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奴藏在了姜元的車上,他的右臂與右腿都有一道劍傷,右腿上那道深可見骨,當時他竟然能帶着這種傷偷偷潛回營地,溜回到車上來,其心志之堅令人驚歎。
姜元不免更加看重他,不但將他藏在車內,還特意給他找來傷藥,親手爲他裹傷。
車內有人,姜元不再在車內見人,每日都與龔屌策馬暢談。
龔屌“送”了七天才終於被勸回合陵,臨走前,龔獠去送他,龔屌飲下一杯水酒,問他:“這幾日營中出事,公主想必驚慌憂懼,你要好好安慰她。若有所需,儘可送信回來。”
龔獠面現遲疑,龔屌道:“怎麼?是馮家那小子找了你麻煩?”
龔獠搖頭,令從人避遠些,對他道:“爹,公主沒有驚慌憂懼。”
龔屌道:“我記得那個死去的夫人一直住在她的車裡,想必感情深厚。她沒有傷心落淚?”
傷心是有,落淚也有。
龔獠遲疑着點頭,龔屌笑道:“那你有沒有安慰公主?”
龔獠也點頭。
龔屌道:“這不就可以了?你擔心什麼?”
龔獠道:“公主……不似平常女子。”
龔屌道:“她當然不是你以前見過的女人!你不要膽怯!告訴她,你什麼都願意爲她做!她自然就會感動的。”
龔獠道:“……若公主所求,我辦不到怎麼辦?”
龔屌笑道:“辦不到就不要辦,只要更加溫柔,多送禮物,公主不會怪罪你的。”
龔獠總覺得陶夫人遇襲之事有內情,而從那天之後,大公子新收下的那個僕人也不再出來,據說一直在車內躺着,食水都由大公子親手端到車內,讓人側目。
龔獠道:“我總覺得大公子對陶夫人太過薄情了。”人死了,他問都沒有問一句。
“這有什麼?”龔屌笑道,“我只問你,在你房內的女人,除了你妻子,你還記得幾個?”
這就不好意思了。龔獠只記得兩個的名字,其他的留在他心中的印象不過是“那個腮上有痣的”“那個喜穿綠裙的”“那個有一頭好頭髮的”,若有一日從人來報其中一女死了,只怕他只聽名字也認不出是誰。
“何況,有那帳中小兒在,大公子心神俱爲其所牽,哪還會掛念旁人?”龔屌大笑道。
龔獠皺眉:“那小兒只有一隻眼……大公子怎會……”太不挑了吧?
龔屌:“只要皮光肉滑,少一隻眼睛算什麼?再想想,畢竟是蔣淑之子。”
龔獠這才接受了這個解釋,也在心裡道,若是蔣淑之子,少一隻眼睛……確實不算什麼。
龔屌走後,龔獠就日日都來拜訪姜姬,早上露水還沒落,他就帶着美食過來,一直到晚上姜姬要休息了才走。來得多了,他就發現姜姬其實對魯國所知不詳,他說什麼,她都很有興趣的聽,津津有味。而姜元那裡對姜姬既不像是捧若珍寶,也不像是置之不顧,十天裡,總有兩天,姜元會給姜姬送些東西。
而姜姬當面收下,之後就隨手放在一旁,再也不會拿出來。有的更是順手就給了別人。他都收到過一盒奇石,個個雞卵大小,上面天然的紋路彷彿虎豹牛馬,頗有奇趣。
若是隻看姜元,他對姜姬如此,龔獠早就不必再來了。可越與姜姬相處,他對姜姬的興趣越大。
同在車隊中,他也曾與姜元對坐,一起談笑飲酒,憑心而論,姜元待人溫和,言談舉止沒有失禮之處,再想一想他的身份,不免令人心折。可龔獠發現馮瑄就從不去姜元面前,反倒是馮賓、馮丙兩人天天去。其他幾家也極少有與姜元同齡的人去見姜元。
龔獠摸摸自己的肚腹和下巴,覺得如果他不是長成這樣,如果是龔器在這裡,估計也坐不到姜元面前了。
除了姜元似乎見不得比他俊美的郎君這點小心眼外,龔獠還發現姜元對待食物器具過於珍視。他用的車是蔣淑的,車內器具不說至寶至貴,也是國內罕見的,而姜姬的車是馮營的,比蔣淑的車自然是要遜色一籌的,但讓龔獠說,現在反倒是姜姬的車更顯華美,也不知是不是她在車內輔滿綾羅的緣故。
這些日子估計是車內悶熱,而荒野之上蚊蟲太多,放下車壁過於悶熱,取走車壁只留簾子又容易進蚊子。她讓兩個女奴將最薄的綾紗找出來,將綾紗用竹片繃緊,製成門壁,既透光,又透風,還不易進蚊蟲。
爲了要做出能將四面車壁都替換的紗壁,她把馮家送來的綾紗全都用光了。
少說也要五千金!
