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突然,冷玉的慘叫聲從屋裡傳來。
溫凝之身子抖得如此明顯,連離他有三米遠的琉璃都看出來了。要知道冷玉燒傷得非常嚴重,雖然極度痛苦,卻虛弱得連喊叫也發不出。現在這個情況,定然會有意外的刺激……
“怎麼回事?”溫凝之顫着聲音問。
剛纔請大夫時,因爲慌亂,因爲要顯得重視,連請了三四位。此時,就有一位大夫衝出裡間,雙手上沾滿了鮮血。
“夫人燒傷,動了胎氣,只怕孩子要保不住!”話音才落,又一名大夫伸出頭來,“快,來不及找穩婆了!胎兒就要下來了!”
“這麼快?”第一個回話的大夫驚訝之極,甚至顧不得禮儀,風風火火又跑回去。
溫凝之呆了片刻,就開始來回踱步、徘徊。不過他沒走多久,冷玉的慘叫聲再度專來,或者說,是慘號。在深夜中聽來,令人毛骨悚然,就像一根寒光閃閃的長釘,生生地把人釘在當地,動彈不得。接着,是重物落地的聲音和數聲驚叫。
“怎麼回事?”溫凝之二度詢問,大約預感到不對,聲音哆嗦得幾乎連不成線。
那大夫也二度出來,臉色發白,手腳哆嗦。不像個大夫,反而像個嚇到半死的普通人。
“下……下來了……”
“什麼下來了?胎兒?”溫凝之急問。
“是……吧?”大夫居然遲疑,“侯爺……去看看……”
溫凝之停頓片刻,之後急步進屋。
琉璃看那大夫像被抽去力氣般癱在椅子上,果斷跟進。
內間,冷玉躺在牀上,一動不動,似乎暈了過去。另兩名大夫一左一右,臉色同樣是見了鬼的模樣。屋子正中,有個翻了的木盆和一團模糊的血肉。琉璃進來得太急,溫凝之又像被施了定身法般的突然停住。兩人差點撞上。
循着溫凝之驚恐又厭惡的目光,琉璃看到地上的“胎兒”,已經成形,卻在頭的旁邊又長出一個,兩腿之間還多了條尾巴……
怪物!妖怪!畸形兒!
大夫,溫凝之和琉璃同時想,卻得出不一樣的定論。琉璃沒嫁過人,沒生過子,但她有着大趙人沒有的見識。冷玉爲了得到一個孩子,用盡了各種奇奇怪怪、甚至巫蠱方法。這樣得來的孩子。怎麼可能是正常的?不正常的孩子。又怎麼可能在母體中安全長大?流產是必然的。
電光火石之間,琉璃向後退了幾步,捂着脣,坐倒在地上。有牆攔着。不到於摔疼,其他反應,正符合她這樣少女的身份。
溫凝之反應最快,二話沒說,轉頭又出去了。片刻,帶進來幾個婆子,指揮其中一個扶着琉璃出去,另兩個收拾了那團“血肉”。
“三姨娘懷了雙胎,可惜燒傷滑胎。”琉璃邁出裡間時。正聽到溫凝之如是說。
她不禁冷笑。
溫凝之此人,一生都在謊言中渡過,爲了遮掩舊謊言,就不斷製造出更多的新謊言。於是他的生活從來都是虛妄的,早晚會徹底破滅。
至於溫凝之怎麼善後。怎麼給大夫和婆子們封口,琉璃就沒有興趣了。回到墨玉軒後,天色已經微亮,琉璃略事梳洗,把發生的事情和幾個丫頭略講了講。
幾個丫鬟都被怪胎的事驚到了,好半天,青檸才啐了口,“該!”
“你們辛苦些,還得跑一趟。”琉璃吩咐青檸和唯唯,“趁府裡亂着,把杏兒先藏起來,晚上再弄出府去,交給漕幫處理。”
“處理?”唯唯疑惑,小心探問具體意思。
琉璃搖搖頭,“我們不殺無辜之人。事實上,我們報仇,但雙手卻不沾血。只讓漕幫的人秘密送杏兒出京,送到溫凝之找不到的地方,好好活着。”
那個丫頭留下,就是溫凝之心頭的刺,會讓他坐立不安。同時,她也看到了“怪物”,目睹了“家醜”,可溫凝之不能滅她的口,於是這難受就會加倍又加劇。而只要是讓溫凝之不好過的事,琉璃都願意做。再者,杏兒或許害過冷玉,但杏兒不過是個可憐人,所以能幫就幫一把吧。以後的路是好是壞,就要看杏兒自己的了。
此時,寧安侯府另一邊的賞菊院中,含巧守着仍然意識不清的溫映宣,聽翠兒彙報這大半夜裡,寧安侯府發生的諸多大事:大火、燒傷、滑胎。
聽着聽着,她臉上露出暢快笑意。最後,竟然忍不住笑出聲。無論如何,她到底贏了!
