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樣說了,蕭中自然不好死乞白賴的再送,只好有“風度”的點頭,目送蕭十一和琉璃離開。望着那對越走越遠的背影,見他們態度隨意的說話,似乎彼此之間非常熟悉,突然心裡升出一根倒刺來。
十一弟很受女子的歡迎,就因爲那張妖孽臉,還有那坐擁的金山。再者,十一弟從前就和水琉璃傳過緋聞,又跟九郎交好,這兩人之間,不會真有什麼事吧?
“笑什麼?”那邊,其實琉璃正冷着臉問。
“我笑你們兩人並排走着,你略錯後半步,微微垂頭,很是大家閨秀。蕭中呢,則與你間隔一臂之距,相當君子,倒都很能裝蒜啊。”
“你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是個心腸又狠又毒的臭丫頭,對仇人動刀子都不帶猶豫的。他呢,是一肚子壞水的窩囊廢,當婊……那個還要立牌坊。”
“你到底要幹嗎?”琉璃不理會他差點蹦出的粗話,停下腳步,擡頭望他。
這不像他,他不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之外的人嗎?他不是穩坐釣魚臺,視天下爲棋局,從來進退有度、從容不迫的嗎?爲什麼這時候給人以急迫感,難道因爲她要被賜婚?
不由得,心底有些小小的虛榮。她並不責備自己,因爲這是人類的正常心理反應。一個孤高絕頂,近乎天下間最完美的男人,誰也不在乎,誰也不放在眼裡,突然卻對你上了心,在了意,還那麼緊張,她如果不得意,就不算個女人了。
“你怎麼知道的?”又追問一句。至於知道什麼,不言自明。
“他去年見了蕭二郎。今年就叫你覲見,身邊還帶着蕭二郎,再叫蕭二郎送你出來。我若不知道他想幹什麼,這日子真沒法過了。”
今年、去年。不過隔了三天時間,就像多遙遠似的。他啊他啊的叫,皇上、皇叔的稱呼都扔到一邊去,再加上連說三遍“蕭二郎”,十一同學是有多生氣呀。可明明,他早預料到這種結果,之前還和她分析過的,現在幹嗎情緒失控?至於那句“這日子沒法過了”,更是喜感無比,好像吃醋的老公跟老婆撒賴。
“他賞我去皇家別苑住幾天。讓景王殿下負責招待呢。”琉璃“好心”的詳細解釋,神情認真,卻沒說蕭左讓水石喬同行。
蕭十一長眉略挑,看起來似笑非笑,眸光中卻黑幽幽的。怒意很深。他沒有回頭,但因爲略側過身子,眼角的餘光看到了蕭中的影子。
所謂不怕慢,只怕站。他們本就沒甩開蕭中沒多遠,這時候又停下,當然很快就會被追上。
“過來,給本郡王抱抱。”蕭十一突然邪笑。忽然拉住琉璃的手臂。
琉璃不慌,挑釁而冷淡,“你做什麼?”
“似乎我們熟悉之後,你總是問我這句話。”他眨眨眼,一個大男人,竟然給人風華絕代的感覺。“是因爲本郡王行事總是出人意表嗎?”
“郡王殿下太聰明,我太笨,既然猜不到你要做什麼,我不如直接問。”
“本郡王就愛你這種簡單粗暴的行事方式。”蕭十一很暢快似的,“大趙貴女。肚子裡彎彎繞兒多的是,你這性子纔是夠辣。第一口咬下去倒沒什麼,後勁兒讓人的嘴都着了火。”
“可我不喜歡被算計,被矇在鼓裡。”
“這很難猜嗎?我就想現在抱着你,當着蕭中的面兒,往草叢裡滾一圈,倒看看他還會不會不知死活的撲上來。”
“不等你滾完,郡王殿下就亂箭穿身了。”琉璃甩脫蕭十一的手,在蕭中追上來之前,繼續往宮外走,“你不能明着來,否則自身都難保。再說,就算你鬧得滿城風雨又如何?我可不想學崔淑妃,當個望門寡。付小將軍你應該記得,就是你的榜樣。你死了,沒主兒的金山,別人摟起來可快活呢。”
“小琉璃啊,你這是爲着本郡王着想呢。”蕭十一換了表情,把急怒之下暴露的真心意掩飾了去,嬉皮笑臉的追上來說,“明着來不了,我暗着來好了。”
怎麼破了蕭左要賜婚的局,他早想好要怎麼做了。只是沒想到情勢逼過來這麼快,他瞬間就失了方寸。事關琉璃,他總是自亂陣腳。這是病,得治。去根兒的猛藥,唯有一味……
“你會去嗎?”問的,自然是皇家別苑。
“誰能違抗聖旨?”現在不順服,蕭左感到棋盤上的棋子沒按他的意思走,會加快加重強制手段。而現在,他們還不能硬碰硬。實在躲不了了,也不過是訂親而已,損的只是她的名聲。
