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鬼之說我已不是第一次聽到,自打跟王子認識以來,隔三差五就會聽他提起一次。尤其是在那次鬼宅的經歷之後,王子更是如同獲得了鐵證一般,從而將大部分靈異事件以及離奇事件全部歸類到了他的“鬼文化”之中。
起初我對他的這些理論頗不以爲然,有些時候幾乎達到了反感的水平。但隨着時間的推移,隨着一件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不竭增多,我也開始漸漸接納了他的“信仰”,甚至慢慢意識到,或許這個世界上真有一些難以想象的事物存在。
正如肉眼無法看到的空氣和電波一樣,看不見,不等於不存在。
儘管產生在我們身邊的絕大部分詭異事件都與血妖有着某種聯繫,但其中也不乏一些難以解釋的特殊案例。我曾親眼看見王子在新疆制服一個行爲異常的年邁老人,也目睹了他如何用一團泥巴就將屋內的一陣yin風攆走。雖然這些事情從概況上依舊看不出什麼真實的鬼怪,但身爲政府者,其中到底有着怎樣的真相,我自然也是領會獲得的。
在大部分的時間裡,王子在意識到有鬼的情況下,他與正常人應有的反應截然不合。往往在人們感到陰森恐怖的時候,他反而會表示出興奮的狀態,似乎能撞見這種可怕的工具,對他來說是一種難得的幸福。因此每每在這一時刻他便會極其亢奮地大展拳腳,試圖用自己苦習多年的“法力”來摧毀對方。
可這一次他卻顯得大不一樣,不但腳步急促,神情慌張,就連說話的聲音和語氣都因恐懼而產生出了轉變。當他說完那句話的同時,他根本就不等我們做出迴應,急忙轉回頭去向後張望,似乎生怕有什麼事物追了上來。
由於王子過於失常的表示,我也立即被他的情緒所感染。一顆心馬上提了起來,雙眼的目光也隨着他面朝的標的目的看了過去。
樹林中的空氣即刻陷入了凝固的狀態,適才還在吆喝叫嚷的衆人,全都在此刻沒了聲息,一雙雙眼睛,均茫然且慌亂地四下觀瞧。
就在這時,和王子一同回來的那個漢子突然之間雙膝跪倒,語無倫次地顫抖着哭道:“死……死……死了……他死了大……大哥……康老四……被鬼給殺死了……真的死了”
我雖然早已覺察同去的四人僅回來三個,但卻萬沒想到這人竟然已經死在了野外,並且連屍體都沒能帶的回來。看來王子他們真的遇到了非比尋常的恐怖遭遇,否則的話,以王子的閱歷和膽識,應該不會被嚇成這幅模樣。
況且與他同去的那人也不是輕易之輩,不久前他的同伴隨三個戰死,也沒見他表示出任何怯懦的樣子。而此時的他,卻戰戰兢兢地抖若篩糠,若不是有極其恐怖的事情刺ji了他,想來他也不會有如此過分的反應。
見此情形,我急忙快走幾步來到了王子身邊,雙手持刀,緊緊盯住王子背後的空間,以防那個所謂的厲鬼順勢攻來。
王子這時已經逐漸恢復了平靜,而伏在他背上的吳真燕還兀自顫抖着嘴愕然發楞。我托住吳真燕將她輕輕地放了下來,然後頗爲好奇地問王子說:“碰上什麼了?怎麼嚇成這樣兒?”
王子苦着臉搖了搖頭,伸手從我兜裡把煙摸出來點了一根,猛吸一口之後,才長嘆一聲道:“見着鬼了,真真正正的鬼。我都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兒,人就突然死了,那時真是嚇着我了。”
我聽他說的有些含糊不清,無法判斷他到底見到的是什麼工具。正要催促他再講得仔細一些,卻聽陸大梟搶先開口對另一人吼道:“別他哭哭啼啼的,有個爺們兒樣子沒有?到底怎麼回事你說清楚些,老抓着我的kù腿幹蛋?”