“我的兒,你快點醒過來,姨娘又要掌家了!還有,霍夫人當年身邊的人都沒了,霍夫人大筆嫁妝動用的時候,姨娘能給你多爭出些!那時,你想花多少花多少!我的兒,醒吧。”
她笑着,說着,完全是勝利者的姿態。但她這個樣子,看在翠兒眼裡卻有些可怕。翠兒不敢看,垂着頭,低聲問,“三姨娘滑胎的事透着古怪,咱們的人說,婆子和大夫們出來進去的都臉色很差,顯然是有其他事。要不要……去打聽打聽。”
“不用,也不要多事。”含巧擺擺手,“凡事適可而止。咱們的目的達到,其他不摻和。因爲你不知道,就不會有危險,也不會被牽連。”
翠兒應下。
不知爲什麼,含巧腦海裡浮現出琉璃的臉,順口問,“墨玉軒那邊有動靜嗎?”
“三姨娘滑胎時,二小姐陪着侯爺,也受了驚嚇。這時候,已經回院子了。”
含巧點了點頭,就把這茬扔到脖子後頭去了。如今府裡大亂,侯爺還有公務,少不得,天一亮,她就又回到掌家權的寶座。那時,她要顯示自己的管家能力,讓侯爺再不輕易剝奪,還要立威,讓那些牆頭草好好見識下背叛者會有什麼下場!
相比於含巧的積極,琉璃顯得安靜得多。早上吃了點東西,她足足睡了一天以補眠。晚上起牀的時候。她精神百倍,一邊吃豐盛的晚餐,一邊聽小茹和小薇報告了外頭的情形。
“愛蓮居差不多燒成了平地。”小茹道,“巧的是,匾額雖然燻黑了,卻很完整。”
“又因爲之前二姨娘死的時候,鬧騰說霍夫人回來了。如今又在愛蓮居出事,起了那麼大的火,還差點燒死三姨娘,結果外頭又開始亂傳了。”小薇接着道。
“說了是如何走水的嗎?”琉璃問。
小茹點頭。“侯爺親自進了愛蓮居。看到三姨娘所帶的香燭等物。據說。可能是祭拜的時候,不小心讓香燭點燃了正屋靈臺那邊的帳幔。加上昨晚風大,三姨娘有身子,不但沒有呼救成。也沒有撲滅火,反而給嚇暈了,最後自己燒成那樣。”
“做的功課真細緻。”琉璃咬了口雞蛋,“連解釋起火原因的道具都備下了。還有嗎?”
“小姐問三姨娘?”小薇問,見琉璃點了點頭,就道,“三姨娘還沒死,不過大家都說是熬日子而已。她身上燒得沒有完好的地方,連喘氣兒都難。何況。還沒了孩子。”
“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侍候吃飯的憶秋來了句,“三姨娘可真能熬,普通人到這個時候,早就活不了了。她還苟延殘喘。”
“不死正好,我還有話和她說呢。”琉璃放下筷子,“今天府裡肯定不安穩,大廚房做的飯食也未必能順口。再過半個時辰,憶秋跟我去送點給義父和大哥。再晚點,去看看三姨娘。”
這時候就看出院子裡設有小廚房的好處,再加上青黛管家是一把好手,府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墨玉軒卻井井有條,她的生活質量也絲毫沒有降低。
但“善良”的爲他人想一想,溫凝之必定正在暴怒,生溫宏宣的氣。若不是這位大趙第一才子生事,三姨娘早早燒死,哪有後來的麻煩?害他還要再費心機,確保三姨娘很快就死,死前還不能說出什麼來。所以送點好吃的吧,免得氣死了,以後沒得玩。
到君子院,虛情假意的探病,又給溫宏宣送了些有食療作用的去寒氣靚湯,再拐去賞菊院看了看還昏睡不醒的溫映宣,和溫氏姐妹分別碰了面,琉璃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去了翠院。
院子裡,大大小小侍候的人都撤了,只留下一個婆子。因爲大夫說,燒傷的患者,不應該有太多人在身邊轉悠。用現代的觀點來說,是怕細菌感染,是正確的做法。不過,在溫凝之的命令中,卻透着讓冷玉悄無聲息掛掉的意思。
那婆子見琉璃過來,爲難的上前阻攔道,“二小姐,請您還是回吧,侯爺不讓人來呢。再者,燒傷的人都腌臢,看再嚇倒小姐就不好了。您有什麼話,奴婢給你傳給三姨娘。不過說實在的,三姨娘能不能聽懂就不好說了。”
琉璃不回話,只側過頭看了看憶秋。
憶秋立即拿出一錠銀子,塞到那婆子手裡,“我們小姐心軟,平時和三姨娘處得還好,如今……相識一場,好歹要告個別。”說到後來,帶了嘆息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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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話要說……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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