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鬼陰山,最近的一處村子,便是常子健去過的那鬼隱村。四個人停住腳步,阿牛望着那村子,神色卻是有些哀傷。蘇盈盈發覺阿牛的神色,不由心底一奇,便問道:“阿牛大哥,你怎麼了呀?爲何如此傷心?”
聽蘇盈盈如此說,常子健同少語真人,便也回頭看來。阿牛猶豫片刻,嘆息道:“我覺得這些村子裡的人很可憐。”
常子健微微一愣,眉毛一挑說道:“你指的是,他們太弱小嘛?若是這個,你大可不必擔心。這個世界,本就千變萬化,所以才稱它爲大千世界。由不同人、不同生物組成的世界,纔多彩多樣,令我等每日都充滿了趣味。他們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目標,生活一樣的充實。如那般蛟龍,卻也並非到處都是。而我仙林同凡界,更是有祖上設下的秩序,不可互相過分干擾。再者說,有妖孽作祟,我輩中人自要斬妖除魔;哪裡有大難,我輩中人也需相助平息。倘若這個世界萬萬人,具是你我修仙之人,天天在家裡打坐,那還有何意思?不過話說回來,這樣倒是清靜了許多哈。”
蘇盈盈、阿牛都沒想到常子健這個看起來,總是漫不經心的人,竟然說出一番大道理來,不由愣住了。倒是蘇盈盈先反應過來,辦了個鬼臉羞了常子健一下說道:“呦呦,你也不知羞,在這裡大吹法螺,冒充人家儒門秀才,臉皮倒是挺厚的!”
常子健莞爾一笑,卻是沒與蘇盈盈反駁。從鬼陰山出來之後,常子健腦海中過了一變這幾日所發生的一切事,以及經歷的所有物。他覺得就要同蘇盈盈、阿牛、少語真人分道揚鑣了。同阿牛、少語真人分道揚鑣,或許他日還可再見。但同蘇盈盈分道揚鑣,且他身份如此神秘,再想見面,不知要到猴年馬月。因爲這份不捨,常子健暫時不想同蘇盈盈鬥嘴了。
蘇盈盈本已經做好了被常子健冷嘲熱諷的打算,卻沒想到常子健卻是沒有說話。莫名的,她心底一陣失落。她覺得,常子健哪怕隨便說些什麼,也是好啊!既然常子健不說,那她便繼續說,看你常子健能堅持到什麼時候。打定主意,蘇盈盈便繼續說道:“哎呦喂,怎麼今天二哥你變成烏龜了呀?想句話都慢吞吞的,莫不是叫那蛟龍給打傻了麼?”
常子健面色微微一變,心道:“小爺我念在快要分別,不想鬥嘴,想留下個完美的印象,卻不料你這小丫頭,三番四次欺壓我頭,再不還口,可叫人小瞧了我常子健。”道完這一句,常子健便決定還口。但這時,卻聽阿牛搖頭說道:“常小哥,我不是傷心那個。我是覺得,同樣經歷了蛟龍一事,卻被那個湛藍島的神秘人給消除的記憶,你們說,他們是不是很可憐呢?連擁有記憶的權利,都被剝奪了。我心裡想不明白,縱然那湛藍島的神秘人,修爲通天,但也不能隨便剝奪別人的記憶啊。”
常子健恍然大悟,感情阿牛傷心的是這事啊。他想了想,卻也不知道怎麼跟阿牛說。蘇盈盈心底偷笑,剛纔不知道是誰,還大吹法螺來着呢。她得意一笑,跑到阿牛身邊,搖着阿牛粗壯的手臂撒嬌道:“阿牛大哥不要神傷了罷,過去的,且讓他過去罷。何況啊,被消除了記憶,沒有那段痛苦,卻未必不是好事。”
阿牛搖搖頭,顯然依然在掙扎。他太善良了,也太人道的。這種性格有利有弊,弊便是許多在別人眼中正常的事,在他眼中卻是無法理解,想的多了,鑽牛角尖。
少語真人道:“阿牛,你可想過那些親眼看着自己親人,一個個被餐食殆盡的人沒有?”
阿牛身子微微一顫,臉上露出了複雜的神情。看樣子,這傢伙肯定是沒考慮這一點。漸漸的,他臉色慢慢恢復正常。許久之後,笑着看了看少語真人、蘇盈盈和常子健,點點頭說道:“謝謝師父,常小哥,三妹的關心,我沒事了!”
