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溪風苑時,後院那些糙老爺們還在喧囂,顯然是已經喝高了。
不過,蕭破軍是個有分寸的人,他與蕭家那二十餘人舊部,是多吃少喝,畢竟要防着北燕的永平公主,而且他們也憋着火,因爲慕容玄機帶來的那些死士,一個個可都是牛氣的很,府裡的其他人見了他們,若不是不行禮問好,還會被苛責幾句,爲此他們還動過手。雖說沒吃大虧,但也沒佔到便宜。
所以,這些人,可都等着打回去呢。
相比從前那些護衛,蕭家的舊部可是更有血性的,畢竟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是經過生死磨礪出來的,哪會吃這樣的虧?再者說,身爲軍人,他們的榮譽感本就比尋常人要高,面對燕國人的挑釁,沒真刀真槍的上去打殺,就已經是很忍讓了。
進了院子,小椿便跑了過來,跟我說孟三姑娘來了,如今正在屋裡喝茶,我點頭,讓她去把冰鎮的糕點拿來一些,便先回了屋子。
因爲原本的溪風院,只有一棟小樓,而擴建的房屋又還沒完成。所以孟三姑娘,是被小椿帶去了我的房間,可我進去時,卻是看到了一個面容俊逸的美書生。
說是書生,是因爲她穿了一襲白色的書生裝,眉毛不如尋常女子那般細如柳葉,卻是很英氣的劍眉,一雙眼中也看不出獨屬於女子的柔情,卻是隱隱含着些智慧一般,因爲此時正在出神的看着手裡的書籍,所以都未發現我已經回來了。
我仔細的瞧了,她手裡拿着的,正是皇上讓陳道陵轉交於我的詩冊,是由皇上親筆所寫。其中收錄了我與皇上所做之詩,可以看出,對於詩冊,她是很欣賞的,自然是讀的津津有味。
當初小祿還在的時候,她曾與我說過,孟三姑娘是個很特立獨行的人,今日見了,也的確感覺到了一些驚豔,只看氣度,就不會是個普通的人。
我也沒打擾她看書,去內室換了輕便的衣衫,再出來時,她纔看到我,神情中閃過一絲換亂,忙將詩冊放在桌上,又連忙福了一禮,說道:“知了不知王妃已經回來,還請王妃不要見怪。”
誒。
怎麼說呢。
尋常總是說,孟三姑娘,這倒是我頭一次聽她大名,竟然也是個特立獨行的名字,孟知了,有點意思。
而且,她有很好的面容,即便穿着男裝,可福身一禮時,卻也露出了柔媚之色。仿若能自如的遊走在男女角色之間一般,看上去像極了男裝時的林青霞,我看的都有些呆了。
“孟姐姐無須多禮。”
我虛扶了一下,隨後讓她坐下,才又說道:“纔去了孟姐姐的青蓮居,卻不想,倒是被孟姐姐搶先一步來了溪風苑。只是不知,孟姐姐與我的目的,是否相同呢?”
“應是目的一致。”
孟知了坐下後,倒也不再拘謹,剛剛有些慌亂,應該是被我突然出現嚇到了,而且當時她又在看我的詩冊,未經主人允許便動了主人東西,這是很不禮貌的,所以她纔會那樣,此時倒是大方的笑了,毫不掩飾的說道:“現如今,咱們王爺不傻了,也該立立規矩了,更不能讓北燕人作威作福,所以知了便來了。”
“果然是一致的。”
我笑着,給她倒了一杯茶,她結果淺淺的喝了一口,可我卻是發現,趁着喝茶,她是多瞧了我兩眼,那眼中又喊着笑意,弄的我有些莫名其妙,“不過,聽聞孟姐姐一向不喜理會這些事情,便是從前劉夢嬈爲難我時,你也是耐不住她嘮叨,纔給了她一些面子。這時又怎麼如此積極了?”
