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裂寒

“砰砰砰砰─”大廳裡炸開一蓬蓬血霧,大理石的地面發出瑟縮顫慄。

這次青木宮的高手已經有了防備,但弩箭依舊鑽入九個被鎖定的倒黴蛋體內,爆裂開血肉腑臟,碎骨炸筋。

爆雷符強大到近乎恐怖的轟擊,令這些青木宮高手一旦中箭,連重傷不死都成爲奢望。

率領部下殺入大廳的青木宮總管花千重,痛怒交集,厲喝道:“跟我來!”振劍凌空飛撲鄧宣。

十六名爆蜂弩手列成環陣,將鄧宣保護在中心,看到花千重與四名手下,不顧一切地殺到,齊齊發射。

“嗤嗤”密箭如雨,花千重耳朵裡聽到身邊接連發出的轟然巨響,知道四名手下已經凶多吉少。他磕開三支弩箭,衝破爆蜂弩織起的第一道防禦網,掩襲而至。

鄧宣雙手一翻,多了一把銀光閃爍的爆蜂弩,“咔吧”扣動機關,心神鎖定花千重,七支弩箭雷霆呼嘯,化作黑色的光束宛如流星經天,飛射向花千重。

花千重大吃一驚,暴聲呼喝,揮劍揚袖,在身前激盪出一道耀眼光采。

“砰”的爆響,一支弩箭將花千重的大袖炸得碎裂成粉,露出血肉模糊的**左臂。以他百年精純魔功護體,也沒擋住爆雷符石破天驚的凌厲轟擊。

鄧宣眼中露出罕有的冷靜與鎮定,第二次扣動機關。他的爆蜂弩匣中裝有四十九支短箭,這一次又激射出其中七支。

花千重的氣勢已臨近枯竭,再也無法抵擋第二波的爆蜂弩轟擊。他大喝一聲不得不沖天飛起,閃躲開向自己激射而來的九抹金光。

然而,爆蜂弩也尾隨他向上飛掠。花千重“草木一秋”的身法雖然爐火純青,迅捷空靈,可論速度到底拼不過身後的九支短箭。

不管他怎樣改變方向,左右騰挪,弩箭依舊越追越近。萬般無奈,他只好咬牙回身,誓死一搏。

“砰!”的一聲,花千重的半截左臂炸飛而出,被氣浪高高拋到空中,灑濺下一道殷紅熱血。

花千重面慘如金,全身浴血,左肩血淋淋的斷肢吊在身上無力震顫,“哇─”噴出一口箭血。

衆人目睹此景,無不駭然驚呼。

身爲青木宮三木七花十大頂尖高手之一的花千重,在爆蜂弩的兩輪轟擊之下,狼狽如此,誰還敢直攖其鋒,誰還敢小覷鄧宣!

鄧不爲的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只知道怒罵道:“小畜生,還不快住手!”

鄧宣像是換了一個人,立在爆蜂弩隊的中心,鏗然道:“爹爹不停手,孩兒也不會停,就將這大廳裡的青木宮高手全部殺光!”

鄧不爲沒有料到一向聽話懦弱的兒子,會突然變得強硬,居然敢和自己頂嘴。他又驚又怒,心神大亂,被林熠的心寧仙劍殺得步步後退,難以招架,再沒有閒暇去教訓自己的寶貝兒子。

他血紅的雙眼恨恨緊盯林熠,咬牙切齒道:“金城舞,都是你幹得好事!”

林熠笑吟吟道:“我要是你,看到自己的兒子脫胎換骨,一鳴驚人,心裡不知該有多開心。閣下不喜反怒,實在有些奇怪。”

鄧不爲心知肚明,經此一戰,鄧宣和青木宮的血仇是徹底結上了。

而他作爲鄧宣的老子,恐怕也讓花千迭、木仙子等人一併恨上。縱然今天能殺死金裂寒,奪得金牛宮宮主之位,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此刻再被林熠冷嘲熱諷的一通譏笑,他胸口氣血洶涌,猛然低哼從嘴角溢出一縷紫紅色的淤血。面前銀光一閃,清冷如月的心寧仙劍已經抵到咽喉。

鄧宣驚呼道:“舅舅,別殺我爹!”

