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情景差點把葫蘆頭的苦膽嚇破,那三張一模一樣的鬼臉對着自己,況且又是已經死去的翻天印,這換成任何人都是接受不了的,沒當場暈倒,已經算是他膽量不凡了。
但就在他心驚‘肉’跳之際,他感覺到那隻冰冷的鬼手正沿着他的手指滑向他的手背,明顯是要抓住他的整個手臂。那鬼手冰冷刺骨,比寒冰還要冷上幾分,遠遠超過了死人的溫度。
他頓時被嚇得魂飛魄散,全身上下猛打冷顫,下意識地將手一抖,甩開了那隻鬼手的糾纏。與此同時,他也再也沒有力氣抓回到石橋的邊緣,手臂一軟,順勢垂了下去,整個身子的重量僅能靠另一隻手臂來支撐維持了。
然而那三隻惡鬼卻沒有任何放過他的意思,見他那萎頓虛弱的樣子,反而又向前湊了一點,同時在三張鬼臉上‘露’出了一種恐怖不堪的可怕笑容。
葫蘆頭自知今日難逃一死,心中悔恨自己貪得無厭,正所謂‘人爲財死,鳥爲食亡’,看來今天自己真的是走到這一步了。如果不是爲了那幾個臭錢,現下又怎會落到如此地步,如果不是爲了那虛無縹緲的榮華富貴,此時此刻,他又豈能與這些冤魂爲伍?如今身陷惡鬼的重圍,也不知待會兒是個怎生的死法,與其被它們生吞活剝,還不如摔死來得痛快,至少不用像現在這般痛苦受罪了。於是他把心一橫,就要鬆開另一隻手向下跳去。
就在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之聲。那腳步聲發似是許多人同時發出,很明顯是我們這幫人正在向下急行。
葫蘆頭的極限已至,完全沒有力氣進行呼救,但心中卻千百次的拼命吶喊,祈盼着我們能早一刻發現他的存在,趕緊將他從這三隻惡鬼的魔掌間拯救出去。
那三隻惡鬼似乎也聽到了腳步的聲音,三張鬼臉同時擡頭看去,緊接着便迴轉頭來對視了一眼,彷彿在用眼神‘交’流着什麼。隨後它們呲牙咧嘴地怪笑了一下,一閃身,同時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葫蘆頭雖然逃脫了惡鬼的魔爪,但此刻他確已‘精’疲力竭,只覺得自己的右手毫無知覺,就連疼痛都感覺不到了。如此下去,出不了一時半刻,自己就會在不知不覺中墜入橋下,苦苦支撐了這麼長時間,看來還是前功盡棄了。
但好在大鬍子趕去的及時,在千鈞一髮之際將他的手臂抓住,如今他能得脫險境,真是不知該怎麼感‘激’我們纔好。
聽他講完這一席話,我心中驚疑不定。高琳的所作所爲的確是太過讓我參詳不透,除了滿肚子的莫名其妙之外,更多的卻是一種憤怒和疑‘惑’。想不到她居然能做出這等事來,不單是我,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而她這樣處心積慮地來到這裡到底有着什麼目的?她對血妖又瞭解多少?
從葫蘆頭的敘述中不難看出,高琳是想在這裡找到什麼東西,也就是說,她甚至比我們還要了解這裡的情形,至少她掌握着一種不被我們所知的線索,那種神秘事物的存在,她是預先就已經知曉了的。
由此可見,她在不久前的突然出現,她態度的突然轉變,以及她那飄忽不定的詭異行蹤,都說明她在很久前就已經準備利用我了。其目的,無疑是此間的那個什麼物件兒,爲了這東西,她不惜傷害和利用任何人。
我對這個‘女’人的惡毒和城府已經到了難以言表的地步,想不到此人竟如此的工於心計,並且其手段毒辣老練,完全和我當初認識的那個高琳迥然不同。她到底從何時發生的轉變?她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麼?她是否還有同夥或者後臺?這些疑點我暫時全都無法得知。我只知道,我被她徹底愚‘弄’了,被她徹底利用了。
然而我此時最爲擔憂的並非高琳的種種‘陰’謀伎倆,這些事可以過後再慢慢推敲。但葫蘆頭卻在剛剛講過,在我們到達之前,曾經有三個翻天印樣貌的惡鬼在此出現。從這一點來判斷,應該還有三隻血妖潛伏在此,它們似乎被我們的腳步聲給驚走了。但這種怪物殘暴至極,過不多久,它們一定會現身出來襲擊我們的。
於是我和大鬍子進行了簡短的商議,將下一步計劃儘快的確定下來。
高琳的身份成謎,顯然有着太多不爲人知的秘密。不過她既然有膽子自己潛入此地,就證明她的身手也頗不簡單,絕非那個只會唱歌跳舞的音樂老師。看情形,這磚石砌成的暗‘門’應該就是她用炸‘藥’給炸穿的,我們此前聽到的那陣爆炸之聲,必然就是由此而發。如此說來,高琳身上的裝備也很是犀利,僅從炸‘藥’和那無線耳機來看,至少比我們所購置的裝備要‘精’良許多了。
既然如此,她應該是有備而來的。換句話說,我們的保護和我們的搜救,完全就是多此一舉,她根本就不需要我們的解救,或許失去了我們的束縛,她的工作會進展的更爲順利吧。
高琳的安危雖已不用擔心,但我們還是要儘快的尋找到她,不爲別的,就衝她如此的戲耍我們,也要跟她當面對質的問個清楚。況且她似乎掌握了許多我們所不知道的內情,若能獲取到她的情報,對此次西域之行應該會有莫大的幫助。
大鬍子也認爲應該繼續深入此地,即便高琳的事情暫且不管,但我們的初衷本就是剷除所有的魘魄石,如今已經行至此處,估計魘魄石的藏匿處已不在遠,怎能就此離去,留着這些禍患爲害人間?
