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和蕭羽脣槍舌劍了大半個時辰,又達成了一個秘密協議。
儘管,蕭羽隻字不提求婚的事,但琉璃就是覺得氣氛古怪,正事談完,立即就走了。或者更確切地說是:逃了。簡直……沒出息到底。
她對蕭十一準確的推測出她下一步的動作,已經再無詫異感,反而很是麻木。只慶幸龍椅上那位沒有這位的智商,不然她死成渣也給姐姐報不了仇。甚至她覺得,這回老天終於沒再給她丟絆腳石,而是肯幫她了。有了蕭十一做盟友,她的目的會更容易達到。細想起來,也只有擁有這種超人的智慧,纔敢在太平盛世裡,起了推翻朝政的念頭,而且全身投入,一無反顧。
偏偏,雞蛋碰石頭、癡人說夢這些貶意詞都用不到蕭十一的身上。因爲她覺得,他既然說得出,就真的能做得到。本來她覺得自己夠狂妄了,之前也只是計劃左右皇位的更替,太子的人選而已。現在,有能打擊蕭左更好的辦法,她何樂而不爲?只要,不鬧到生靈塗炭的地步。
她從來都要求自己把報復的傷害面縮到最小,要知道姐姐一生忠義,爲國爲民,不會允許她搞到山河破敗的。
“和你談成的合作和交易,僅限於我幫你揪出蔣扁和抓到郭有年。”在“逃走”之前,蕭十一說出令琉璃意外的話,“至於救了黎豆豆和青檸,那是要贖金的。”
琉璃擰眉。
“感情歸感情,賬目要分明嘛。”蕭十一露出奸商跟臉。
儘管琉璃不認爲他是愛錢如命的人。可確實,這樣的討價還價。讓她的尷尬之意少了很多。
“要多少?”她大方。
“我還沒想好。”蕭十一以食指點着額頭,“指不定哪天。我會找你去討。放心,保證價格公道,還有盟友的優惠價。”
“我等着。”琉璃回話,留下一道鄙視的背影。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後,蕭十一靜靜坐在原地不動,細細回味與她談事情時她那認真的模樣,不禁露出了微笑。好半晌,捏起桌上的玉盞。向某個方向打去。
沒有碎裂聲傳來,只有袁丹青訕訕的從樹後閃身而出,手裡抓着那隻玉盞。
“你這是親自充當暗衛啊,還是偷聽?”蕭十一站起身來。
深色天幕、綠樹灰牆、大袖飄飄的白衣男子……袁丹青突然想,怪不得東京都的貴女們那麼迷戀自家郡王,真真像是從月亮上走出的謫仙,或者是入畫的美景。連他都覺得養眼,可爲什麼,水小姐就無動於衷呢?
“都有。都有。”他含混着說。把玉盞放在桌上,不敢欺瞞聰明似妖鬼的主上大人。
“打從那天琉璃追我進內室,你就在外面轉悠,以爲我不知道?”蕭十一似是責備。卻沒什麼怒氣,“是不是本郡王從沒被女人拒絕過,最近接連吃憋。你心裡快意得很?”
“哪能呢?”袁丹青道,聽郡王的語氣。就是此時不當他手下,而是一起擊鞠、一起花天酒地的狐朋狗友了。於是。他也不拘着本來的身份,輕鬆地笑起來。
“上回,琉璃小姐正在火頭上,硬攔着郡王,又跟您跑進來。我怕她與你發生爭執,這才就近保護。郡王您雖然武功深不可測,但肯定捨不得加一指於琉璃小姐之身,我想若是鬧得不可開交時,我還能當個出氣筒什麼的。今次……您把侍候的人都遣走了,我怕萬一使喚人手不方便,就等在外頭聽召。”
“說得可真好聽。”蕭十一不信,擡頭望着蒼穹,自言自語道,“不知她到家沒有。”
“不是屬下說您,剛纔應該派個人送送水小姐的。這都半夜了,到底是姑娘家……”
“穿着夜行衣的姑娘家。”蕭十一失笑,又微微搖頭,“你不瞭解,她和別的姑娘不同。她永遠揚着頭,挺直着腰,要與男人平站着。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就算前面是註定的敗局,她也不退不縮,更不服輸。”這個姑娘,似乎不知道什麼叫做“回頭”。
正是這一點,牢牢吸引着他。從前他探究、把她當意外,想踢她走。然後他想征服,想打壓,想讓她在他面前落荒而逃。今天似乎做到了,但她走的時候把他的心念也牽走了。
“再者,我叫人偷偷跟着她哪,倒不必讓她知道。”
“可是水小姐似乎不領郡王殿下的情啊。”袁丹青調侃,也是有點好奇的道,“您就真的不惱?不生水小姐的氣?”那姑娘不太會說軟和的話,在他聽來,算是句句傷了男人的自尊。