鄧不爲怒罵道:“小畜生,你現在想起我是你老子了麼?”可在林熠劍鋒的緊迫之下,身軀緊繃不敢有絲毫的異動。

林熠左手凌空飛彈,制住鄧不爲經脈,微笑道:“好姐夫,還不命令你的手下住手?”

鄧不爲把頭一偏,不屑哼道:“有種殺了我,想教鄧某聽你的話,等下輩子吧。”

林熠也不生氣,說道:“我原本指望你能聰明些,誰曉得,到頭來還是一個頑固不化的胡塗蟲。青木宮三百餘名高手,真是來幫你爭奪宮主寶座的麼?一卷《雲篆天策》便能讓他們不惜血本的替你賣命?甚至不怕你成功後反悔抵賴?”

鄧不爲還是一哼,緊閉雙脣不吐一字,臉上神色看不出多大變化。

林熠嘆道:“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好吧,讓我抓個人來替你問個清楚!”抓起鄧不爲擲向鄧宣道:“看住你爹,別讓他氣得咬舌根自殺了!”

一縱身,林熠迎上花千重笑嘻嘻道:“花總管,咱們好好聊聊。”

花千重剛把斷臂包紮停當,一腔鬱悶的怒火正愁沒地方發泄。看見林熠主動湊上來,獰笑道:“好啊,老子用夜林劍

和你好好聊!“他捏動劍訣,臉上青光乍現念動真言,夜林劍光華暴漲,鏗然鏑鳴,竟然是要發動“萬木參合訣”。

林熠睜大眼睛道:“不會吧,一見面就要和我拼命?唉,我真是個苦命的孩子啊,都招誰惹誰了,犯得着花總管念起萬木參合訣麼?”

你苦命?老子的胳膊才苦命呢!花千重無比鬱悶地咒罵道,口中低喝一聲:“咄!”身劍合一青霧縈繞,幻化出千百束銳利弧扁,勢若奔雷直射林熠。

林熠既不揮劍招架,也不抽身閃躲,揚手射出一道五彩光瀾道:“下來!”

花千重還真聽話,矮墩墩的身軀,從空中驟然墜落,結結實實摔回地面。

漫天的劍光瞬間消失,花千重身上被錦雲絲帶牢牢捆住,如同情人的臂腕纏綿繚繞,無法動彈。

林熠笑嘻嘻道:“咦,你也太老實了。我隨口一說,花總管還真的下來。只是也不用這麼心急往下跳嘛。那麼高摔疼了沒有,要不要找個大夫看看?”

花千重氣得要吐血。對方趁他的劍勢將展未展之際突然出手,形同偷襲般射出一條稀奇古怪、偏又厲害無比的絲帶,擊破他的御劍訣捆綁上身,令他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身子已莫名其妙地從高空摔落。

兩個青木宮的高手看到花千重被擒,怒聲揚劍衝了過來。

林熠對他們可就沒對花千重那麼客氣了,揮出一道釋青衍煉製的“天罡震雷符”,“轟隆”震響,將對方炸得粉碎,着實稱得上殺人於彈指無形間。

其它青木宮部衆見狀,哪敢再來送死,紛紛往周邊躲閃。

林熠提起花千重,走入爆蜂弩隊圍起的圓陣中,將他在鄧不爲身前一放,微笑道:“花總管,麻煩你對鄧總管好好介紹一下,貴宮這次突襲金陽堡的大計。”

花千重冷笑道:“老夫知道的,鄧總管也都清楚,有什麼好介紹的?”

林熠耐心道:“沒關係,你再好好想想,有什麼是當時忘記了向鄧總管交代的?”

花千重把眼閉上,不發一言。

林熠搖頭道:“你一定是記性不好,看樣子需要在下幫你好好回憶回憶。”

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花千重的身軀猛然一顫,滿臉血紅肌肉牽動不止,腰腿蜷曲顯得痛楚無比,口中竟然禁不住發出低聲的呻吟。

鄧不爲大感奇怪,花千重是個硬挺冷酷、胳膊斷了都不皺眉頭的人物。一條絲帶捆縛在身,居然會讓他痛楚失態成這樣,不由讓人驚駭。

林熠這些日子以來結交熟識的,從龍頭到青丘姥姥,從雲怒塵到巖和尚,無一不是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大師級人物。

所謂近墨者黑,他原本就是一個不拘常理、玩世不恭的人,此刻動手逼供自然也是毫不手軟。

錦雲絲帶中的“夏蟲冬冰蠱”一點一滴地滲入花千重體內,那種痛苦絕非常人可以想象,讓他恨不能把自己的五臟六腑全部挖出來扯碎撕爛。

林熠滿是同情道:“你想起什麼來了麼?鄧總管似乎等得有些着急了。”

鄧不爲心中暗罵道:“臭小子,是你心急了纔對吧?”