“我知道你有武功,蕭中不可能強來。可你要知道,生長於皇族的人,有的是花樣翻新的骯髒手段。像崔淑妃那樣下藥,還是最弱、最低級的。”
“你覺得我哥是死人嗎?”琉璃翻翻白眼,“上次着了道,是我疏忽了,可我們若真的那樣無法自保,你與我們結盟,不是很吃虧嗎?郡王殿下以天下爲局,一步步算得精,這樣的幫手和朋友只會拖後腿,不要也罷。”這話有了點半氣的成分,因爲提起崔淑妃算計她那次,她就想到她那樣把持不住,主動求*歡,結果還被某壞人給拒絕了。這是她的痛處,一戳,就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到底,她還是個姑娘。
“蕭左既然有心,別人就算請旨,在那段時間也進不了別苑。”蕭十一似沒注意到她突然的情緒變化,直言道。
“那你就等在外面。”琉璃撂狠話,“你從前說過,就算沒有我們漕幫,你該做的事也會做下去,也還會成功。今天同樣的話,我要奉送給你,很多事我可以自己解決。”談話到此結束。
出宮後,坐在自家的馬車上,琉璃陷入沉思。不知爲何,剛纔被蕭十一抓住的手臂,有些隱隱的發熱。剛纔他力氣很大,事實上是捏疼了她的,但她倔強,硬是沒有一絲表現出來。這說明,至少在那一刻他是不淡定的。以前害怕他爲所欲爲的算計人,出手就不留情,這時候反倒怕他失了那種冷酷和冷靜。
情不自禁的拉起寬袖,看到手臂上的守宮砂鮮紅如血,心中突然冒出一個絕妙的主意。所謂當局者迷,旁邊者清,或者走出這個局,她會看得更清楚……
過了沒幾天,水石喬就和蕭中商定,初十出發,過了十五再回。聽說皇家別苑在城外山上的最高處,雖說相距甚遠,但登高遠眺,還是能看到東京都內元宵佳節的璀璨燈火。
“就不知景王殿下元宵節之時不在宮中陪伴皇上,可以嗎?”時間定了後,水石喬還是有點“不放心”的。
“石喬有所不知。”才談了兩回,蕭中待水石喬就像同袍戰友似的親近,“去年鬧雪災加匪患,不要說皇上,全大趙的百姓都沒過好年節。所以我父皇決定今年與民同樂,皇子們倒不必陪在身邊的。父皇即把獎賞功臣的重任交給我,我做得好,纔是父皇最開心的。”
“殿下這麼說,可折煞我了。”水石喬謙虛道,心中卻像架了把刀,隨時可能揮下來。
明知道蕭左不會放過琉璃,可事到臨頭,仍然叫他火大,哪怕只是訂親,也讓他恨不能對眼前人來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一個蕭十一已經讓他頭疼不已了,現在又來個趟混水的。要命的是,他還不能翻臉,真是忍得無比辛苦。世上若有賣後悔藥的,他一定重金買、大把吞下去。當初就不應該順了琉璃的意,救什麼架,上什麼京。可就算這麼想,內心深處也明白,若非如此,琉璃的報仇之路不會這麼順利,想來想去,這竟是惟一的途徑。
這就是琉璃不理解水石喬和蕭十一在聽說蕭左要把她許給蕭中後,都炸了毛的緣故。在她看來這是無關緊要的即定情況,她又不會真的嫁給蕭中,對於成大事的男人來說,只是小節而已。她這樣想是因爲她還不懂男人,特別是有雄心壯志的男人,格外驕傲的男人。這種男人的佔有慾都非常強,也是所謂臥塌之際,豈容他人酣睡的道理。自己喜歡的女人,哪怕是名義上的染指,也絕對不能容忍。
但不管怎麼說,初十那天,她和水石喬還是進了皇家別苑。蕭中親自登門相接,琉璃是坐在車裡,他和水石喬卻騎馬在前面帶路緩行,再加上大隊的皇家侍衛,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這樣招搖。”與琉璃同坐在車裡的青黛,輕輕放下車簾,不禁輕蹙眉頭。
“他想造成輿論壓力,給人們以即成印象,可是白廢心機了。”琉璃冷笑,“這時候就算咱們要求低調也沒有用,他一定會放出風聲的。”看起聰明,其實笨蛋。蕭左控制慾太強,不喜歡別人有小動作。不過嘛,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改變蕭左的決定就是了。在那對父子眼裡,她就是籠中鳥,跑不了的。這般小意相處,是給她一個平民女的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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