戚發有些不能理解蘇無名這句話的意思。
“實不相瞞,通過調查,本大人懷疑令嬡可能是跟人私奔了,所以本大人想知道令嬡有沒有這種跡象?”
一聽蘇無名這話,戚發頓時神色大變,道:“這……這怎麼可能,小女怎會跟人私奔的?”
蘇無名聳聳肩,他來就是問這個問題的,結果戚發倒反過來問自己,他能怎麼回答?
“戚員外不必着急,這不過是本大人的推測而已,既然戚員外並無這方面的印象,那麼戚員外可曾爲令嬡許配人家?”
“在小女七歲那年,我曾經爲她訂了一門親事,對方當年是杭州城一方富甲的兒子,姓金名鼎,只不過幾年前他們居家去了揚州,這幾年不聯繫,不知他們是否還認同這門婚事。”
“那麼令嬡與那金鼎是否各有好感呢?”
“這……這就不好說了,小女貌美如花,又嬌俏可人,想來是人見人愛的,那金鼎我幾年沒見,不知長成了什麼樣子,不過他們之前在杭州的時候,金鼎的人品並不被人看好,所以……所以小女可能是不喜歡他的。”
戚發說了這麼多,就是想說他的女兒戚芳不喜歡金鼎,而那個金鼎必然是喜歡他女兒的。
蘇無名微微頷首,又問道:“令嬡可是喜歡飽學之士?”
“在下對小女的家教甚嚴,除了要會做女紅之外,這詩書禮儀也多有教她,小女在這方面頗有才華,應該是喜歡飽學之士的!”戚發說到這裡,好像意識到了什麼,連忙問道:“蘇大人突然問起這個,莫非小女與之私奔的人是個書生?”
蘇無名略顯尷尬,連連說道:“此事尚未確定,不過極有可能。”
戚發沉默了,而沉默片刻之後,他望着蘇無名道:“請蘇大人一定要找到小女,只要能夠找到她,就算……就算她與那書生結爲夫妻,我也是同意的。”
蘇無名點點頭:“戚員外放心好了,本大人既然涉足此案,必定要善始善終,調查清楚的。”
兩人正說間,一少年從外面走了進來,他先向蘇無名行禮,然後與戚發說道:“伯父,店鋪的一應事務都已交代妥當,芳妹她還沒有消息嗎?”
這少年英俊不凡,年齡雖不是很大,卻一副穩重成熟模樣,戚發聽完他的話之後,長長嘆息一聲,然後點了點頭,而他點頭之後,向蘇無名介紹道:“蘇大人,這是我的侄兒戚仲,他父親是我堂弟,自從堂弟去世之後,他便一直跟着我生活。”
戚發說完這些話之後,戚仲連忙向蘇無名行禮,道:“早聽聞蘇大人來了杭州,一直無緣一見,今日得見,實乃在下三生有幸,蘇大人斷案入神,不知可否有芳妹消息?”
蘇無名搖搖頭,然後望着戚仲問道:“這兩天你一直不在府上嗎?”
“蘇大人爲何問這個問題?”
“沒什麼,例行一問!”
“一直都在府上的,店鋪的事情,也是今早伯父他吩咐,我這纔去安排的。”
戚仲的回答不卑不亢,蘇無名聽完之後微微頷首,然後向戚發拱手道:“如今本大人想知道的事情已經知道,這就告辭,若有了令嬡消息,我們會盡快通知你們的,而你們有了消息,也請儘快到刺史府通稟!”
戚發連連應着,直到蘇無名等人離開了戚府,他才又忍不住嘆息一聲。
離開戚府之後,溫婉兒嘴角淺笑,道:“相公,你可是懷疑那個戚仲?”
“哦,何以見得?”
“相公一上來就問他是否在府上啊,他要是不在府上,豈不是有可能綁架戚芳!”
蘇無名笑了笑,繼續問道:“那娘子爲何認爲戚仲會綁架戚芳呢?”
“很簡單啊,戚仲寄人籬下,心中定然不是滋味,戚發雖沒有兒子,可等他百年之後,他的家產恐怕還是留給戚芳而不是他戚仲,可要是戚芳死了亦或者不見了,那麼戚發百年後,這戚家偌大的家業,恐怕就落到戚仲手裡了吧!”
溫婉兒略一分析,南宮燕連連跟着附和:“姐姐說的真對,我看那戚仲是綁匪的可能性很大了,你們可別忘了,那些山賊都是那個刀疤眼隨便找的,這會不會就是戚仲在背後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