花千重雙手深深插入堅硬的大理石地面,拉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印痕,嘶聲低吼道:“小兔崽子,有種你就殺了老子!”

林熠搖搖頭,道:“我要是殺了你,不免還要費一番手腳去抓木仙子。好男不和女鬥,你也不想讓她品嚐這種酷刑滋味吧?”

花千重不寒而慄,心理防線終於徹底崩潰,額頭冷汗不斷地滴落着道:“我說!”

林熠俯下身,側耳問道:“你在說什麼,這廳裡好吵,我聽不清楚!”

花千重對準林熠耳朵,提起音量用最高的嗓門吼道:“我說!這回青木宮兵分五路,潛伏在龍首山中,就是想趁鄧不爲和金裂寒拼得兩敗俱傷後發動突襲,一舉摧毀金牛宮。這一下,你聽清楚吧?”

他的聲音猶如炸雷,在大廳裡嗡嗡迴盪。不僅林熠和周圍的人聽見了,那些鄧不爲的心腹和金裂石的殘部也聽到了。

這些人不由自主地放緩動作,彼此面面相覷,無聲地進行着交流。

如果鄧不爲的勢力還在,或許能鎮住局勢。可惜現在羣魔無首,連裘一展也深深爲花千重所說的話驚駭不已,更遑論別人。

畢竟,無論如何內訌,牽涉的只是金牛宮一家之事。而青木宮的外侮,卻讓這些人感覺到同仇敵愾。

林熠揉着耳朵擡起身子,喃喃道:“好大的嗓門,差點把我耳朵給震聾。”轉首向鄧不爲微微笑道:“鄧總管,你怎麼說?”

鄧不爲望見裘一展等人臉上的震驚與憤怒,明白大勢已去。這個時候,即使他再下令要求手下頑抗,那些人心中亦必定會生出更加強烈的反感和不屑。

他長嘆一聲,苦笑道:“金城舞,我不得不向金裂寒認輸。因爲他有一個爭氣的好兒子,而我卻沒有!”

林熠輕笑道:“你又錯了。鄧宣遠遠比你想象中的出色,可惜你太不瞭解自己的兒子,也太小看他了。現在,麻煩你下令倒戈吧。”

鄧不爲猶豫片刻,說道:“我知道,我已經完了。但要我下令,你必須答應鄧某最後一樁事。保護好宣兒母子,我的事與他們無關,不要再牽扯到他們頭上。”

鄧宣激動地叫道:“爹,您不會有事的。咱們父子齊心協力,把青木宮的人趕出金陽堡,外公一定會原諒你的!”

鄧不爲搖頭道:“他連嫡親的弟弟都逼死了,又怎麼會放過我?”

林熠深吸一口氣,肅容道:“你放心,即使你不提這個要求,我也會做到。”

鄧不爲寬慰一笑,運功出聲道:“裘老,讓大夥兒都住手吧,不要再自相殘殺了!”

裘一展接令高聲叫道:“都住手,不要再打了!”

大廳裡頓時安靜了許多,除去二十餘名青木宮的部屬,其它的人都已停止打鬥。

木仙子被小青耍得狼狽不堪,披頭散髮“仙子”風韻蕩然無存,怒不可遏地喝問道:“鄧不爲,你這是什麼意思?”

鄧不爲明白,自己已經徹底把青木宮得罪到家了。他把心一橫,冷冷道:“花千重的話是什麼意思,鄧某現在就是什麼意思!”

木仙子心裡一虛,突然發覺自己身邊的人其實不多。大廳裡無數道輕蔑與仇視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而青木宮僅存的部屬已不到二十人。

正在這時,廳門外有人哈哈笑道:“好吧,既然大家撕破了臉,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一名花衣老者率着四十餘人走了進來,正是三木七花中的木真君。

木仙子見強援趕至,底氣又足,叫道:“來得好!”

