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簡單的道了個謝,便隻身進了府中。
走在了石子路上,姜瑾的思緒紛繁。
宮中,納蘭清如正冷靜的盤算着她的計劃。
太醫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不敢打攪她。
“你說,我要是能尋個人替代,是不是就不用去邊疆和親了?”她冷不妨的道來。
“這,這恐怕不妥吧大小姐。”他哆嗦的規矩候在一旁。
納蘭清如氣道:“有什麼不妥的?!那你說還能有什麼辦法!反正我是不可能會去邊疆那等蠻夷之地和親的!那樣只會生不如死!”
她的眼睛裡充滿着血絲,喘着氣道。
太醫當下便汕汕的封了嘴。
“你去,去幫我找個武藝高強的人來。我自有用處。”她吩咐道。
“可是……”他猶豫不定着。
這大小姐若是自作主張,生了什麼事端,別說王爺那邊過不去了,他的腦袋在皇上那邊可就保不住了。
“大小姐,還是聽我一句勸吧!現在邊疆的和親使團都快要入境了,這會兒是插翅難飛啊!如何能逃的出去啊。”年輕太醫匍匐在地上,懇求道。
納蘭清如看着他這副孬種的樣子就十分的生氣,她一腳將他喘開道:“你要是不肯去做,那我現在就立刻殺了你!”
她的面目猙獰,從發上拔下一金釵,惡毒的看着他。
太醫嚇得驚魂不定,忙連滾帶爬的過來,磕頭道:“大小姐,我也是爲您的性命着想啊,這是在宮中裡頭,周邊處處都是皇上的人,若是大小姐被發現了,可就人頭不保啊!”
納蘭清如聽着,喘着氣息,漸漸放下了釵子,開始思考他所說的話。
他說得沒錯,如此貿然的出去。定會打草驚蛇。
但她絕對絕對不能嫁去邊疆!
都是那個姜瑾!都是她。一步步將自己害到了這番地步。
她要是不做點什麼的話,怎的對得起她此番的境地。
什麼郡主,呸!她不屑,根本不屑這個位置!
就算是死,也不能嫁過去。現在還沒有徹底弄死那個賤人,她不甘心!
納蘭清如的胸脯上下起伏着,一雙眼睛通紅。她躺回了牀榻上,細細的想着。
她要想個很好的計劃,一不做二不休,把姜瑾順利的換過來,替她嫁到邊疆去。
只是那個女人一向謹慎,要怎樣才能將她叫過來?
她雙手環繞着,思忖着。
年輕太醫見自家大小姐終於情緒穩定下來了,便心中稍稍的舒了口氣。
他默默的將地上的東西清理着。
“你過來。”她靈機一動,招呼道。
“那外頭是不是有隻鴿子?”她瞟了眼。
年輕太醫定睛一看,確實。與她相視了一眼,便走過去抓住。
只見上頭似乎還綁着一個紙條,他看了看周圍,忙遞給了大小姐。
“信?”
她略帶些驚訝的打開,發現正是自己母親的字跡!
她有些淚意,原來母親並沒有不管她!
上頭寫着:清兒,若是有什麼需要的,便以此鴿飛回告之,母親一定會爲你張羅的。
納蘭清如有了這媒介,便能謀事了。
她急急道:“有沒有紙墨,快!”
年輕太醫想了想,自己的藥箱子裡曾經備過,一直沒派上用場,這廂卻能用上了。
他連忙去翻找,遞給了她。
將墨硯磨好,納蘭清如一字一字的書寫着,然後輕輕吹乾,交給了他道:“記住,別讓任何人發現了,否則我要你的腦袋!”
年輕太醫連連點頭,跟後便將紙信塞在信鴿的腿上,來到了外頭,對着守衛相反的方向,放了出去。
此時深更半夜的,應當是無人能夠注意的,這一點便是最好的掩蓋。
第二日一早,有個自稱是納蘭王派過來的小廝,說要給大小姐送點吃食過來。
侍衛面面相覷,板着個臉,對他伸了伸手。
小廝立馬明白過來,從腰包裡掏出一些銀兩給之。
“勞煩兩位爺通融了。”他諂笑着道。
侍衛掂量掂量了銀子,瞄着他手機的東西,傲慢問道:“手裡拿的什麼?”