龔家在合陵時也算豪奢,但用綾紗做車壁這種事還是沒試過的。他都能想到馮營那老頭子知道後是什麼表情了,偏偏馮瑄還親手幫忙劈竹片,還與公主商議用綠綾紗好還是紅綾紗好,有花紋的是不是更美觀?若是一層不夠,要不要多蒙幾層?
“這般奢靡!非魯國之福!”馮營拍了下身旁憑几,對馮瑄罵道:“你當時就該斥責於她!”
馮瑄乖乖認錯,“都是侄兒不好。”
馮賓也是眉頭緊皺,他現在越看姜姬越不安,他問:“你與龔獠現在日日在女公子身邊,她對什麼最感興趣?”
馮瑄道:“女公子最感興趣的就是魯國世家,她問的最多的也是這個。”
馮營冷笑:“怎麼?她現在就想替自己挑一個可供她盡情享受夫婿了?”只要想起永安公主在肅州的窮奢極欲,就讓他痛恨!這樣的女子……這樣的公主,如果魯國也出了這麼一個公主,日後他羞於自稱魯人!
馮甲道:“你先把嘴閉上!”
馮營的臉登時就氣紅了,然後他就把嘴閉上,一副他已經不打算再開口的架勢。
童兒猶豫了看了馮營一眼,悄悄溜出去了。
馮甲覺得這樣正好,反正馮營最多明天早上裝病不起牀或不吃飯讓人來勸,這是他發大脾氣時的樣子。
“女公子多問哪幾家?”馮甲問。
馮瑄道:“女公子都很感興趣。”
“她就不想知道趙家的事?”馮甲壓低聲,“她有沒有問朝午王?”
馮瑄搖頭,“她倒是常問起先王時的事。”
比如先王時蓮花臺下八姓都是哪八姓?這八姓當時家中都有何人擔任何種官職,如今這些人又在何處?
馮賓皺眉:“難道她想拉攏世家?”
馮甲道:“她必然是要拉攏世家的。只是……她現在能許出去的只有她的婚姻,那也只能許一家而已。”他瞪馮瑄,“你就沒做點什麼?”
馮瑄詫異道:“我父將娶其姐,我若娶了公主,日後見了我爹要怎麼稱呼?”一面轉頭,對馮賓拱手:“連襟。”
馮賓厭煩的推了他一把,“滾開。”當時他覺得娶了姜谷或姜粟也未嘗不可,現在卻不想娶了。有姜姬在,娶這樣一個妻子,對馮家是禍非福。
馮營道:“娶還是要娶的,娶了之後要如何再說。”
馮瑄看看父親的神色,正色道:“爹,如果你不想娶,最好不要娶進來再打着讓她去死的主意。”
馮賓挑眉,“怎麼?這麼快就認上娘了?”
馮瑄苦笑,“我娘在地裡埋了快十年了。”他猶豫了一下,道:“我觀女公子,心如堅石,誰若害她,便如在金石之上刻下了名字,她是輕易不會忘的。”
馮賓和馮甲交換了一個眼神,裝着不聽不看不搭理的馮營也豎起了耳朵。
馮甲道:“你是指陶夫人?”
馮瑄點頭,握着手中的寶劍,道:“我刺傷憐奴後,本想告訴女公子此事,可是卻發現她已經知道是憐奴刺殺了陶夫人,但之後卻未見她去告知大公子。”
“就是大公子要她死,她去說了也沒用。”馮甲道。
“不是這麼回事。”馮營忍不住開了口,道:“凡是子女,縱使知道父母的心意,仍會去試探一二的。”她去說了,大公子爲了令她息怒,說不定會懲罰憐奴——當然現在看這是不可能的,不過姜姬怎麼會知道這個呢?怎麼會如此確信呢?
