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自然知道這是蕭十一的手筆,自從去年欽天監預言,他就極其秘密的囤積了大量的藥材,還分散在民間各地。名醫高手,他自然也招攬了許多,此時這一番巧勁兒,輕飄飄就化解了官府的努力,百姓們都只記得十王賜福了。由此,十王之子是真命天龍的傳說更深入人心。
琉璃曾請求他要救助百姓,他答應了,卻連這也要撈取政治好處,琉璃簡直絕倒。不過如今對她來說,還是得繼續等。
果然沒過幾天,蕭左的聖旨還沒下,因爲在新霍家軍將士的獎賞方面,朝臣們之間的爭議很大,於是耽誤了些時間。而就在這時,阿魯臺卻率領十萬大軍,悍然靠近鹽池山地區。他聲稱,是大趙軍侵犯了韃靼國土,並擄走了他的長子脫脫不花。
鹽池山本屬中土,曾建有邊塞重鎮,非常繁華。但在大趙取代前燕時被韃靼人侵佔,一直未能收回。在鹽池山生活的漢人,就像低等的牛羊一樣受到奴役和傷害。到後來實在沒有了活路,大範圍的逃難,令鹽池山幾成空域。直到蕭左即位,韃靼人把鹽池山雙手奉還,以此作爲雙方簽訂友好條約的基礎。十幾年來,鹽池山才恢復生機,哪想到又臨兵禍。
鹽池山總共纔有守軍一萬,如何面對十萬虎狼之師?
蕭左大怒,認爲程格帶領的霍家軍貪功冒進,造成如今的危局。大趙才緩過這一輪天災人禍,根本無意,也不想陷入戰爭的泥潭。有那見風使舵、喜歡察言觀色、揣摩上意的奸佞之臣就立即聞風彈劾程格,說新的西北軍違背聖意、破壞兩國邦交、置民於水火不拉不拉不拉……
一切,都只針對程格,卻不提這支隊伍的最高統帥是皇九子晉王蕭真。若真論起責任,蕭真纔是首責纔對。他們這樣說,似乎是指責程格不服管教,已經脫了朝廷的控制。皇上用人之時。他們不吭聲,皇上要殺人,他們很快就遞上刀,簡直卑鄙無恥到極致。就算是兔死狗烹也沒有這麼快的。
這時候,威遠侯王嶽卻站了出來。他認爲,阿魯臺所說是真是假,尚不能定論。西北遠在塞外,不能憑他一家之言就認定局勢。
“依老臣看,阿魯臺羽翼漸豐,覬覦鹽池山許久,想借機奪回罷了。年前的時候,不是藉着十王之子的流言,說要爲皇上抓捕謀逆之人。試圖東進?皇上英明,未予允許,他這才又生出此等奸計。”
“可是,他擺出了西北軍入侵韃靼的鐵證!”有臣子反駁。
王嶽冷笑,“鐵證?朝廷至今未收到前方將士的戰報。阿魯臺說鐵證就是鐵證?看起來再鐵的證據,也可能是做出來的!難道他不能找自己的人假扮趙軍?遠隔萬里,真相不是這麼好判斷的。退一萬步說,就算侵邊擄人真是我趙軍做下的,也是他們韃靼人欺人太甚在先,讓他們吃點苦頭又如何?請脫脫不花入京爲質,也是韃靼人該的誠意。何錯之有?再者,大趙臣下有失,他就兵臨城下嗎?有的是外交渠道解決,難道他認爲皇上不講信義?哼,他這是明明是逼宮,要強迫皇上表態!我大趙要是忍下之口氣。豈不助長他的囂張氣焰!”
蕭左微微點頭,深以爲然。
他確實不想打仗,因爲他這把椅子得來時血腥異常,所以大趙國武力的損失,他心裡比誰都清楚。目前。能即刻頂上的的能兵強將非常之少。而且通過海運才豐盈起來的國庫因爲特大雪災,又迅速空了下去。只是,他好面子,要做明君,要千古流芳,不能讓人欺到頭上還採取懷柔政策的。那讓史書怎麼說他?讓百姓怎麼看他?
再者,他有一層隱晦的顧慮,覺得阿魯臺並非爲了要奪回鹽池山才起兵。怕只怕,那混蛋蠻人大約是想佔領一段時間,然後找到傳說中的十王寶藏。畢竟,他極力避免戰爭,阿魯臺也沒強大到可以與大趙抗衡的地步。阿魯臺冒險,目的其實卻是其他。大不了到時候再退兵,反正韃靼人的臉皮厚得很,自己承認是蠻人,就可以在國事上撒潑。倒是大趙號稱禮儀之幫,做起事來束手束腳的。怪不得民間百姓都說,做個小人才快樂。
他最不願意看到的是,十王餘孽與阿魯臺聯手。聽聞,西南就有一起子逆賊活躍,若西北再搭上重兵……那纔是他真正的麻煩。他與阿魯臺共過事,深深知道此賊只會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完全不顧信義爲何。而十王餘孽能給的,遠比他多得多。比方……把鹽池山割讓?