小廝哈着腰禮道:“也沒什麼,就是些吃的,喝的。我們家大夫人不放心郡主在宮中條件如此悽苦,眼看着郡主也要出嫁了,便在那之前多照料照料些。”
現在大小姐都被皇上封爲了郡主了,他便改了改口。
侍衛想了想,便放他進去了。
“謝謝二位爺!”小廝迅速的走了進去,收斂了笑容,改爲正色。
他的神情謹慎,小心翼翼的打探着四周,然後推進了房門。
納蘭清如聽到聲響,忙下了榻上前過去道:“可是我母親派你過來的!”
小廝將她要的東西放在了桌上,跪下來道:“小姐現在已經是郡主了。但在奴才的心中您卻一直是王府的大小姐。此番奴才也是大夫人命過來的,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將所需之物給您帶過來了。”
他重重的磕了個頭。
納蘭清如喜不自禁,跟後就打開了那沉重的包裹,看了看。
頃刻,她的嘴角輕輕的揚了起來。
母親還是很在乎她的。她昨天信裡想要的東西,眼下全部都齊了。
“替我回去告訴母親,清兒一切都安好。勞你跑一趟了。”
她學聰明瞭,現在是她依仗他人的時候。千萬不能出一點的紕漏。
爲了她的計劃能夠順利的成功,不能再出什麼差錯了。
小廝點頭,末了不忘道:“還有沒兩日,邊疆的和親使團就要過來了。大小姐一定要保重。”
納蘭清如沒有說話,讓身旁的年輕太醫送送他。
驀地,她見他回來了,便掩好了房門。
將東西放到了牀榻上。
“大小姐,這些都是什麼?”
“自然是,可以相助於我的東西。”她的嘴角帶着獰笑。
年輕太醫也不好多嘴,意識到自己不該如此問,若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那就當真性命不保了。
納蘭清如忽然對着他道:“去請公主過來。”
“公主?大小姐請公主過來做什麼?奴恐請不動啊!”他身爲納蘭王府的一個小小下人,別說公主了,連面都未曾見過。
況且他現在這等下人身份,大小姐又是這般的境遇,請到公主,怕是很難。
“我讓你去你就去,不管用什麼法子,也要將她給我叫過來!”納蘭清如呵斥道。
年輕太醫連連諾聲,便推開了房門,在距離侍衛不遠處的地方,來回的躊躇着。
他的手心拍着手背,看起來很是無措,嘴中一直唸叨着:“怎麼辦,怎麼辦纔好啊!”
驀地,半柱香的時辰過去了,他瞬間想到了一個法子。
他推進了房門,對着納蘭清如禮了下,便將藥箱子拿了出去。
“慢着。你想做什麼?”她狐疑的看着他。
年輕太醫解釋道:“回大小姐,奴現在是由王爺安排在宮中照料着您的,是以太醫的身份相照,如此便能好辦事了。”
她聽着,緩緩的點了點頭。心中冷哼了一聲。
原來是這樣麼,她還當他想要棄了自己逃跑呢。
不過,諒他也沒有這個膽子。
納蘭清如隨意的擺了擺手,便讓他下去了。
太醫出了房門,來到侍衛面前,點頭哈腰道:“二位爺,能否放我出去一趟。”
侍衛一臉疑惑,這院子裡不是一直都住着一個郡主麼,怎的憑空還冒出來一個瞧病的了。
“哦是這樣,前幾日納蘭郡主她害了一場風寒,便由我過來照顧着,但此番郡主的病情還沒有徹底好,眼看着也要嫁去邊疆了。這身子,恐怕會影響了這場和親。所以我便想着,回去再拿些補點的藥材過來替郡主診治,好讓她快些好起來。”年輕太醫誆着。