“甚好,甚好。”少語真人撫須一笑,悠悠說道。
蘇盈盈腦子裡靈光一閃,突的說道:“我有個提議,莫不如我等便去那村子裡瞧一瞧如何?看看現在他們過得如何,同時也叫阿牛大哥知道,那湛藍島的神秘人所做,未必就是錯的。”她這個想法,看起來是好的,實際上卻也是拖延時間,也好與常子健多在一起一會。她心裡十分清楚,今日一別,下次見面或許並不長遠。但是能否如今日這般,站在一起說說笑笑,那可就難說了。
少語真人懂得蘇盈盈的心事,卻也不說破。常子健也想多與蘇盈盈一起待一會,便說道:“我同意。”
阿牛看了看少語真人,見其沒有意見,便點了點頭。
少語真人這時卻說話了,他望着阿牛說道:“不學飛的鳥兒,永遠不會長大。沒有因爲學飛而摔跤的鳥兒,更不會茁壯成長。阿牛,你便同常師侄一起去往那渤海城爲那谷月軒祝壽,好歷練一番。你此番之行,亦會有所收穫的。”
阿牛沒想到師父會如此說,雖然心底早就想靠自己去歷練,但真要這時,同師父分開,卻是萬分不捨。但阿牛曉得,師父卻也是爲了他好,當下將其它想法拋去,點頭抱拳道:“徒兒阿牛領命,這便同常小哥一起,去往那渤海稱。”
少語真人點點頭,從袖口拿出一封信交予阿牛道:“那谷月軒也算我的忘年之交,我也早有與他通信的念頭。這信是進入鬼陰山之前寫的,你便拿去,當作是壽禮吧。”
“是。”
望着少語真人同阿牛對話,蘇盈盈心底卻是頗爲難受。本以爲不久之後,或許只需要面對常子健,卻不料,又多了一個阿牛。這個世間的事情,本就是如此無奈吧。
常子健來到蘇盈盈身邊,突的摟住蘇盈盈的腰桿,然後將嘴巴貼在蘇盈盈的耳垂,輕輕吹了一口氣。如此輕浮的舉動,嚇了蘇盈盈一大跳。同時,蘇盈盈的臉色,也是變得通紅通紅,這紅潮直接涌到了脖子上。倘若不是蘇盈盈穿着衣衫,否則將會看到一具滿身通紅的。
常子健的舉動,乃是下意識的行爲。他長這麼大,卻是少有與女性如此親近。早在鬼陰山,便曾抱了兩次蘇盈盈,總覺得女性的身體,與男性的身體大是不同,有些刺激罷。何況,常子健也是情竇初開,對蘇盈盈也早生好感。此時見少語真人同阿牛說正事,不由覺得無聊,便與蘇盈盈開個玩笑,卻不料一出手,竟然是這般結果。行雲流水,毫不拖泥帶水。即便是連當事人常子健,此時也給愣住了。
好半響之後,蘇盈盈臉上紅潮褪去,輾轉而來的是羞惱。她掙開常子健,瞪着常子健下意識便是一個耳光。
“啪。”
這一巴掌把常子健給打醒了,心底本是一怒,但聯想到自己所作所爲,卻也覺得自己該打。自己自詡爲正人君子,怎可做出如此之行爲?縱然喜歡,卻也應該光明正大的去追纔是。不過,蘇盈盈這一巴掌,還真他奶奶的疼啊。他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道歉道:“三妹,對不起了,我並非有意。”
蘇盈盈這一巴掌,暗自蘊含霸王真元。倘若不是她打的常子健,功力高她一籌。若是凡人,或者比她功力低微的,這一巴掌,又豈能消受的起。常子健的左臉上,有一個大大的紅印。蘇盈盈見狀,不由心底一疼,羞惱也煙消雲散了。她不由去摸常子健的臉,滿臉憐惜的說道:“對不起,還疼麼?”這一句對不起,當真滿是柔情,直聽的人渾身發麻。
常子健卻是灑然一笑道:“沒什麼的。看,少語真人要走了!”
蘇盈盈聞言,看向少語真人同阿牛。卻見阿牛與少語真人作揖拜別,少語真人看了看常子健和蘇盈盈,嘴角微微翹起,神秘一笑,轉身御劍而起。臨行前,他對常子健說道:“子健,若是沒事,叫你師父來紫竹山看看我。有幾十年沒有同小白聊過了,你可別忘記。”
“師伯慢走,我醒的。我還要把師伯這幾日所言,比你百年來還要多的事,說與師尊聽呢!”常子健聰明絕頂,自然看得出少語真人在笑什麼,此時不免還口打趣。
少語真人一甩大袖道:“去。”
他這話剛落,人劍合一,化作一道流光,直衝天際,眨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阿牛望着天際許久,終於回首笑道:“常小哥,三妹,又能在一起了!”
“嗯。”常子健同蘇盈盈,對視一笑道。
蘇盈盈看了看那鬼隱村說道:“走吧,我們三個便去那鬼隱村看上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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