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子健心灰意冷,師門的話卻也激起了常子健的怒火與傲氣。他把心一橫,冷冷的回道:“諸位尊長的意見,常子健已經知曉了。但是常子健不服,依然要理論一番!”
“常子健!”段紅雷見常子健違背自己的話,不由勃然大怒,運氣“震”字訣,爆喝一聲。他這一聲,可謂是驚天動地了。奈何,常子健毫不畏懼,依然喝道:“常子健不服。”
“呼。”
一陣風吹過,段紅雷突然出現在常子健的面前,一隻手掐在了常子健的脖子上。他的脾氣,出了名的暴躁,比之五仙,天怒山莊莊主溫狂絲毫不差。但所不同的是,溫狂比之段紅雷,更多了一分正直、剛正不阿。
雖然段紅雷動一動手指,常子健便會沒命。但時至今日,常子健已然豁出去了。他自嘲一笑,淡淡的說道:“真好,這就是受到世人敬仰的山河劍派,常子健悟了。”
“你,你真當我不敢殺你?”段紅雷眼睛紅了,顯然眼裡容不得沙子。
“紅雷,退下吧。”就在這時,大殿裡響起了掌門太虛真人的威嚴的聲音。
“大師兄……”段紅雷猶豫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陰險,消失在了常子健面前。
常子健此時心情,反倒是平靜了下來,也許是深知沒法善了了吧。他淡淡的說道:“掌門真人,常子健不服。”
太虛真人沉默了半響,悠然說道:“常子健,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我等亦有些無奈,希望你可以見諒。”
常子健心底冷笑一聲,面色卻沒有什麼變化。他用很平靜的語氣說道:“掌門真人,弟子不服,還請掌門真人解惑。”
大殿內一陣沉默,良久之後,溫狂的聲音響起,他很不耐煩的說道:“你一個三代弟子,哪裡那麼多麻煩事?有不服趕緊說,莫要耽誤了大家的時間!”
常子健不知道這些人在哪裡,因爲大殿內已經被設下了禁制。看來,師門的諸位尊長,竟然連見自己一面都懶得了。想到此,他不由又是自嘲一笑。不過,是自己的,永遠是自己的,這是常子健做人的原則之一。
常子健昂然挺胸,大聲說道:“山河劍派祖訓便是浩然。何爲浩然?集正義之氣於一身便是浩然,師門的不傳之心法‘浩然正氣決’亦是如此。那麼敢問諸位尊長,今**們浩然了麼?你們所作所爲,真的是對的麼?”
段紅雷惱火的聲音再度響起,他不耐煩的說道:“常子健,你爲師門犧牲,也是分內的事。何況,你區區一個三代弟子,也敢妄論師門好壞?”他頓了頓,又說道:“給你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錢,下山去吧。”
段紅雷不提錢還好,他一提,完全激怒了常子健。常子健強壓着惱火,但聲音還是提高了。他渾身熱血沸騰,大聲道:“我常子健頂天立地,難道爲師門犧牲就爲了那點錢?倘若如此,再交手不過,我逃之夭夭,離開師門豈不是更好?憑藉我的資質,走到哪裡不可以闖下基業?我常子健,就是這種見財起意的小人嘛?”
“常子健,不要激動。”太虛真人捏了“定”字訣,用渾厚的聲音說道。
“掌門真人,我只求一個說法。倘若你們說的對,能證明山河劍派不是見利忘義之劍派,我常子健立刻走人。”常子健對師門完全失望,已經決定不再進行沒必要的爭論。
“好,我就給你個理由。”段紅雷立刻跳了出來,站在常子健面前,指着他說道:“常子健,你本是一無父無母的孤兒,承蒙我山河劍派收養,才能活到今日。若不是我山河劍派的栽培,你又豈會有今日之名聲?我山河劍派宛若你的再生父母,父母有難,僅僅是讓你奉獻一身功力,你應該知足了吧?我山河劍派就寬宏大量一些,不與你計較,你爲師門犧牲一事,便與師門之恩一筆勾銷了。”
聽着段紅雷的歪理,常子健氣不打一處來。但憋了半天,常子健愣是不知道說些什麼。也許吧,他對師門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位列凡陸七大劍派之一的山河劍派,今日竟然如此陰險的對抗一個小人物,真是莫大的諷刺啊。對山河劍派失望透頂的常子健,毅然轉身。他冷冷的說道:“好,我走。”
這一句“好,我走”,常子健說的很冷,但誰人都聽得出,常子健語句中所蘊含的“委屈”與“怨恨”。段紅雷火上澆油的說道:“常子健,我這就命人給你去取錢!”
