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旅客,我們的飛機已經降落在日本東京國際機場,飛機還將滑行一段時間,請您坐在座位上繫好安全帶……”
廣播裡傳來溫柔的聲音,我有些不情願地睜開眼睛,窗外早已不是天空不是白雲,而是我熟悉的土地。
再一次踏上我已經闊別了2年的地方,這故鄉的氣息讓我嘴角微微上揚。
“喂,這裡是巴利安總部哦~請問你是?”熟練地撥了一個號碼,空音只響了兩下,我就聽到了一個忸怩的聲音。
“呵呵,路斯,是我,流離。”我一身輕鬆,什麼行李都沒帶,一個人站在候機大廳裡。
“啊~小流離~你已經到了嗎?嗚嗚,路斯大姐我好想你~”
“我這纔剛離開不到一天啊……”
“嗚嗚……”
“成了,別裝了。我到了,挺順的,就是給你們捎個信。”
“那就好~那個彭格列的雲守沒來接你嗎?”
“放心,他會來的。”
“如果他沒來,我們一定幫你打他~”
“好……”
“哦,要是受欺負了,一定要告訴我們哦~”
“恩……”
“還有啊……”
“路斯,我手機快沒電了,先掛了啊,拜拜~”
“喂……”
嘟嘟嘟……
“呼……”
結束了一個無聊而溫暖的對話,我雙手插着兜環顧。
候機大廳裡,一個個下機的人都拖着重重的行李,滿臉微笑着迎向來接自己的人。
有點頭打招呼的,有擁抱的,也有接吻的。
三三兩兩地,人流從鼎盛到稀少,而我一直在一邊默默注視那一段段擦肩而過的溫馨鏡頭。
突然就期待起他來接我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樣子了。
是的,10年後,我和雲雀恭彌已經在一起了。
只是,這次不是他沒來或者遲到,而是我根本沒告訴他我到了。
他知道的僅僅是我今日會到日本而已。
因爲我想着,每次都是我主動找他,這次也該換他主動找我一次。
這才公平。
於是我散步一樣地找了一個靠着牆壁的座位,懶懶地輕靠着,雙手將風衣拉緊,收在腹前,繼續我在飛機上那個被打斷的小憩。
“嗡……嗡……”
才閤眼,口袋裡的手機就振動起來,“雲雀恭彌”四個字在屏幕上跳躍。
於是我帶着微笑,毫不猶豫地按下了掛斷鍵,隨後繼續我與周公的約會。
這次一定讓你來找我。
……
…………
………………
不知過了多久,恍恍惚惚間,似乎有腳步向我靠近。沉穩而堅定,即使聲音並不響。
而隨着腳步聲的消匿,我懶懶地睜了眼,看着頭頂前上方這個出落的優秀的男子。
依舊是黑色的碎髮擋在額前,狹長的丹鳳眼愈加犀利,一身黑色西裝比起曾經的外套,少了幾分稚嫩,多了幾分沉穩,但是孤傲的王者之氣依然如舊。
曾被我評價爲“風華絕代”的他,也只有這個詞能配得上。
“爲什麼不接電話?”
“接了電話,你就不會來了。”
“……”他的眉壓得很低。
“不是麼?之前來的那兩次,都是我主動聯繫訴你,結果你說完你在哪哪哪之後,就讓我自己過去,一句都沒多說就掛電話。”
“……”
“所以我不過分吧~”我眯着眼睛對他笑了笑。
“……走了。”他沒做解釋,略微偏了偏頭說道。
“呵呵~”看着他服輸的感覺真好。
我淺淺地笑了笑,但是身子卻沒有動。一點力氣都不想使,雙手合衣交叉在腹前,依然靠着牆壁。
“病了?”他皺了皺眉。
“……”我搖搖頭,輕聲說,“沒有。”
可是我仍然不動,大概在他看來,就是病的虛弱無力吧。
“到底怎麼了?”冰涼的語氣有些緊張。
“……”雖然有些猶豫,可是看着他那雙更狹窄的眼睛,我還是雲淡風輕地開了口,“生理期,有點不舒服。”
結果如我所料,他一貫近乎“面癱”的臉上,居然木了一下,尷尬地有些泛紅。
呵呵,有時候這樣逗逗他,確實挺有意思。
嘛,雖然身體不舒服,可是一直這個坐着也不是個事兒。
我慢慢離開了牆,頓了頓,準備站起身來。就在這時,突然身前一抹黑色貼近,柔軟的髮絲拂過我的臉頰,隨後我的後背和膝彎處一熱,整個人被他抱了起來。
變溫柔了,他比兩年前更溫柔了。
我順勢自然地伸出雙臂摟住他的頸,頭靠在他肩上,鼻息可以嗅到那帶着些許牛奶味兒的味道。
他就這樣抱着我,一步一步從容地走過候機大廳、通道,在旁人側目投來的各種目光中泰然自若。
就像整個世界寂靜無聲,周圍都是風景壁畫,只有我們緩緩走過。
恩,這樣一直一直地走下去,我可以回首看着那身後留下的腳印,告訴自己這就是幸福。
寬敞的黑色凌志570內很暖和。
他把我輕放在後座上,從旁邊取出一條毛毯蓋在我身上,一言不發就坐回駕駛位,絕塵而去。
“恭彌,現在都春天了,不冷。”我躺在後面,一邊說着一邊想收起毛毯。
“蓋好了。”他發出一貫命令的聲音。
“……”我雙手抓着毯子愣了愣,釋然一笑就聽話地蓋了回去。
“恭彌,你什麼時候知道女人生理期不能受涼這事兒的?”