思來想去,這時候他絕對不能軟弱,給任何人可乘之機。而一念及此,他臉上就流露出堅毅的、凜然不可侵犯的神色。
那些看風向的大臣見此,立即明白了他的態度,迅速轉了口風,七嘴八舌的贊同起王嶽來。
蕭左聽得差不多了,就和顏悅色的問王嶽,“依愛卿看,該當如何呢?”
“依老臣之見,阿魯臺號稱十萬大軍,可眼下卻是春牧季,未必是這個實數。所以,皇上先下旨痛斥此獠其心可誅,之後令守軍全力死守鹽池山。同時,立即着兵部調兵增援。如今大災之後,民心虛浮,正好藉此勝利振奮民心國威啊皇上。”
蕭左猶豫了,因爲若論增援,首當其衝就是打着“霍”字旗的新西北軍。一來,他真的擔心霍家軍做大,若再立軍功,成爲百姓心之所向,就不好輕易的解甲歸田。二來,他心愛的兒子在那裡坐鎮,本以爲沒有危險,可是現在情況突變……
沉吟片刻,到底咬牙點了頭。自然,隨後就是更詳細的一番佈置,真折騰到過了申時纔算完事,連午膳都只隨便用了幾口。可當他拖着疲憊的身子纔回到後宮,崔淑妃已經找來了。
“皇上要讓新霍家軍與韃靼的軍隊對上?要死守鹽池山?”摒退左右後,崔淑妃趕緊就問道,眼裡急得淚花閃閃,“國家大事,臣妾一個婦道人家本不該插嘴。可是皇上。小九在那兒呢,您好歹把他先調回來啊。”
“胡說!”蕭左本就心亂,此時更是煩躁,“前線臨陣換帥。你是要動搖軍心嗎?”何況還是皇子!那讓普通將士怎麼想?是你皇上以爲此戰必敗,所以把兒子換到安全地方?還是皇子就不能同甘共苦,只能享受天下?
“可是……可是……九郎是皇上最喜愛的兒子啊。”崔淑妃哭了,“臣妾寧願丟了自己的腦袋,也不能讓九郎有個閃失!”
“哼,和江山社稷比起來,別說小九的安危,你的腦袋,就連朕的腦袋,該掛在那兒。也得掛着。有纏磨朕的工夫,不如好好行些善事,爲前線的九郎祈福。”眼見崔淑妃還要再苦求他,立即喝道,“你閉嘴!別仗着朕的寵愛就爲所欲爲。哪天惹得朕厭了。後果你自己想!”說完,甩袖而去,直奔月影宮。
崔淑妃跌坐地上,瞬間心裡空落落的,只覺得什麼都失去了似的。
與此同時,遠在萬里之外的鹽池山,阿魯臺也有些心神不寧。他那號稱被趙軍擄走的長子脫脫不花。打扮成貼身侍衛的模樣,見狀忙道,“大軍已出,開弓沒有回頭箭哪父王!”
“漢人們常說天下掉餡餅,我卻覺得有這等好事,後面一定跟着災禍。”阿魯臺拿起小銀刀。割下片油漬漬的烤肉扔進嘴裡,卻似乎嘗不出什麼滋味。漢人管這叫什麼來着?味同嚼蠟!
“父王,您是怎麼的了?難道雄心壯志被磨沒了?”脫脫不花說話不客氣,“這件事,咱們進可攻。退可守。我們雖然沒有親身看過,但那寶藏絕對是真的,至少能養十萬兵,整整兩年!竇先生是那個十王蕭煜的人,對咱們有所求,絕不敢輕舉妄動。而且,不管大趙皇帝會有什麼反應,咱們都師出有因啊。頂多……就是反應過度了。”
“我是擔心霍家軍。”阿魯臺惱火,“本以爲霍家人死絕了就沒事了,哪想到還能重新再拉起一批人,仍然是那麼能打!”
“那是沒與咱們的王架對上,父王你是當年……”想說被打怕了,卻終究把話嚥下去,“咱們來去如風,若新的霍家軍仍然那麼厲害,咱們拿了寶藏就走,最後給蕭左服個軟就是。若他們沒那麼強,我們就依約與十王合作。那時,不僅鹽池山,連以東五百里,蕭煜都答應給我們。”
“這麼說,我們沒有損失?”阿魯臺的心,終於定了定。
鹽池山是從他手裡丟的,這麼多年,韃靼內部就爲此事對他諸多指責和不滿。所以,他太想再拿回來了。甚至想要更廣袤的土地,更多的草場,更多的“牛羊”。可是後方不穩,他一直不敢做大動作,若能與十王合作,倒真是一舉兩得。但前提是:那批寶藏是真的!
當年與蕭左合作,鹽池山是他的投名狀。現在與十王合作,寶藏是十王的投名狀。脫脫不花說得對,他進可攻,退可守,頂多就是丟臉,灰溜溜再退回去,怕的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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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話要說………
上一章的章節名和序號全寫錯了,但只有編輯才能改,明天我去申請。
另,關於韃靼人的姓名,大家不必和歷史對照,因爲咱們這本書是架空,我是看哪個名字好玩就用哪個了。比如脫脫不花,念起來感覺很有趣哇。對了,週三(後天)雙更吧,大家喜歡不?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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