有些話,該說的,總要說一說,她是管着廚房等雜物的,而小椿當時捱打,可就是在廚房,所以這事情,得要個說法才行。
“從前,王妃您是個任人拿捏的,也不要怪別人會針對您。”
沒想到,孟知了說話卻是如此直接,而且對於從前對我使絆子的事情,絲毫沒有愧意,可我卻沒有惱火的感覺。反而覺得她很磊落,至少是沒有虛僞的,而她見我面色未見,才又說道:“但現在,雖說旁人眼裡王爺冷落您了,可我卻知道,您從前是如何待王爺的,也能猜到,王爺冷落您,也許是因爲要保全自個兒。
所以,在我看來,擱王爺心裡,您的地位還是很重的,所以自然要幫您。再者說,在咱大慶的地盤,憑什麼讓她一個燕國人耀武揚威?這時候,您是王妃,必然要站出來的,若您不敢站出來,那便只有我站出來了,但往後您可就別指望我會服您了。不過。瞧您現在的態度,可不像是要躲藏的。”
這個孟知了,說話很是不中聽,可卻又字字在理。
若是個小心眼的,聽了自然會心生不滿,可我卻不是在乎這些繁文縟節的人,相反更喜歡她這樣直接的。
“孟姐姐說的在理。”所以。我也沒有面露不喜,便說道:“不過,王爺對我,那可是真的冷落呢。但即便如此,我也是堂堂王妃,是陵王府正兒八經的女主人,自然不會讓慕容玄機這樣胡來了。”
孟知了放下茶杯,爽朗的笑道:“有您這句話,那知了便放開手腳去做了,定然不會讓慕容玄機好過的。”
我疑惑道:“難道,孟姐姐已經想好法子了?”
孟知了點頭,說道:“想好了,但也需要趙如初配合才行,若可以,沈云溪那面也要利用上,她現在雖然被禁足在家中,但王府很多下人,都受過她的恩惠,更願意聽她的話,而且她的人,還可以在外面放出一些風聲出去。總要先把慕容玄機的惡性公佈於衆,這樣咱們再做什麼,便都有理了。”
果然,就如我所想那樣,孟知了並不是空手來的,人家是連法子都帶過來了,我便讓她說了。兩個人喝着茶水,吃着糕點,便定下一條條讓慕容玄機很不好過的計策來,也讓我深知,這高門大院中的女人,若真想害誰,那法子還真是層出不窮的。好在從前孟知了並沒有太過爲難我,否則就她那些法子,都用在我身上的話,也會讓我很頭痛的。
這面我們商量完了,正巧後院的糙老爺們也喝完酒了,那些個沒喝太醉的,已經在收拾了。孟知了便說:“王妃,何不現在就鬧一場?”
我點點頭,說:“走,咱看好戲去。”
然後,小椿便被我叫來了房間,我附耳吩咐了幾句,她小臉一紅,說了聲“姑娘真壞”就跑了出去,沒多久就找到了蕭破軍,把我吩咐的話一說,蕭破軍都有點臉紅了,但還是去辦了,沒多久,那些糙老爺們便醉醺醺的往醉鄉館去了,而蕭破軍自然也帶着他的蕭家軍跟着壓陣,要不然一會打起來,這一羣醉漢肯定是要吃虧的。
而我則換了輕便的衣裳,拿着黑月,便和孟知了一同走了,到了醉鄉館後身,卻沒立刻過去。因爲那面的景象,應該很難以入目,所以還是不看的好。
過了一會後,我倆才悄悄的過去,可卻看的不夠真切,我便環住了孟知了的小蠻腰,同時提了一口氣,在真氣的加持下,走了步伐,身體也隨之一輕,下一刻人便躍了起來,帶着孟知了便上了醉鄉館的院牆。
這下,是能看清楚了,就見醉鄉館外,一排醉醺醺的護衛正對着醉鄉館的院牆方便,雖然看不到什麼,可孟知了卻是羞紅了臉,當我看向她時,她更是羞的低頭不敢看我,也真是的,還以爲膽子挺大,這就不行了?
要對付慕容玄機,這第一步,便是要先激怒她,讓她做出更過分的事情,讓她惹怒整個陵王府,接下來便是羣起而攻之了。
她慕容玄機如此託大,一來就武力威懾,看似威風,可卻徹底失了人心,便是現在想要拉攏,也是個難題了。而且除了劉夢嬈那種蠢貨,又有誰會站在她一個燕國人那面?我倒是要看看,她要如何應對女人們的小手段。
不痛不癢的使絆子,的確叫小手段,可若是接二連三的小手段,可就夠人頭疼了。
這,只是一個開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