“嘖……”
“這兩年你變化真大,連這些事兒都打聽清楚了~”我繼續調侃。
“閉嘴。”他打斷了我,“蓋好了躺着睡會兒。”
“我不困,聊聊天吧。”
“沒什麼可聊的。”
“唉……真是死板。你這樣會沒有姑娘喜歡的……”
“哇哦,你想被咬殺麼?”一個語氣詞讓他一直低沉的調子跳躍起來。
“不想。”
“那就閉嘴。”
“我說真的呢,老是板着臉又不說話不好,會把那麼多追求你的姑娘嚇着的。”閉上了眼睛,我精神有些模糊。
“哼,沒咬殺那些草食動物已經是留情了。”
“是嗎……沒有在乎的啊……”
“你呢?”他的聲音似乎有點怪。
“嗯?……”
“你也跟那些草食動物一樣被嚇着了?”
“恩……恩……”
而後,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要說什麼,迷迷糊糊地“恩”了兩下,眼前就是一片黑暗,而腦中一片空白。
真想知道聽了我的回答,他是個什麼樣的表情呢……
********************************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平整的牀鋪上,而周圍一切擺設都那麼熟悉。
牀頭插着我喜歡的塑料花,牆壁上掛着黑白雙色的水墨畫,衣櫃和桌椅都是日式古風的木料,泛着淡淡的木香。一切擺着整齊如舊,甚至是桌上的書,都原原本本地在桌角,卻纖塵不染。
五年前這樣,兩年前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雖然只是地下基地一個小小的房間,但是充滿着那個人的細心的一切。
“流離小姐,您醒了?”走廊上,草壁哲矢看到我,露出驚喜的表情,迅速一個鞠躬。
“哲,說過了,對我不用這麼客氣。”
“那怎麼可以,您是恭先生喜歡的人。”
“這跟他有什麼關係……”我擺了擺手。
“哦~你說有什麼關係?”身後忽然傳來那個人玩味的聲音。
“恭先生!”草壁又是一個鞠躬。
“恭彌你真差勁……”我說着拍了拍草壁的肩,示意他直起身。
“你想說什麼?”他陰着臉,一臉不悅。
“哲那麼辛苦你還壓榨他?你心裡過意得去麼?”
“流離小姐,請不要這麼說。其實……”
“你別幫他說話。”我插嘴打斷。
我一點都不畏懼,直視着他愈加陰測的臉,看着他一步步向我走來,直到最後站定在我面前,用他身高的優勢散發着威壓之氣凝視着我。
“我一點都沒說錯,哲比你辛苦多了。”我這就是頂風作案。
“草壁哲矢,你還在這兒幹什麼?”他一撇頭,側目道。
“啊!是!我告退了,恭先生,流離小姐!”說完他就立即消失。
迴廊上只剩我和雲雀恭彌兩個人。
如果是以前的他,那麼沉不住氣的性子肯定會爆發,不是把草壁打一頓,就是亮起柺子衝我揮過來。
不過現在,他成熟多了,穩重多了,有時候我自己都要想想才能猜到他在想什麼。
他和我保持着半臂的距離,略微低着頭俯視着我。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高出我那麼多了,虧我還自己蠻得意自己的身高的。
“玩夠了吧。”他沉默半響終於開口。
“恩。”我也收回了方纔一直有些戲謔的表情,“我這次來,就是爲了那個計劃的。”
“我知道這個時期對於彭格列來說是多麼危險的一個時期,超有差池,百年的基業就會頃刻間覆滅,甚至賠上了整個世界的未來。阿綱死了,瑪蒙他們彩虹之子死了,如果那個計劃失敗了,我們也都會死吧……”
“所以,我們一定要成功,也只能成功,恭彌。”
擡着頭,我注視着他,帶着背水一戰的堅定。
“沒人說會失敗,別把自己表現得跟草食動物一樣。”
“你總說阿綱他們是草食動物,又說我像,可到頭來你哪個也沒咬殺過。嘛,反正你打不過我~”我笑了起來。
“哇哦,你想試試嗎?”他的眼睛裡有種興奮在閃動,下一秒鋥亮的柺子就出現在我面前。
“雖然很想把你打倒,不過現在不行,你知道,特殊時期我沒法做打架那麼劇烈的運動。”
“嘖……”結果他只能怔怔地收回,“走了,去吃飯。”
說着,他要邁開步子。
但是我伸手,自然地拉住了他,看了他幾秒,而後向前一步環住了他的腰,輕輕抱着他。
雖然只是隔着衣服輕輕碰着,我依然感受到了那來自心臟的溫度。
“恭彌,好久不見。”
輕啓了脣,我的下顎微微上擡抵住他瘦削的肩,在他耳邊吐出這樣四個字。
呵呵,你一定會在心嘮叨我吧,從機場見面到現在,隔了那麼久,我纔對你說這話。
隨後我的肩和背也被一個不輕不重的力度包圍。
“啊……好久不見。”他用着同樣的語氣說道。
你仍然是那時的你,我仍然是曾經的我。
時隔幾年,我們依然如此。
恭彌,我們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