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前與前晉王訂親,就羨煞多少旁人。哎喲喲,京中貴女都不敢肖想的,你卻麻雀變鳳凰啊。所以後來當你倒黴時,好多人背地裡開心得要死。可是笑歪的嘴巴還沒正回來,你又要嫁臨山郡王了。難道你不知道嗎?臨山郡王雖是個閒散王爺,可生得那麼俊美,家裡堆着金山銀山,難得的儘管風流,身邊卻連個通房也沒有。在咱們大趙,想嫁給臨山郡王的女子,比想嫁皇子的都多。又不知,有多少權臣想搭上這姻親呢。能做他的郡王妃,再過個幾年,說不定就能回到臨山郡去。到時候天高皇帝遠的,沒有人管束,一手遮天,還不隨着你折騰,簡直好得不能再好了。想你一個二婚女,行情還這樣佳,實在是天佑於你。”
這就是蕭十一整天擺出花天酒地的樣子,即不成親,別人送女人也不收的原因。在蕭左面前,他得荒唐,還得避嫌。
一個人的優勢,同時也會是他的弱勢。他富可敵國,是爲了顛覆天下,卻也引人眼熱。事實上,很多人惦記搭上他。他呢,要保持不跟任何人有任何關係,蕭左才能放心。所以他才這麼油鹽不進,這麼混不吝,因爲這樣才能一次斷了所有人的想頭,免了各式各樣的麻煩。而他來京時才十幾歲,卻要獨自面對這些……琉璃每每想到他活得掙扎和艱辛,有那樣的童年和少年時期,就會隱約有些心疼。越是瞭解他,越是想爲他做點什麼。
“倚雲,快嫁人的人了,還這麼口沒遮攔!”溫芷雲反應稍慢了一點,就讓溫倚雲噼裡啪啦的說了一大通,再攔就有點來不及了。
“琉璃,你別介意,她的嘴就那樣。你是知道的。”再回過頭來,安撫琉璃。
琉璃微笑搖頭,哪會理會一個草包的話?
“切,我是不服氣。”溫倚雲撇撇嘴。大概讓她大姐說慣了,根本不以爲意,“明明是我先訂的親,還以爲終於有一件事可以贏她,至少嫁得早。哪想到,我的婚期是三月初六,她就被定了三月初三,後來居上。父親和我未來的婆家爲了避開,免得日子太緊湊,又改在了四月十二。哼。我連嫁人都要給她讓路嗎?”
“你這個丫頭,真是越說越來勁兒了。不是來添妝嗎?你再這樣無理,下回不要和我一同出門!”溫芷雲真氣着了,立即就要起身。
琉璃連忙攔住,“大姐不必着急。三妹妹說的話,我左耳朵聽,右耳朵冒,根本不往心裡去的。”不是琉璃大度,而是這種沒意義的鬥嘴就不能接話茬,不然就會沒完沒了。
“大姐真是勢利。”溫倚雲仍然不服氣,但到底聲音小了很多。“因爲她嫁的是臨山郡王那樣的佳婿,而我不過嫁個威遠侯府的庶子,你就處處向着她。”
佳婿嗎?琉璃忽然很感嘆。她還在猶豫,甚至想逃婚,可在別人眼裡,原來她是那麼身在福中不知福。可她就是覺得古怪。因爲自從賜婚旨下來,蕭十一別說柔情蜜意了,連人影都消失無蹤,似乎要逃婚的是他。
“那你也別得罪我哦。”琉璃不想鬥嘴,可並不意味着會不敲打溫倚雲。“聽說王家七郎將來不去做官,反而家裡會讓他管着產業。可他無論是想做海貿生意還是陸上的買賣,都需要我哥或者臨山郡王的幫襯。你也知道,我很小心眼兒的,我吹吹枕頭風或者跟我哥說幾句,就夠你家王七喝一壺的。我倒覺得,大姐罵你,其實是疼你呀。”
她說得半真半假,臉上還掛着令人捉摸不定的笑,倒真讓溫倚雲後面的話噎了回去,就連溫芷雲也有些尷尬。溫氏姐妹歷來知道琉璃不會拐彎抹角,但這樣直白卻有些招架不住。
“行了行了,還真跟我丁是丁,卯是卯的嗎?真是的。給你,我的添妝禮。”溫倚雲白了琉璃一眼,好像琉璃一直跟她很親暱、很不見外似的,迅速地揭過這茬,把一個精美的盒子遞給站在旁邊的青黛。
禮節上,琉璃不會當場拆開禮物盒子。但她總覺得溫倚雲有古怪,因而對青黛伸出手,“拿過來我看看,只不知倚雲妹妹給我什麼好東西呀。”
溫倚雲臉上有些變色,可還沒來得及阻止,青黛已經把盒子遞到琉璃手裡。那盒子是攢金絲海獸葡萄紋緞盒,極之精美。可打開盒蓋,裡面卻只躺着一隻非常普通而“小巧”的金螭瓔珞,都沒有鑲珠寶。以兩人的關係來看,簡直算得上格外寒酸,根本拿不出手的。
“謝謝倚雲妹妹了。”琉璃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嘴卻毒,“買櫝還珠什麼的,如今我做來倒是合適。”暗諷這盒子比那首飾還更值錢些。
錢財,兩世裡她都沒在意過。前生生在富豪之前,此生雖然當過乞丐,卻因爲和老天較勁兒,從沒覺過苦。後來被姐姐帶回霍家,就算隱居也過着小姐的日子。姐姐出嫁、去世,還留給她大筆的財產,夠她吃用幾輩子的。
而禮物貴乎真心,根本不在於價值。只要情深意切,哪怕一根草,也是珍貴的。但溫倚雲即想佔她便宜,又弄虛作假,還想討要很多好處,她又不是傻子,更不欠溫家人情,憑什麼聽之任之呢?難道溫倚雲以爲,她真的需要一個寧安侯府義女的身份嗎?這兩年多來,逢年過節或者溫家有事,她送的禮從來讓人挑不出毛病了,現在溫倚雲如此,不是銀子的事,倒有些侮辱人的意思了。
她就說麼,溫倚雲雖然是個草包,但說話也不至於那般無理,果然有問題。敢情是前頭拿話擠兌她,讓她不痛快和氣憤之下,注意不到添妝禮是什麼。哪怕等她們走了,丫鬟們再登記造冊時發現,溫倚雲至少不會當面丟臉。若和溫芷雲的禮混在一處,她就更沒什麼話好說了。
“別看不起人!禮輕情義重。”被當面揭穿,溫倚雲臉紅了,也有些難堪。不過她馬上梗起脖子,神情倔強地說。“我比不得琉璃姐姐你,嫁給那樣富可敵國的男子。王七是庶子,威遠侯府又沒有佔着肥缺的人,京城事事皆要真金白銀。我想大方,可也大方不起!”