但不管陸大梟如何呵斥,那人始終都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他跪在地上見到他人的大腿就死死抱住,生怕衆人將他獨自留下。
我見他雙眼的目光已然渙散,知道他是因驚嚇過度而心智失常,估計一時半會兒是緩不過來了。於是我拿了些水給王子喝了幾口,待他喘氣稍見平定之後,讓他將此前產生的事情細細講來。
據王子描述,他們四人入林以後,便沿着直線一路前行。在吳真燕的識別下,他們很快就找到了大量的草藥。這原始森林地廣人稀,數千年都沒有幾多人進入過裡面,因此植被滋生的頗爲茂盛,找一些草藥根本不算什麼難事。
但由於大鬍子開出的藥方種類繁多,想就近全部收集完畢也是不成能的。因此四人一路走一路找,直走到太陽落山,這才基本找全了所有的品種。
王子等人見時間不早,不敢繼續在此勾留,立即就籌算原路返回。究竟結果他們只有四人,吳真燕又一時無法自由活動,倘若在這時遇到什麼山魈之類的野獸襲擊,恐怕他們幾人也應付不來。
可正當幾人準備迴轉之際,他們卻同時看到前方依稀有個人形的影子。王子和其餘二人均以爲那人影是前來尋找自己的同伴,究竟結果他們入林時間已是不短,其他同伴安心不下也是情有可原。
而吳真燕則ji動地認爲那人影肯定是他四位哥哥的其中一個,這鬼林子一直是周邊駐民眼中的禁地,極少有人敢走進這裡。最近一段時間只有他四個哥哥進入了森林,那人影十有就是他們。
四人見與那人影相距不遠,當下也沒過多的考慮,只想看清對方究竟是誰,是以便邁步向前走了一段,邊走邊眯起眼睛凝目觀瞧。
但走到近處這才發現,原來那人影並不是活人,而是一尊與常人身高相差無幾的石質雕像。
只見那石像塑造的人物寬袍大袖,穿戴一身古代的服裝,左手拿着一把羽扇舉在胸前,儼然是一副正在搖扇的形態,右臂則平平伸出,不上不下地橫在半空。
這人右手的掌心託着一物,形呈橢圓,好似一張半哭半笑的人臉。王子固然認得此物,這即是當初在壁畫中見到戴在九隆王臉上的那張綠面具。
儘管石像手中的面具不是真品,但也與那幅壁畫中描繪的一模一樣,除質地和顏有着較大的區別,其他細節均被描摹得惟妙惟肖。
整座雕像正對着一個直徑約兩米左右的圓洞,似有向內觀望之意,又恍如是在看守着這裡。
陸大梟派來的兩人剛一見到這尊雕像,便立即欣喜若狂地研究起來。兩個人的情緒全都顯得ji動亢奮,其中一個甚至還喃喃自語道:“就是這個,就是這個。跟之前說的一點不差,錯不了,咱們肯定已經找對處所了。”
然而此時王子的心情卻是緊張無比,因爲他曾經聽過丁二的描述,這尊石像所面對的洞窟之內,有一隻極其恐怖的骨魔就住在其中。這工具比他以前聽說過的所有鬼怪都要可怕很多,倘若此言非虛,那麼他們四人眼下正站在危險的邊沿。
王子急忙向後退了幾步,把吳真燕放下地來,小聲告訴她找個背靠牆的處所站好別動。然後他朝那如癡如醉的二人連打手式,示意那石像附近有危險存在,讓他們趕緊離開洞口別在那兒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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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二人對此地的情形似乎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們雖然知道一些有關這座雕像的信息,卻不知道那雕像對面的洞中藏有什麼。兩人見王子比手畫腳地讓他們離開,先是愕然一怔,隨即便滿臉jian猾地嘻嘻壞笑道:“這位朋友是想吃獨食啊?好不容易發現的寶地,你讓我們靠邊兒站是什麼意思?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咱知道你們幾個也是奔着那工具來的,既然坐在一條船上,就應該有功一起領,有錢大家花。還沒怎麼着呢你就想騙我們倆躲開這兒,這是不是有點太不局氣了?”
王子被這二人的愚昧氣得半死,自已明明是好意相救,卻換來對方的一通奚落擠兌。他本欲爆發,卻還是念着對方此前的搭救之恩,因此強忍着怒氣低聲說道:“別會錯我的意思,我是說你們後面的洞裡有工具,吃人的那種,我知道以前有人死在過這兒。趕緊到我這兒來,我沒跟你們開玩笑”
二人聞聽此言居然‘撲哧’一聲樂了出來,其中一個頗爲不屑地搖頭嘆道:“兄弟,當我們是niào炕的孩子呢,想講個故事就把我們嚇跑?”邊舉步向後退去,同時將雙手向後一背,帶有挑釁意味地眯眼笑道:“大家都是頭一回兒到這兒,你能知道這洞裡有工具?這林子裡的大洞小洞少說也得上萬了,你還能每個洞都編出一個故事來麼……”
正說話間,王子忽聽到說話那人的背後發出‘噠’的一聲輕響。那聲音正是出自洞口之內,因洞口能起到擴音的作用,從而致使這聲輕響變得格外難聽。
說話那人也覺察到不對,他立時語滯,忙下意識地回頭看去。可就在他腦袋剛剛轉向身後的一剎那,驟然間他猛地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緊接着就見他雙腳離地而起,飄飄悠悠地懸在了洞口的前方。
那人在半空之中毫不着力,恍如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牢牢抓着,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他的脖子很是明顯地凹陷了下去,如同被捏細的橡皮泥一般,越拉越長,喉頭都被壓了進去。
他的叫喊聲從起初的嘶啞慘烈,到後來的細若蚊鳴。而時至此時,他的兩個眼球都已經被那種恐怖的力量擠壓得凸了出來。
王子等三人眼看着這個恐怖的場景,一時間誰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儘管王子在此前已經有了一些心理準備,但由於事發太過突然,再加上眼前的情形過於離奇,他也感到有些茫然無措,心中也難免產生出一股膽寒之意。
正慌亂間,猛聽得‘噗嗤’一聲瘮人的怪響,只見懸在半空那人的胸前破了一個碗大的窟窿,鮮紅的血漿從傷口之中噴涌而出。
隨即……一顆血淋淋的心臟,居然從他的胸腔中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