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的地方,光鮮背後藏匿着血腥,立於雲端的代價是萬劫不復。
那裡,叫巴利安。
日本東京的偏於一角,萬木叢中坐落着一棟歐式別墅,外表華麗古樸,卻散發着極其陰森詭異的氣息,就如遠古的歐洲吸血鬼的城堡一樣不可靠近,周圍連飛鳥的影子和聲音都沒有,死寂的就是冥間暗河。
但是我依然洋洋灑灑地走到大門之前,無所謂地直接推開,踏入這望而生畏的地方。
開門的一剎那,橙黃的燈光刺得我眼痛,五個渾身殺氣甚重的人一齊地看向我這個不速之客。
“喂!!!!!!你是什……!!!!!!!”
然而白髮男人的怒吼還沒完就被我用鄙視的聲音打斷。
“巴利安雲守,蒼井流離,六道骸和Xanxus定下來的。”完全不畏懼白髮男的威懾,我一步一步地走到他們跟前,完全沒有商量一樣的報出了自己。
沒錯,骸和Xanxus做了口頭的協定,骸幫助他培養出一位代替哥拉莫斯卡的雲守,而Xanxus則要在營救骸的事情上出力。
簡單的相互利用罷了。
“女人,你竟然直呼Boss的名字!”一個刺蝟頭外加老男人的黑麪神對我進行抗議。
“列維爾坦,我知道你心裡愛慕你的Boss,對於你忠貞的感情我十分敬佩,並且我無意於和你爭奪,所以不用把我當成眼中釘。”
我只是瞥了一眼這個愚忠到一定程度的白癡,沒想多理他。
“哦?是個女人可是口氣不小?”一個披着黑斗篷看不到臉的小嬰兒睥睨過來,語氣中充滿了質疑。
“瑪蒙,不要說得你自己不是女人一樣,否則我真的會把你當做變態的。”
哼,明明就是個女人,在男人堆裡難道就能變成男人了麼?真是無聊。
“噢啦噢啦~”一個彩色雞冠頭髮外加聲音變態的男子開口了,色迷迷地盯着我道,“雖然女人我很喜歡啦~可是,你也太不符合我的審美啦~”
動作扭扭捏捏,還用蘭花指指着我。
“路斯利亞,我知道我現在穿的破破爛爛髒了您的眼睛,不過即使這樣醜陋的我,也依然覺得你的穿着品味更噁心。”
沒錯,我自從重生到這個姑娘身上後,那聲破破爛爛的衣服一直都沒能換掉,長袖的衣物只剩下主體能蓋住身體,長褲也跟乞丐一樣。不僅如此,長髮也是亂糟糟的,臉上都是灰漬。
不過,你穿的花花綠綠,當你自己是母孔雀麼……真變態。
“嘻嘻嘻~女人你這是在故意表現,是想讓王子注意麼~嘻嘻嘻~”金髮擋眼並戴着王冠的男人坐在沙發上趴在桌子上看着我。
“連第一次說話都懶得站起來的人,我可不覺得被他注意就是榮幸。”
慵懶的天才貝爾菲戈爾,說實在的我覺得你真不怎麼樣。
“喂!!!!女人你別得意忘形!!!!!!”
“斯誇羅,我知道你嗓門大,可是‘河東獅吼’是形容女人的,如果你執意想被認作僞孃的話我欣然接受。”
於是我看到他炸毛一樣地掏出了左手義肢上亮晃晃的劍。
簡單的幾句話,我就把這個彭格列最自豪的暗殺部隊的精英們得罪了個遍,一個個都拿着自己引以爲豪的兵器蓄勢待發一樣的看着我,就像猛獸看到了獵物。
砰!!!
突然間通往樓上的樓梯間如爆破一樣射來猛烈的攻擊,炸彈一般轟頂的巨響立刻傳開,大廳頓時被濃煙覆蓋,待到平息時只剩下一地花瓶、桌椅的碎片和破落不堪的地板。
“混蛋Boss!!!!!你知不知道弄這些東西要花多少錢多少時間!!!!!!啊!!!!!!!!!!”斯誇羅扯着自己的嗓子和脖子、劍鋒直指攻擊的來源就是一陣大罵。
我輕鬆地避過了攻擊,半跪在地上,一手撐地,收起了方纔戲謔的神情,正色往樓梯上看去。
煙塵散盡,一個高大的男子的身影慢慢浮現。
白色襯衣下襬和肩上披着的黑色外套在爆炸所產生的巨風下紛飛亂舞,黑亮的的雙槍在他手裡壓抑着顫抖的咆哮,沉重的腳步一下一下順着樓梯向我邁進。
“女人,是你在挑釁嗎?”