琉璃出嫁之後,緊接着就是溫倚雲。送麼薄的禮,卻希望琉璃反送的要厚,這才遮遮掩掩的,耍這些上不得檯面的小心機。其實想想,溫倚雲是可憐的,倒不是她沒嫁了貴婿,而是她從前雖然直白、淺薄、自私而小氣,到底對生活還充滿希望。如今卻早早陷入了柴米油鹽。想必婚姻和愛情對她來說都已經絕望,所以只斤斤計較銀子。從寧安侯府給的嫁妝,到宮裡給的賞賜,到添妝和各種搜刮。這種行爲很討厭,可溫倚雲的年紀比琉璃還小一些。才十幾歲的少女卻變成了這幅德行,也讓人感到悲涼。
“行,你放心吧,我必不會墜了夫君的臉面。”琉璃這樣說,是表示不會還同樣寒酸的添妝禮,畢竟蕭十一太有錢了。只不過那聲夫君喊得……實在是彆扭。
溫氏姐妹是她的仇人之女,她畢竟不是聖母。對她們有同情,卻不會真心。只不過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眼看到了報仇的關鍵時刻,她可不想因爲一點金銀就節外生枝。反過頭來再想想,含巧姨娘那麼疼愛溫倚雲。寧安侯府給的陪嫁定然不少,可溫倚雲卻還如此貪婪,是不是該說這麼多孩子裡,只有溫二小姐最像她爹?!
“這可是你說的。”溫倚雲立即換了嘴臉,臉皮厚到已經讓人無法理解。“我哥常說,有多大的頭就戴多大的帽子,臨山郡王府有金山,你挖一角送給妹妹也不爲過的。”
說到溫宏宣,琉璃心頭一跳。這個男人有才子之名,所有人都說他有書生呆氣,長相雖然很俊,卻從無花邊新聞,且才氣縱橫,在士林學子中很有名望。可他,卻總讓琉璃不安,她來東京都後,第一個懷疑她的就是他,還曾不管不顧的試探,可見心黑。
後來在陷害九郎的事上,琉璃嚴重懷疑他和蕭十一有瓜葛,但從沒詳細問過。她以爲,兩方雖是盟友,卻不必事無鉅細,全向對方通報。而今要嫁進臨山郡王府,忽然覺得溫宏宣危險起來。她沒有什麼證據,就是一種女人的第六感。
可惜這感覺只是瞬間,她沒有抓住,就又讓溫氏姐妹牽走了心神。
“閉嘴吧。”一邊的溫芷雲再也聽不下去了。她雖然自私涼薄,到底還是要臉的。
“敢情你過得好,就不管親生妹妹嗎?”溫倚雲撇撇嘴,眼睛瞄上了溫芷雲的肚子。
溫芷雲已經懷了二胎,在婆家很受寵愛。加上她夫君算是青年才俊,升官指日可待,難免溫倚雲會妒忌。不過溫芷雲的丈夫也有好幾個妾室,這樣一對比,蕭十一似乎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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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話要說………
素醬,憑良心講,本書已經比種田宅鬥文爽利了很多了,不然連成親的儀式,嫁妝多少臺,怎麼喝酒,換了幾套衣服,袖子裡揣着多少小點也都給寫上。大家看書多,應該知道我所說不假。
其實,66已經儘量簡潔快速了,但這畢竟不是大綱,不是流水賬,必要的描寫是一定的。而且66不敢說全無廢話,但廢話極少,前頭寫的,後面必有呼應,也就是說,寫得是有用的。如果有的盆友還嫌囉嗦,建議您養一段時間再看,不然您在書評區催啊催,我也比較焦慮。若真寫歪了,就太對不起支持我的其他小盆友了。
順,想看十一的小夥伴們,明天這妖孽就出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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