林熠發現裘一展等人面現躊躇,曉得他們在擔心什麼,朗聲說道:“在下代金宮主在此立誓,凡此刻改過自新,效忠金牛宮者既往不咎,絕不食言!”

木仙子咯咯笑道:“你是誰,他們憑什麼要聽你的話?要殺他們的是金裂寒,你又憑什麼說不?”

鄧宣驀然跨前一步揚聲道:“裘爺爺,金四叔,別聽這妖婦蠱惑!咱們自己人拼得還不夠麼,難道一定要讓青木宮來撿便宜?就算外公將來不容大夥兒,大不了我和爹帶着你們遠走高飛,另闖天地。總好過被人利用,自毀家園!”

鄧不爲的眼裡閃過神采,大聲道:“說的好,宣兒!”

木真君嘿嘿冷笑道:“臭小子,老夫先折了你的翅膀,看你還能高飛到哪兒去!”飛身騰空,如一頭碩大的蒼鷹撲向鄧宣。

木仙子急忙叫道:“三哥,小心他們手裡的魔弩!”

不等木真君回過神來,面前烏芒閃動,數十支弩箭厲聲呼嘯,鋪天蓋地地射來,速度快到極點。

“砰─”血霧迸散,他的雙腿先是鑽入一陣巨痛,隨後一輕,已經被硬生生轟碎,慘叫一聲幾乎疼昏過去。

他身後的四十多名部下見狀,暴起黑雲般壓向爆蜂弩隊。

鄧宣振聲喊道:“外辱當頭,就當同仇敵愾!裘爺爺,金四叔,你們還等什麼?”

裘一展縱聲喝道:“殺─”率先衝出,直奔只剩下半截身子的木真君。

廳中混戰再起,卻再沒人搭理邙山雙聖與黎仙子。白老九問道:“小狐狸,妳說我們該幫哪邊?”

黎仙子不假思索道:“忘了玉茗妹子的百花園是毀在誰手裡了麼?今日便殺了那妖婦,爲死難的姐妹討回一半的血債!”

邙山雙聖在昆吾山時,受玉茗仙子照顧頗多,對這位溫柔善良的少女十分喜愛,聞言雙雙叫道:“正是,老子要活劈了那妖婦!”齊齊向木仙子掠去。

而不論周圍局勢如何跌宕起伏,驚心動魄,金褐四雁的心神始終緊緊專注在金裂寒身上。

面對金裂寒,任何一點疏忽與分神,都將招致萬劫不復的厄運。這一點,許多已死的人,已用生命作爲代價驗證過了。

金褐四雁當然不想步他們的後塵,尤其是在頂過金裂寒數輪暴風驟雨般的攻勢,逐漸佔據了上風的時候。

烈陽怒紅還在飛舞,金裂寒還在戰鬥,他們不敢也不該有絲毫的放鬆。

更令金褐四雁苦惱的地方卻在於,其實他們內心並不想真的殺死金裂寒。然而對方的強橫,使得他們已經沒有把握控制住戰局,甚至連自己的生命也無法把握。

他們有十足的理由,放棄這場玉石俱焚的慘烈搏殺,卻只有一個理由必須絕望地堅持下去。而他們,也只能無可奈何的選擇後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圍攻不止。

烈陽怒紅,已出六式,只剩下最後一擊“裂槍式”未曾現身。金裂寒槍勢籠罩的空間,不斷地被金褐四雁蠶食,逐漸壓縮到三丈方圓之內,金槍的光芒愈發熾烈。

“砰!”金不雁的紫酥手掃中金裂寒背心,衣衫碎裂露出一片觸目驚心的淤紫色手印,由濃而淡向四周擴散。

金裂寒的身軀晃了晃,仰天噴出一口熱血,順勢振槍挑出,刺穿金無雁的肩頭。

金無雁悶哼撤身,赤蓮槍交到單手,與另外三老並肩佇立,漠然道:“好槍法!”

金戰雁搖頭道:“可惜,已是強弩之末。你的經脈已遭紫酥手重創,何苦再強撐不退?金陽堡大局將定,跟我們走吧!”