蕭十一凝神片刻,似乎回憶這兩天與琉璃的相處。好半天,微笑着輕輕搖頭,眼神中流露出他自己也沒有注意到的憐惜,“幹嗎生她的氣?就算她之前曾站在我的對立面上,就算她現在跟我彆扭着勁兒,就算……她將來會做錯事,我又怎麼能怪她?她看似強硬,其實不過是個孤獨的小姑娘罷了。遇到一點點溫情,就緊緊抓住,放在心窩裡。那是她活命的氣兒,霍紅蓮給了她,卻讓人奪走了。她受了那麼重的傷害,就拼命地想要報復回來。不然,你讓她怎麼活下去?她啊,就是這樣一個受了傷的姑娘,好不可憐。”他說話的聲音很輕,就像夢囈般,卻包含着一種說不出的心疼,因此而顯得格外溫柔。
袁丹青不說話了,因爲他明白他家郡王殿下真的動了心。
又過了兩天,蕭左一道聖旨頒出:淮南侯尤肖被平反,歸還財物,恢復爵位。不過因爲尤肖在大牢中生了病,需要修養一段時間,所以官職實權“暫時”交出。新任的水軍都督姓米名貴,大趙水軍中另一派系的人物。一直被尤肖壓着,從前很不得志來着。
果然不出蕭十一所料。蕭左不想給十王餘孽當槍使,又要得到英明神武。慧眼如炬的好名聲,於是放了尤肖。但,卻也不能再完全信任此人了。那麼之後,蕭十一有沒有動作呢?
“要查查這個米貴嗎?”凌紅蝶問。
琉璃搖頭,“蕭左是那種說好聽點叫謹慎,說難聽點叫多疑的個性,他用了天子手段都沒查出什麼,咱漕幫短時間內更不會有什麼收穫,不用理會。”雖是這麼說。心中還是有些懷疑。
“姓米,偏偏叫貴。這名字……”唯唯笑道,“不知道的,還以爲東京都的糧食漲價了呢。”
衆人均莞爾。
凌紅蝶藉着這輕鬆愉快的機會問,“明天郭有年遊街示衆,小姐要去看看嗎?”
琉璃猶豫一下,答應了。
人類,歷來有圍觀酷刑的習慣,在古代。在大趙國也不例外。這天,東京都就跟過節似的熱鬧,算不得人山人海,但也絕對擁擠。好在凌紅蝶提前叫人訂了沿街的一間酒樓雅室。倒免得在大熱的天,受摩肩接踵的苦。
琉璃坐在二樓臨窗處,倒沒有普通百姓的興高采烈。其實。她的心情是沉重的,報復的感過後。總又覺得悵然若失。姐姐是回不來的,而她不知道未來的方向在哪裡。
入京時。她戴的那塊紅羅面紗,此時折成細細的帶子,繞在她纖細白皙的脖頸上,襯得她的面頰,白得近乎透明。而她烏漆漆的眸子,緊緊盯着長街盡頭。那紅羅巾是霍紅蓮之物,她想帶着姐姐一起看那些害人者的下場。
“來了來了!”
“打死逆賊!賣國的,都不得好死!”
“給我石頭!”
“啊,這兒有泔水!”
關着郭有年的囚車出現的一剎那,街面沸騰。無數的雜物丟了過去,囚車還沒到琉璃所在的樓下,就遮蓋了郭有年的身形和麪孔。
琉璃突然心生憐憫,不是她聖母,而是她覺得實在沒有必要了。看郭有年傻呆呆的臉,就證明他原來的罪惡已死,留下的不過是個軀殼而已。折磨一個失去意識的人,她沒有快感,不似蕭左那麼變態。想來,若姐姐在,也不屑看下去,那會折損了她做人的驕傲。
人都有**,有野心,有想得而得不到的東西。若爲此不惜去傷害他人,那還不如做個傻子,起碼心是乾淨的。
“走吧。”琉璃站起身,率先下樓。
馬車,就停在酒樓後門,共兩輛。前面雙人座的,是琉璃乘。後面能坐六人的大馬車,由跟她來的丫鬟和凌紅蝶坐。因爲身邊並無他人,琉璃不用裝柔弱的大家閨秀,也不用人扶,自己上車。然而才推開夏季馬車的竹門,立即就愣住。
車內有人,男人,蕭十一。
車伕是水府的,沒換,也沒有示警,證明蕭十一是利用自身武功的優勢,偷溜進來的。竹門鏤空,但從外面看不到裡面,裡面卻把外面看得清清楚楚,就像百葉窗那樣。
琉璃怔了怔,纔要問他來幹什麼,或者自己退出去,蕭十一卻拍了拍窗子。
那是要車子啓動的信號,車伕誤以爲是琉璃發出,立即催馬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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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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