馮甲自己沒有長大的孩子,庶出的幾個在他面前猶如僕婢,聽了這個,只得去看馮瑄。
馮瑄點頭,“我能離家十幾年不歸,就是知道爹和叔叔們不會生我的氣,便是我闖出再大的禍,馮家仍是我的依靠。”可見,姜姬心中,姜元不是依靠。
馮營這回也要心驚了,“……難道,她把大公子也給記恨上了?”子恨父,爲的卻是一個不是生母的僕婦,這是何等的大逆不道?簡直匪夷所思!
馮賓皺眉不語,馮瑄再一次勸他道,“爹,若是真不想娶,明日就去向大公子退了此親吧,就說你對娘感情深厚,不忍相離。”
馮賓不想因爲怕一個小小的女子記恨就退避三舍,冷道:“不去!”
“我去。”馮營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女公子性情殊異,那姜谷你又不是特別喜歡,就不要招惹她了。”
馮瑄鬆了口氣,有時,他還真喜歡叔叔的這個軟弱勁呢。
姜武這兩天已經可以坐起來也不會頭暈了,前兩天他說坐起來就覺得天跟地是顛倒的,姜姬都抱着他會變成癱子的準備了,結果在沒有藥、沒有醫生診治的情況下,他硬是自己慢慢好起來了。
能坐起來後,食量就瞬間回來了,烤肉、幹餅,有多少吃多少。
天氣太熱,糧食存放不易,做蒸食極容易壞,最近的餅乾得讓人生咽都咽不下去,姜姬每天只能勉強自己啃兩個餅,肉是一口都吃不下——太硬了,現在做肉雖然也放鹽和花椒調味,但就是一直烤,把裡面的水份和油脂都烤出來,烤成黑色,她都以爲這肉已經燒成炭了。
龔獠每日都會給她送一些蜜餞果脯,這個倒是難得的美食。姜旦已經達到每天見到龔獠就會高興,不見龔獠就生氣的地步了。
……而他已經把陶氏忘了。
他早起時不再找陶氏,而是直接轉向姜谷或姜粟,要她們抱。他吃飯時也會扯一扯姜谷與姜粟,找她們要吃的。
姜姬心內五味陳雜。
可能是他年紀太小,而陶氏平時是和姜谷、姜粟一起照顧他,所以現在只少了陶氏一人,他纔沒什麼感覺?
她不知道該不該讓姜旦記住陶氏,現在告訴他,讓他明白他失去了自己的母親太殘忍。可如果等他長大後再告訴他,她又擔心到了那時,陶氏對他而言只是遺失在記憶長河中的一個符號,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姜武看姜姬看了一會兒姜旦就轉開頭,神色沉鬱,就伸出手摟住她,“不要難過。”
姜姬靠在他身上,不說話。
姜武平靜的說:“我也記不得我娘了,我爹、我的弟弟、妹妹,我都不記得了。”留在記憶中的是揮之不去的驚慌恐懼與飢餓,腹內永遠像火燒一樣,永遠會爲遠方傳來的聲音而害怕,聽到像是馬的奔跑聲、嘶鳴聲,他都會隨時往地上一撲,藏在草叢間、地溝中,有一次在山坡上,他嚇得抱住頭滾了下去。
他用兩隻手抱住姜姬,“現在我們纔是一家人,我記得你是我妹妹。”
姜姬像是永遠落不到實處的心,慢慢落到了地上。
遠遠的看到龔獠那巨大的身形,姜武放開她說,“我帶姜旦出去玩。”
姜姬說,“你動不了。”她探頭出去,在不遠處看到姜奔騎馬的身形,喊道:“姜奔!回來!”