商定之後,我拍了拍葫蘆頭的肩膀以示安慰。此人雖然討厭,但也是被人利用的炮灰,他既已落得這步田地,我也不好再當真的打罵他了。於是我低聲說道:“你拿我們幾個當猴兒耍,這件事兒我先記下了。現在我要找你算賬那叫欺負你,等你恢復了以後,咱倆再好好說道說道。”然後我轉頭對大鬍子說:“替我看着他,我去找丁一算賬。”
隨即我站起身來,準備去教訓丁一一番,順便也要把丁二的身份徹底‘弄’清楚。不知這丁二到底是什麼來歷,從以往的行爲以及葫蘆頭的敘述來看,此人亦正亦邪,不像是極惡之徒,卻又與高琳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就當我剛剛走出幾步之時,忽然間就聽大鬍子低喝一聲:“小心你聽,這是什麼聲音?”
我聞言一驚,連忙側耳凝神聆聽。就聽見從我腳下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我腳下爬行。與此同時,一種活人哈氣的聲音也伴隨而來,那聲音‘陰’森詭異,似乎是一個人正把肺中的空氣慢慢呼出。此人明顯是大張着嘴的,其聲音聽起來就是“哈”的一聲,但這一聲卻拉得極長極輕,聽起來瘮人‘毛’骨,一絲絲涼氣接踵襲來。
我立即意識到有異變發生,可還沒等我做出反應,猛然間就聽一陣風聲響起,從我腳下的石橋底部,忽地翻上來一個人影,雙腳在地上地點,就以飛快的速度朝我撲來,十根利指,直直地戳向了我的面‘門’。
如是換做以前,這一下必將要了我的小命。但畢竟我已今非昔比,即便算不得身經百戰,卻也歷經了不少惡戰的磨礪。眼看那雙鬼手就要觸到我的身體,我順勢向後一躺,背脊着地的躺在了地上。同時我將手中的尖刀朝上猛‘插’,也不管能否傷到對方的身體,只是拼盡全力揮動匕首,力求將對方‘逼’開幾步,我好尋得翻身的機會。
這一招果然奏效,那匕首正戳在對方的腹部,只聽‘嚓’的一聲,短刀像是刺入了一種極厚的膠皮上面,又堅又硬,還有些許的反彈之力。
我連忙將手臂極力上揚,拼出全身的力氣貫於雙臂,直把對方推得劃過了我的頭頂,那十根利指也擦着我的鼻尖掠了過去。緊接着我雙手一鬆,一翻身站了起來,一邊驚疑不定地凝目看去,一邊向後退了兩步,防止對方乘勢追擊。
電光火石之後,我這纔算與那襲擊者照了面。果然如葫蘆頭所說那樣,一張翻天印的大臉,再次出現在我的面前,除了服裝不同,和它身上那股森森鬼氣之外,相貌、身高、體型,均與翻天印如出一轍,就連臉上的痦子都絲毫不差。
大鬍子知道我不可能獨力對付這種血妖,趕忙閃身站在了我的身旁。另一邊王子和季玟慧也發出了驚呼之聲,緊跟着王子便提刀上前,不遠不近地站在了那血妖的背後,謹防對方再次發動突襲。
我低聲對大鬍子說:“小心些,剛纔葫蘆頭說有三隻血妖,這纔出來一個,‘弄’不好另外兩隻也藏在咱們的腳底下。”
大鬍子橫眉冷目,臉上的殺氣越來越盛。他微微點頭道:“嗯,這東西不比一般的血妖,你和王子對付不了,而且這裡的地勢險峻,不適宜多人戰鬥。等會兒我先糾纏住它,你趁機把葫蘆頭救過去,你和王子替我保護着他們就行了,其他的事‘交’給我了。”說完也不等我的回答,將短刀別在腰間,雙掌一錯,閃身便撲向了那隻血妖。
我知道這一仗必將打得風生水起,我和王子的動作太慢,參與進去反而會拖累到大鬍子。正要轉身去背葫蘆頭,剛一回頭,就看見葫蘆頭的身邊正站着兩隻翻天印樣貌的血妖,而其中一隻血妖的五指,已經‘插’進了葫蘆頭的喉嚨中,周圍的地上淌滿了鮮血,葫蘆頭卻已一動不動,明顯是已經斷氣了。
我心頭一震,頭髮頓時就豎了起來。不知道這兩隻血妖一直藏在何處,竟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我的身後。不僅如此,它們還將沒有抵抗能力的葫蘆頭殘忍殺害,就連大鬍子的耳力都沒聽見,這些血妖的行蹤,真是與鬼魅沒有多大差別了。
還沒等我做出反應,就見那兩隻血妖鬼笑了一下,二妖將身子一低,四隻鬼手分別抓住了葫蘆頭的兩條大‘腿’,緊接着左右一分,居然將葫蘆頭的屍體給硬生生的撕成了兩半。
今天,是我的生日。生日當天的凌晨,還在默默的專心寫字,不免讓我感到有些悲涼。但怎麼都好,只要有你們在,只要你們還在閱讀着《活人禁地》,再多的苦水,我也甘願嚥進肚子裡去。或許在我看來,這反而是一種難得的甜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