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就哭道,“我做了什麼,也值當妹妹這樣數落我?當年你曾經說過,要做一輩子好姐妹,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可現在呢?恨不能……當日我也死了纔好。你……好狠的心腸。”
冷玉仍然是冷哼,眼神中還有輕蔑和不屑,“此一時,彼一時。還敢問你做了什麼?玩手段,想搶走侯爺的寵愛還不夠?未曾聽人說過嗎?有多大的頭,就戴多大的帽子。你沒有那本事籠絡住侯爺的心,就不要想事事壓過我去。若是失了他的庇護,你覺得我們還剩下什麼?說我心腸狠?笑話!當日若不是你下手,何時輪到咱們來侍候侯爺?說起來,我倒真是要謝謝你。”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冷香突然尖聲叫起來,非常淒厲,如同鬼哭,聽得躲在外面的青檸心中發寒。
冷玉卻絲毫不懼,“你自己沒有那份心,我如何逼你也是不成的。比方,我現在逼你去尋死,你肯嗎?姐姐,別怪我看不起你,做了就是做了,找什麼藉口呢?再說句粗話:蒼蠅不盯沒縫的蛋。你敢說,自從進了寧安侯府,對着侯爺,你就沒有半點想頭兒?別把我說得像惡鬼夜叉,你也不差啊。”
冷香被駁得啞口無言,只是嗚嗚的哭了起來。
冷玉不知想到了什麼,好半天再沒說挖苦的狠話,而是嘆了口氣,“既然到了這一步,也只有一條道走到黑,世上並沒有後悔藥可以賣。你也知道,侯爺不喜歡提起那件事、想起那件事,就連愛蓮居也封了。可看看你,天天哭喪着臉,動不動就做噩夢,侯爺見你,能高興得起來嗎?哈,他恨不能忘記這件事呢。”
“侯爺沒有那麼薄情!”冷香難得的有些怒意。
冷玉卻笑起來,“不薄情?不薄情怎麼會下得了手,一大一小啊。而沒有這鮮血,又怎麼能鋪就他的錦繡前程!”
“那你還……”
“中了他的情毒罷了。”冷玉打斷冷香,聲音冰涼,有一股直白的刺痛感,“即捨不得這個男人,只有跟他一道兇狠下去。我不像你,瞻前顧後,先是枉做惡人、隨後再日夜懺悔。這是兩重罪孽,我生受不起。”
“你中了情毒,難道我就沒有嗎?”冷香似是鼓足勇氣說,聲音都大了幾分,“爲什麼侯爺只能是你的,我卻要吃殘羹剩飯?”
“因爲你拋棄不了過去。”冷玉道,“你以爲弄幾匹名貴衣料,擺出些楚楚之態,就能讓他長長久久把你放在心上?告訴你,不過三夜兩宿罷了。你的存在,時時提醒着他,他都做過些什麼喪盡天良的事,他怎麼會待見你!”
“你呢?當初做那件事,你也有份兒!”
“他那麼聰明,怎麼會不知道誰和他真正一條心?”冷玉的聲音突然低下來,雖然有些溫柔,卻也令人心頭毛毛的不舒服,“我比你狠決,我背叛得徹底。打從看到他的那一刻,什麼狗屁恩義,我都丟卻十八層地獄裡去了。”
“你!”
“我什麼?我勸你不要生事,留着條賤命,後半輩子夠你吃齋唸佛,以贖罪孽的了。你自己找死,卻別牽連到我,大姨娘巴不得有這等機會呢。今日言盡於此,你掂量着辦。”
冷玉說完這話,大約是想離開,可是腳步聲到了假山洞的門口,卻又轉了回去。再說出話來的語調,突然充滿惡毒笑意,“姐姐,你費盡心思爭寵,可有沒有想過,侯爺本是大小姐的男人。她生前眼裡是不揉沙子的,你搶她的男人,她半夜會不會去找你問問清楚啊。”
冷香就驚叫了一聲,顯得非常驚恐。
冷玉爆發出一串痛快大笑,而後揚長而去。
冷香在洞裡嚶嚶的哭,半天不動地兒。青檸在外頭等得不耐煩,急着回墨玉軒,就捏着嗓子假哭了兩聲,伴隨着一顆石子往上扔,再掉到洞口,造成從上面滾下來的假象。
冷香似乎是嚇壞了,跌跌撞撞的逃走,青檸這才得機會回來。
“算你立了一功。”青檸說完,沉默了片刻的琉璃誇獎道。
青檸不禁得意,“那是,水幫主還常說奴婢是福將呢。”
“好吧,福將。”因爲即將要做的事很開心,琉璃心情大好,自然笑得陽光燦爛,“你不是一直閒得難受?今晚,你可以上房揭瓦了。”
青檸極快的雙手按住嘴,以免高興得歡呼,但眼睛眨呀眨的,可見其興奮的程度。
……
寧安侯府和其他京中貴族之家一樣,對全府出入的管制很嚴格。每天戌時中(晚八點)各院落鎖,戌時末(晚九點),大多數人都已經入眠。早上卯時初(早五點)開院門和府門。就算有重要的事,也得有管家的對牌,看門人才會放行。除了政務繁忙的侯爺不受此限外,就連人稱小溫狀元郎的大公子都不得隨意違背門禁。
這天晚上,溫凝之留宿在了大姨娘的宣院。他雖然寵愛三姨娘,這些日子往二姨娘那裡跑得也勤了些,但一個月至少也會去大姨娘含巧那裡一天,不會過分冷落。畢竟,含巧協同幾名心腹管家還負責着中饋,而且四個孩子都和她很親近。