金裂寒急促的呼吸已無法掩飾,銀色的捲髮中蒸騰起淡淡水霧,烈陽怒紅斜背身後道:“我還沒倒下!”

他的肌膚上緩緩泛起一片奇異的金色光暈,全身就像鍍了一層金漆,汩汩流動染亮金槍銀髮,雙目迸射出強烈而詭異的光簇,罩定金褐四雁。

背脊上的紫色傷痕迅速退淡,被金芒覆蓋,光潔緊繃的肌膚,就像從沒受過傷一樣。頭頂的水霧更濃更密,卻也閃爍起一道金色的耀眼光華,猶如怒雲澎湃,驚濤拍岸,向上空升騰盤旋。

一股若有若無的魔意磅@洶涌,恍惚裡有千軍萬馬的金戈沸騰,有埋藏在心底深處的魔神低吼,像一道風,更像百雷轟鳴,衝擊着金褐四雁的靈臺。

氣機牽引,金褐四雁齊齊色變。不約而同地,低低長吟從嘴脣裡迸出金鐵般鏗鏘凝重的呼嘯,身形向後一退再退,竟似不能抵擋金裂寒那雙魔光迸射的眼睛。

“哼─”金褐四雁不分先後地從嘴角逸出一縷淤血,晃動的身軀終於在距離金裂寒五丈遠的地方站定。蒼白的額頭,首次出現了一滴滴細小的冷汗,面頰上泛起一層妖豔的紅暈。

“金典梵章!”金勝雁的語氣裡不知是震駭還是嫉妒,緩緩迫出胸口的濁氣,全力抵抗着金裂寒魔意的衝擊,沉聲說道:“竟然真的讓你練成了!”

金裂寒的表情桀驁而自負,目光倏忽從金褐四雁的身上移開,射向屋頂洞口現出的無盡蔚藍天空。

這一刻,他深深體悟到,自己的心魔終於超越了自身,攀升向另一個嶄新的境界。

“這都是拜四位所賜,教我從千鈞一髮的空明心境中,參悟到金典梵章最後一篇的奧義。”金裂寒微笑道。

在他臉上展現笑容的一瞬,所有的桀驁與自負全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空逸與自在之情。

緊迫的魔意隨之消退,但更恐怖的氣勢與壓力接踵而來,將金褐四雁的身軀牢牢鎖定在原地。

彷佛只要他們一擡手,一眨眼,全身上下就會遭受到烈陽怒紅無孔不入的驚天一擊。在對方強大得近乎不可思議壓迫中,千瘡百孔,碎爲粉塵!

金戰雁的神色裡忽然涌出一絲惋惜,嘆息道:“可惜,你的修爲進展太快,已無法控制氾濫的魔意。如果立刻閉關靜修,由我們四人襄助逐步消解,十年之內必定能跨越過心魔,晉升爲堪與三聖五帝並駕齊驅的一代宗師!”

金勝雁道:“但如果你與我們死戰不退,縱使贏了,也難逃魔意噬心、功散形銷的結局。你─是否可以重新考慮我們的建議?”

金裂寒一笑,悠悠道:“朝聞道,夕死無憾!我既已參透金典梵章最後的一步,此生無憾,死又何妨?”

金褐四雁互相對視,終於下定最後的決心。

金戰雁頷首道:“你該清楚,剛纔我們四個人爲避免兩敗俱傷,並沒有用盡全力。”

金無雁接着道:“但現在,你的修爲已超出我們能夠掌控的範圍太多。我們只有毫不留手的竭力一搏,以求自保。”

金不雁搖頭道:“這是何苦來哉?你,多加小心吧!”

金勝雁最後一個說道:“我們,要出手了!”

話音落地,金褐四雁同時動了。

這次,他們不再施展各自浸淫苦修了將近三個甲子的絕學,而是發出同樣的一招“金闕沉意”拳!

虛空中幻舞出上千的金色拳影,剎那宛如天崩地陷,日月齊暗,所有的光采都失去顏色。人們的眼睛裡只存在這虛迷朦朧的光瀾,十丈之內的身軀不約而同飛跌出去,在半空中轟然爆裂。

聲音、氣流、光亮、意念─一切的一切彷佛都被金瀾吸收吞噬,再無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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