侍衛聽踏說得頭頭是道的,便信了。再加上做什麼也不能耽誤到西謨與邊疆兩國的和親。
於是便放行了。
“謝謝,謝謝兩位爺。”年輕太醫禮着,拿着藥箱子膽戰心驚的出了院子。
在距離很遠的地方過後,他才重重的舒了口氣。
納蘭清如將包袱裡的東西,拿出來,擺在桌子上。
她昨日在信中,同母親說了自己的計劃。
本還抱着或許不會使之贊同的念頭,卻沒想,母親終究還是幫了她。
這包袱裡頭,有一套茶具,還有一個小玉瓶,以及幾副人皮面具。
她事先早早將茶具洗淨,倒了兩杯茶水,在那上頭的杯口上輕輕抖了些粉。
這小玉瓶裡的藥粉,不是什麼毒粉,只是能讓人親觸到了,可以讓其昏迷一段時日的功效。
做事,要麼不做,要麼就好好的做。
如果單純的在茶水裡下藥,那麼必定會引起懷疑。
所以她便想着,只要分得清是哪個杯,便將那口上撒了藥粉的那杯遞過去即可。
這樣,便能神不知鬼不覺了。
納蘭清如靜靜的坐在桌前,等待着她的計劃順利進行。
年輕太醫一路問着丫鬟太監們,才尋到了公主的寢殿處。
這會子,貼身婢女正打算出去。
“這位姑娘,公主可在裡頭?”他戰戰兢兢的詢問道。
她皺了皺眉,瞧着他的眼神很是古怪,“你是哪個院的太醫,爲何這麼年輕。找我們公主做什麼?”
“不瞞姑娘,實乃是郡主有話想要對公主說。”
“郡主?”婢女思索了一番,纔想起皇上已經封了納蘭清如做郡主了。
“行吧,我帶你去,你自己同公主講。”她雖然疑惑爲什麼納蘭清如會找公主,也不知道有什麼話要講,但還是得去回稟一番纔是。
尉遲茗嫣正逗弄着赤狐,看到婢女回來,後頭還跟着一年輕太醫,十分的不解。
“這是怎的了?本公主好好的,不要瞧病啊。”
“回公主,他說是郡主有話。”
婢女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郡主?就是那個即將要送去邊疆和親的納蘭清如麼?
她無端的過來找自己做什麼?
“有什麼話,就說吧。”尉遲茗嫣散漫道。
因爲阿瑾姐姐,她同她便也是對立的。
年輕太醫叩首回道:“我家郡主說,再過兩日她便要去邊疆和親了。這段時日,她在院中已經悔過了,覺得甚是慚愧,很想同公主道個歉。望公主能夠賞個臉,擡駕過去,她好親自給您賠罪。”
納蘭清如什麼也沒教他,一路上,他便都是自己尋思着想出來的話。
只要能夠將公主弄去僻院,他的任務就完成了。
雖然不曉得大小姐想要做什麼,但他想着,畢竟是公主,她應該不會亂來的。
便如此放心的做了此事。
尉遲茗嫣聽着,不屑道:“喲呵,這會子要走了,才良心發現呀?之前她是怎麼對待阿瑾姐姐的,這還好有本公主呢。她應當給阿瑾姐姐道歉纔是,反正本公主是不會原諒她的,不去!”
她扭着頭,一副沒好氣的模樣。
年輕太醫面露爲難,一直不停的流着汗。
“公,公主,您還是去一趟吧。雖然我一直是奉命在郡主身旁照顧的,但拋去太醫一位,也是個下人。公主還是不要讓我爲難了。”他在地上磕着響頭。
尉遲茗嫣的秀眉緊緊的皺了起來,她道:“可本公主就是不想去,不想瞧見她那張臉啊。”
貼身婢女無奈的搖了搖頭,也不好說什麼。
“公主請想,邊疆是何等之地,郡主已是深深懺悔過了。她此行就要嫁過去了,怕是永遠都回不來了。郡主最後的願望便是能夠親自向您道個歉,不然她會愧疚一生的,您忍心嗎公主?”