溫侯做事滴水不漏,自然不會說旁人說出不好聽的話來。
宣院在侯府的東邊,紅院和翠院則在侯府的西邊,中間隔着主院愛蓮居和侯爺獨住時的聽濤閣,以及侯府公子小姐們所居的院落。琉璃的墨玉軒,是在整個府邸的後部。偏僻,但是景色最好,因爲前後左右都是花院樓臺,湖石小齋。而且,相對獨立一些。對琉璃而言,墨玉軒不容易受到外物打擾,還離東角門比較近,很是滿意。
如今是夏夜,若非下雨,各院就關緊了院門,把屋子的門窗都打開,只掛着蚊蟲避之不及的藥草簾子。彼時,夜風習習,靜謐安詳,睡起來很是舒服愜意。
當然,這其中不包括因爲心中隱藏着罪惡,而無法睡得安穩的人。
紅院之中,二姨娘冷香又在做夢。她在牀上不斷扭動,卻似被困住,怎麼也醒不來。外間的塌上,桃兒正在值夜,可這丫頭卻睡得格外的死,根本聽不到裡屋急促的呼吸。
冷香的夢很混亂,先是一羣似乎在逃難的人。然後,似乎又回到那個假山洞裡,冷玉質問她的話,一遍遍重現。最後是那個晚上,紅衣女子、驕傲的的眼神,流淌了半個屋子的血、那女子蒼白的臉、還有同樣蒼白的圓月。
“快請大夫!快請大夫!”她蜷縮在角落,哭着說,聲音卻小得自己都聽不見。
冷玉卻反倚着關緊的門,不動,看着大小姐的生命一點點消散,脣角,彷彿還有笑意。而那個男人,則根本沒有進屋。說是不忍,但她怎麼覺得,他是不敢,他是在怕?!
“我養頭豬,它能令我裹腹。我養匹馬,它會任我驅使。我養條狗,它會對我搖尾巴。我養了你們兩個,看看我的結局。”大小姐笑着說。
爲什麼,都明明快死了,卻還那麼從容?爲什麼身體疼成這個樣子,血流得……整個人好像是成親那晚的大紅喜燭似的,很快就要被火融化成一灘紅色,卻仍然不怕,笑得出來?
那眼神,充滿着輕蔑和可憐。這種時候了,大小姐還在可憐她們。
還有,大小姐的馬去了哪裡?那匹名叫火兒的,渾身火紅的馬,從早上就消失了。火兒神駿異常,是小姐的陪嫁之一,人家都傳說它是天馬,自己會選擇主人。所以,大小姐無意中得到了它,愛若珍寶。怎麼會,就不見了?會不會到天上去告狀,向天帝訴說大小姐和委屈和憤怒,還有祈求對行惡之人、背叛之人的懲罰!
但她是被逼的!真的是被逼的。
夢到這裡,冷玉的身影又擠了進來,對她冷笑:你心中沒有暗鬼,爲什麼會受到**?逼你?是你自己願意的!是你自己答應的!
不不不不不!她真的不想的,只是……只是……貪戀那個男人的愛意……大小姐不死,就是侯爺死。她沒辦法!她沒選擇!
“你怎麼不讓溫凝之去死!”大小姐突然撲過來,掐住她的脖子問。
她拼命掙扎,卻根本沒用。那雙手冰冷無比,扼住她的喉嚨,讓她喘不過氣來。這是要死了嗎?原來,死,是這樣可怕!
咔嚓一聲,她脖子斷了,那種疼,簡直無法忍受,令她大叫起來。
猛然起身,發現自己置身於黑暗中。窗外,有草蟲的鳴叫,細微,卻充滿生命的力量。
原來是個噩夢!她又發噩夢了!本來侯爺這些日子連着過來,她精神好了些。可白天時和冷玉的對話,又令她陷入那可怕的回憶裡。
她只感覺口乾舌燥,嗓子眼冒煙兒,輕輕喊了桃兒兩聲,這丫頭都沒有迴應,只發出均勻的、略顯沉重的呼吸聲。桃兒才十三、四,正是好眠的年紀,加上白天熬得太累……
不過自己也是太軟弱了,換做翠院,這頓打是挑不掉的。沒見翠院的杏兒和蘋兒是多麼小意殷勤嗎?比她的桃兒、梨兒強太多了。
可是想到從前,大小姐對她們也很寬容。
冷香幽幽嘆了口氣,起身下牀,打算自己倒點水喝。但腳才沾地,忽然感覺不對,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因爲剛纔那聲嘆息,似乎並不是出於她自己!
猛然轉頭,看到一名女子輕飄飄站在牀側,月光之下,紅衣似血。
昏暗,在那女子臉上打了陰影,令人看不清楚。
但冷香知道,大小姐來找她了!果然,來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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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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羣裡的書迷格格提出,66筆誤了,霍紅蓮一屍兩命是三年前,不是一年前哦。我已改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