低沉、厚重、磁性、粗獷,一個字一個字都像是歇斯底里咬出來的。
我看到了,那冷漠的表情在黝黑的膚色下,似乎在宣告一種無情的地獄審判,而那雙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黑瞳,更是攝人心魄。
怒、恨、怨、兇殘、暴戾、殺戮……一切負情緒的詞彙和死亡相關的,都能從那黑光流轉的眼睛裡讀取出。
與骸的眼睛不同。骸的眼中,人們只會看到永無止盡的深淵,不斷下墜再下墜卻總是跌不到谷底,最終人在精神不能承受的邊緣崩潰毀滅。
而他,眼中很淺,淺的只有一層一個世界。但是是滿滿一個世界的黑暗,讓你看着血淋淋的尖刀刺入自己的胸口,靈魂剝離,永劫難逃。
巴利安的Boss——Xanxus。
我抑制住了身體一瞬間不受控制的顫抖,緩緩地站了起來。
“Xanxus,我只是用相同的話迴應你部下的問好而已。”
我說的字正腔圓,沒有半點理虧的痕跡。
挑釁?那是他們先的。
於是如我所料的,Xanxus的臉更加陰沉了。
“哼!你就是六道骸介紹來的垃圾?”他上下打量了我一遍,嗤笑着說。
“Xanxus,你的品位也墮落到和部下一樣了麼?”說着,我看了一眼路斯利亞。
“垃圾!就憑你這樣,能比哥拉莫斯卡強?”他用傲視萬物的眼神斜看着我。
“哦~原來在你眼裡那種被彭格列雲守一個柺子就打飛的爛鐵就是強人的範疇啊~巴利安真是優秀啊~”
“喂!!!!!!女人!!!!!!!有種你再說一遍!!!!!!!!”斯誇羅如火山爆發一樣衝我吼叫。
“難怪了……”我若有所思地說。
“垃圾,你想說什麼?”Xanxus似乎也在按捺着一腔怒火。
“難怪你Xanxus會輸給一個14歲中學生,原來水平就這樣啊。”我在這樣劍拔弩張的場面下笑着說。
砰!
又是一聲震天的巨響。
“渣滓!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Xanxus手中雙槍黑洞洞地指向我,眼中冒出的火焰想把我焚燒殆盡,化成灰也要折磨地死也不得安生。
“也好,讓我看看你有什麼本事。”
說着,我擡起右臂,掌心朝上。
“魔鐮!”
一聲低喊,我空無的手中煙霧迷濛開來,霧後隱隱泛着冰冷的銀光。
握緊、翻腕、擡手、揮臂,一道寒光劈開周遭濛霧,如死神巨鐮一般的武器在我手中映出了它奪命的光澤。
“幻術?”旁邊的瑪蒙說。
“看來你認得。沒錯,這是幻術幻化出來的武器,比起你們隨身佩戴的,我這個可是輕鬆多了。”
“不過,我不會用幻術的,我只用雲之守護者本身的體術——我從骸那兒學的修羅道的功夫——來和你打,Xanxus。”
“狂妄!”一點間隙都不給我,他雙槍已經聚集了死氣之火而通體閃耀着橙色的光,槍口猛然迸發的兩道足以讓我灰飛煙滅的火焰。
如此認真麼,只會用武力解決一切的人。
哼,如此懦弱的人。
毫不留情地,我揮動着魔鐮,向他發起了近身戰。
修羅者,身法爲輕,如幻如影,連擊從重,力劈乾坤,心無旁騖,赤血如歌。
被我這樣近身戰糾纏開來的Xanxus,只能用槍抵擋着我的劈向他的巨鐮,卻無法在這樣短的距離裡向我開槍。
就這樣,終於被我逼的,他放棄了武器,用赤手的憤怒之焰發起了更爲猛烈的攻擊。
通紅的火焰閃爍凝聚,手中的光球越積越大,內核裡明亮遊離着飽含□□的清透光澤,卻不帶一絲生命的溫度。
Xanxus,僅僅是輸給了沢田綱吉,就這麼想把我殺掉麼?