他這一句,又是激怒了常子健。常子健只覺得胸口一悶,張口噴出一口鮮血,隨後腦子有些昏沉。他知道是因爲過度憤怒,讓本就傷痕累累的身體,舊病復發。他虛弱的說道:“常某已經說過了,常某不屑於收那些骯髒之物。”
說完,常子健擡腳就要走。就在這時,卻聽大殿傳來一聲嘆息,卻是太虛真人的嘆息。他輕聲說道:“一切皆是天意,常子健,再過七日,便是我山河劍派的二代、三代弟子選拔會。倘若你能贏得三場以上的勝利,你便可以留下,且有機會晉升爲二代弟子。”
常子健身子微微一顫,艱難的轉過身。他看到了段紅雷滿臉不解和不甘的神色,心底不由一陣快意。本打算拒絕太虛真人的好意,但看到段紅雷的表情,常子健卻是朗然一笑道:“多謝掌門真人,便這麼決定了。”
段紅雷臉色不滿,不由抗議道:“掌門真人,這個決定太草率了。”
太虛真人道:“對於我的想法,諸位可有意見?”
“沒有。”說話的是五仙中修爲最低,但是最冷、最沉默寡言的星落山白夜風。
第二個表決的是溫狂,他哼哼道:“我對這小子本就沒什麼惡感,而且對其所作所爲,也頗爲感激。對於對其的判決,也很是不忿。所以,我不反對。”
溫狂是個直腸子,他這麼一言,倒是讓常子健心底一暖,別人卻都是臉色一變,以段紅雷臉色最爲難看。常子健知道,因爲上次的二代選拔賽,雖然自己沒有成爲二代弟子,卻也成爲三代中最強弟子,且狠狠壓制了被稱爲天才的段榮。也由此,段榮失去了成爲正式二代弟子的機會。
段榮雖然名義上是二代弟子,卻只是因爲他乃是段紅雷的兒子,從輩分上的確是二代。但卻沒有機會得到“二代弟子”的正式冊封,更沒有權利進入山河劍派“璀璨寶閣”參悟高深秘籍。而五年一次的二代選拔賽,卻被常子健給攪了局。
第三個表態的執法長老,五仙中最爲剛正無私的葉冷真人。由此,有了三仙的贊成,剩下兩仙一名錶示棄權,只剩下段紅雷了。段紅雷無奈,只好放棄了爭執。但他也清楚,若非有什麼奇遇,常子健多半會被打的半身不遂,或許連參賽的機會都沒有。
常子健不再多言,託着沉重的身子,離開了浩然殿。
今天經歷了許多事情,大起大落,令常子健本就疲憊不堪的身子,更加的疲憊。雖說對於逐出師門的事情,有了轉機。但常子健心底明白,自己已經淪爲廢人,根本就不可能再與別人交手過招。此時的自己,連師門的四代弟子也打不過,更別提武會上的門派精英了。
雖然掌門真人開恩,但這怎麼看都是爲難。雖然不知道,掌門真人具體是何意。不過話說回來,有機會總比沒有機會強。常子健本就不是自暴自棄的人,還有七天,說不定會有奇蹟。想到此,常子健不由豁然開朗。
常子健本打算回到自己的府邸,卻發現本來屬於自己的豪宅,此時已經轉手成了他人的囊中之物。師門果然夠絕,行動也夠快。三代弟子雖然在各大靈峰沒有自己的專屬之地,但在半山腰卻還是有師門獎勵給有成就的三代弟子的豪宅的。
山河劍派與其它劍派不同,沒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規矩束縛。也正是如此,常子健對劍派才一直很有信心,卻沒想到,今日卻發生了這麼一檔子事,打翻了師門在常子健心中的地位。常子健沒有心力去與新的宅主理論,託着沉重的身子繼續走,無視各種流言蜚語。不知不覺中,他來到了東海灣。
站在海邊,望着一望無際的蔚藍大海,常子健心底豪氣頓生,下意識的氣走丹田。奈何,常子健想是想了,氣卻沒有從丹田裡出來。他不由嘆息一聲,丹田早就已經沒有了。東海山河島面積並不是很大,常子健曾經便已經轉完。他知道此地的一草一木,知道此地不會有奇遇等待他。
或許,離開山河島,還有在七日內恢復功力的機會。奈何,憑藉現在的身份和能力,別說離開了,就是上下山都要累的氣喘吁吁。想到此,常子健不由無奈一笑。他沿着海邊走,逐漸走到了一峭壁上。從上往下看,只見海水猛烈的拍擊峭壁,峭壁巍然不動。常子健很少這麼仔細觀看這些事,不由有些出神,心底對浩然的理解,更上一層樓。
也就是這麼一失神,一陣海風吹過,虛弱的常子健身體一顫,向着海面墜去。
常子健心底一驚,反應過來時已經落入大海。他身體本就無力,連掙扎都不可能。他就這麼沉沉的向着海底而去,鹹澀的海水通過鼻孔、耳孔涌入身體,難受至極。常子健再一次感覺身體輕飄飄的彷彿就要飄走,前往西天極樂。
但就在這時,常子健突然感覺身下一熱。他用最後一絲氣力,艱難轉身,卻看到海底金光燦燦。常子健瞳孔一陣收縮,因爲他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