年輕太醫發揮着自己的利嘴,不斷的勸說着。
要是他不能將公主帶回去,怕是大小姐要斷了他的腦袋了。
尉遲茗嫣猶豫不定着。
片刻,她懨懨的擺了擺手道:“好吧,本公主答應了就是了,你起來吧。反正也是最後一次了,本公主就勉爲其難去見見她吧。”
太醫喜出望外,忙站起身。
他在前頭給她帶着路。貼身婢女也跟着一道過去。
來到了僻院門口,尉遲茗嫣傲慢道:“這裡便是納蘭郡主住的院子?”
兩個侍衛以爲是在問他們,聽到聲音後立刻稟了稟,“屬下參見公主。回公主,這裡正是郡主所在的僻院。”
她點了點頭,道:“本公主要進去。”
侍衛默默的退開,給她讓了一條路。
待她停在門口時,年輕太醫便上前叩門。
只見納蘭清如一臉微笑的打開,面上換上了一副祥和,她道:“公主來了。”
尉遲茗嫣狐疑,她當真改過了?
整個人竟完全變了份氣質似的。
她當做沒聽到似的,十分散散的走了進來,環視了一圈道:“郡主住的地方可真是簡陋啊。”
納蘭清如心中忍耐。她現在變成這樣,都是她和姜瑾害得,還有臉說出這種話來!
但她很快便收斂了眼中的鋒芒,轉爲柔和,道:“是啊,通過這段時日,清如已經在這裡深深懺悔過了。這如今也快要嫁去邊疆了。”
她說着,便嘆了口氣,兀自坐了下來,倒了杯茶水。
尉遲茗嫣也跟着坐下,好奇道:“你難道就真的甘心嫁過去?”
納蘭清如微笑,“不甘心又能有怎麼樣呢?公主你看我,現在住的是什麼,用的吃的又是什麼。皇恩難違,聖旨難抗啊!”
聽着她這麼說,尉遲茗嫣的心底泛起了點點的同情。
雖然她已經做了那樣的錯事,但是現在看來,她也是誠心悔過了的。
“不說這個了,公主。清如以前曾做過讓您不滿的事情,這些個夜晚想起來,當真覺得是愧疚不已,所以今日,便藉着還能有機會見着公主,便想着同你道歉賠罪。”納蘭清如說着,將一杯溫茶緩緩推了過去。
她的心中暗暗冷笑着。
尉遲茗嫣望着茶水。覺得心裡怪怪的,有些不舒服,便猶豫着沒有喝。
“公主不喝清如的賠禮茶,可是不接受我的道歉。”她嘆了口氣,眼中帶着深深的自責。
“這個……”尉遲茗嫣遲疑着,眉頭蹙了蹙。
趁着這個空檔,納蘭清如眼神示意,讓太醫帶婢女出去。
他會意。
“姑娘,有點事情需要你幫忙。”他對着其貼身婢女道。
“什麼事?”她不解道。
“一點小事,還望姑娘外出說話。”太醫低道。
貼身婢女瞧了一眼自家主子,便還是跟同他出去了。
納蘭清如得逞的一笑,拿着杯茶,自己先喝了一杯道:“清如這裡的粗茶比不上公主殿內用的,還望你不要嫌棄纔是。”
見她喝了一杯,尉遲茗嫣遲疑着望着自己面前的茶水,便也飲了下去。
“多謝公主賞臉。”她的嘴角陰陰的笑着。
沒過多久,尉遲茗嫣便覺得自己的腦袋昏沉不已,看物眼花繚亂,支撐不住的便暈了過去。
納蘭清如輕鬆的做完這件事後,將她搬到了自己的牀榻上,而後在屋子裡頭尋一物,來到了房門前。
她試探的對着外頭喊道:“請那位姑娘進來下,公主有吩咐。”
貼身婢女聽了走了一半路邊折回過去,踏進了房中。
千鈞一髮間,納蘭清如忽然擡起一物對着她就是一砸,婢女便兩眼一翻,身子歪倒了下去。
她不知道有沒有砸死人,但這些並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