真是不堪一擊的男人。
看清了他手中的火焰的方向,我只是輕輕地一躍便躲開了這樣直線的攻擊,不緊不慢地在牆的前方落了腳,隨後就帶着微笑直直地看着Xanxus向我襲來,右手突兀的手指如惡魔降世一樣扼住了我的喉嚨,而我,沒做一絲抵抗。
身體撞向牆的瞬間,全身的骨骼都像被震碎一樣,耳邊轟鳴巨響如魔音傳腦,無盡的碎磚與灰塵縈繞不絕,半壁的牆都殘破不已。
“爲什麼不躲?”帶着極端憎惡的聲音質問。
“這樣的你,不值得動手。”我有些吃力地說。
猛的,頸間血管都要被壓破的力度更甚。
“你以爲我不敢殺你嗎?”那眼神,就像撒旦再世。
“呵……連自己養父……都能下……的去手,有什麼不敢……”我已經掙扎着快到極限。
“蒼井流離!”他嗓音裡所有的憤恨似乎都爲了吼出這個名字。
“咳咳……”
窒息,痛苦,可我依然用高傲的姿態迎着他的目光。
“Xanxus,你……已經可憐到……只能用那虛無的地位……來證明……自己的存在了麼……”
“!”他瞳孔驀地收縮,連帶着手都微微僵住。
或許因爲他這略微僵直的動作,讓我的呼吸緩了口氣。我收起了魔鐮,緩慢擡起右手,蒼白無力間用手指抵住他的心口。
“你這裡……已經找不到……自己的……存在了麼……”
Xanxus,一個似乎永遠悲哀的男人。
可是在我看來,這樣的下場,絲毫不值得憐憫。
以一個被棄的孩子的身份被彭格列九代好心收留,卻在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無法繼承首領位置之時,用槍口指向了自己的養父?
一個沒了徒有的身份便迷失自己是誰的人,一個妄圖用家族頭領寶座來證明自己存在的人,一個只能靠外物來判斷自己、界定自己的人,怎麼可能是個強者?
人的存在,從來就不需要別人來旁證。
地位絕不是存在的鑑證,但是存在卻可以將地位牢牢握於手中。
Xanxus,若你還能找回自己,那麼你的野心,纔可能有實現的一天。
突然,不甘心的,他竟然收回了掐住我的手。
“蒼井流離,你到底想說什麼?”
“咳咳……”我左手按住胸口,一邊咳着一邊喘着氣,終於平息了方纔的窒息後才慢慢又直視起他,“我想該說的,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當Xanxus鬆開我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這個男人懂我所說的一切。
“哈哈哈哈!”他大笑了起來,仰天長嘯那樣的立於世間,“存在?可笑!”
不帶一絲迷惘的,那黑洞一樣的眼睛讓我無處可躲。
“蒼井流離,我會讓你看到我立於頂天的那一刻!”
絕對的自信,絕對的霸氣,絕對的王者之風。
巴利安的Boss——Xanxus。
“那我拭目以待。”我僅是微微頷首。
“從現在起,你就是巴利安的雲守。”他對着廳堂裡所有的人說,眼睛卻看着我。
“Boss,你似乎弄錯了,從來就不是你選擇的我,而是我在選擇你。”
Wшw◆ttκan◆¢ ○ 這麼不給情面的話讓他周身的氣壓急劇下降。
“一切命令都要服從與我。”他不帶任何商量地說。
“不,這我做不到。我只按照符合我心意的去執行,與我相悖的,我只按自己的方法做。”
“渣滓,你想死嗎?”
“不受控制的浮雲,這不是你Xanxus想要的麼?大空的Boss。”
大空的萬象包容,浮雲的孤高豁達,那是我們應有的姿態。
灼灼的目光狠狠地盯着我,卻只看到我回應的蒼藍的瞳影。
“蒼井流離,最好別讓我知道你做了什麼背叛的事情,不然你會死的很難看。”
“是的,Boss,彼此彼此。”
我們只是相互利用,本質上無所謂從屬,你遵守了約定,我自然也會信守承諾。
乾脆的轉身,外套依然在肩上隨着步子而搖動,一切依然如故事開始之時。
“喂,垃圾!”Xanxus經過斯誇羅身邊的時候說到,“這女人交給你了。”
隨後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靠着牆,我閉目讓自己恢復波瀾不驚的樣子。
巴利安的雲,孤高、豁達。
孤高的,我不曾屬於任何,只屬於我自己。那樣,我只爲了我的心而動,不受束縛,纔不會被拋棄。
豁達的,有時候一個人走很遠的路,把自己放到絕望和孤獨之中,僅是爲了讓自己接受自己的這份“渺小”。所謂豁達,最終是爲了把自己都放下。
我是巴利安的雲之守護者。
終於達成了你交給我的一個任務呢,骸。
想着,我不禁露出微笑。
那麼,等着我,一定,把你救出來。
長呼一口氣,我睜開了眼睛,極目所見,殘破一片。
真是夠狼狽的。
而後我無意識地要撣撣衣袖上的塵土,卻在手碰觸到皮膚的時候一陣冰涼。
低頭,我的衣服還是那樣落魄,早已沒了袖子。
於是我走到斯誇羅面前,帶着很“純真”的笑容,用從進門開始最溫柔的聲音對他說:
“斯誇羅,幫我給我弄點熱水洗澡吧~哦,還有給我找幾件‘女生’的衣服~”
而我特意想到了“女生”兩個字。
“啊!!!!!!!!!!混蛋Boss!!!!!!!!!!!!!!!!!!”一陣上頂天聽的聲音劃破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