姜奔策馬小跑着過來,他現在已經算是會騎馬了,雖然一跑快還是會掉下馬,但平時這樣讓馬慢慢走已經沒問題了。
他走過來,看到姜姬指着姜旦說:“帶他一起去騎馬吧。”
她說完就沒有給姜奔說話的機會,轉身喚來姜谷,讓她帶姜旦出去,“你們三人一起坐在馬上,你抱住姜旦。”
姜谷很喜歡騎馬,因爲馬跑得快。馬兒高大,她一個人坐在上面還會害怕,聞言就抱起姜旦要下車,姜旦看到走過來的龔獠,不想去騎馬,就踢姜谷。姜姬瞪過去,他才停下,她對姜谷說:“不要讓他踢你,如果他再這樣就打。”她抓住姜谷的手,在姜旦的背上拍了一下,“就這樣。”
姜谷不敢打,就算被抓住手也不敢打姜旦,被姜姬拉住拍了一下,連忙抱住姜旦跳下車說,“好了,好了,他不會再踢我了。”
姜奔騎馬帶着姜谷與姜旦走遠了,龔獠只掃了一眼,就對車內探出頭來的姜姬拱手笑道:“公主,某來了。”
“公子請進來說話吧。”姜姬笑道。
車內少了兩個人,空地就大了。姜武不必躺着,他靠坐在門邊,對龔獠拱了拱手。龔獠對他也很客氣,還笑了一下。
龔獠問姜姬,“公主,今日想聽個什麼故事呢?”
姜姬:“說說魏國的事吧,我聽說魏王嫁了個女兒給趙王,那個女孩子很小就嫁過去了,他沒有大一點的女兒嗎?”
龔獠也是萬萬沒想到姜姬對諸國間的事這麼好奇,他本以爲討好女人,無非是最漂亮的布匹,最精美的首飾,最新奇的歌曲、樂器,他都準備好爲此花大錢了,結果這些全都用不着,他只需要費費嘴皮子,把他知道的國內的事、國外的事當成故事說給姜姬聽就行了。
他說的也只是早就爲世人所知的事,沒有什麼機密,他也不知道別國的機密啊,他只能歸究於姜姬還不到喜歡漂亮禮物的年紀,她喜歡聽“故事”,喜歡別人說給她聽。
姜姬聽到現在,對諸國間的勢力分佈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印象。
燕國最偏遠,是不毛之地,那裡的人不是不想種地,但因爲土地貧瘠,幾乎寸草不生,什麼也種不出來。
燕與魯相鄰,在先王時期,魯國與燕國的關係很不錯,因爲先王願意助燕國去他國買糧。
與魯相鄰的另一個國家是鄭國,因爲鄭國的良田很多,燕國當時多是向鄭國買糧。結果在先王去後,鄭國就與燕國商量着要瓜分魯國。
曾經娶了永安公主的東殷王所在的晉國,身處三國之中:魯、魏、趙。
但不管是龔獠還是馮瑄,說起東殷王都是說他“人老成精”。
當年永安公主求婿,東殷王就帶着大批的禮物前往鳳凰臺,他自己不去,而是讓他的侍從中相貌俊美之人天天去求見公主,送去禮物,等公主下降,嫌其老邁,帶着從人健奴跑掉後,他也絲毫不覺得丟臉,繼續讓侍從送禮物,投公主所好,等公主爲他生下一女,他就不再管公主在肅州是如何淫行,只在晉王宮中養育女兒。
馮瑄道,“東殷王只怕把諸國公子都放在秤上秤遍了,就爲了替自己挑一個稱心如意的女婿。”
龔獠道,“我倒覺得,公子只怕滿足不了東殷王的胃口,他盯着的是諸國國公。只是趙王、魏王都有王后……”說到這裡,他看向姜姬。
姜姬發現,諸國國王似乎更喜歡女兒,女兒越多越好,身份越貴重越好。兒子一個就足夠了。
——她到此刻才明白姜元如此看重她的原因。
龔獠走後,馮瑄纔來。今天他來得有點晚了,姜姬連晚飯都用過了,聽到馬蹄聲,探頭看出去見是他,就讓姜谷再點起一盞燈。
等馮瑄下馬,過來敲窗棱,姜姬才笑道:“我還以爲今日見不到公子了。”
馮瑄飛身上車,抖一下袍角,抖去草屑,坐下道,“我怎麼能一日不見公主?”
姜旦已經睡了,姜武身體還沒恢復,也早早的睡了。姜谷與姜粟今天都累了一天,此時也都靠在車壁上打盹。
姜姬拿銅簪去撥燈芯,見油盞內有兩隻撲着翅膀的小蟲子,就用銅簪將它們撥出油盞。
馮瑄看了一眼,道:“公主仁善。”
姜姬道,“我助它們一回,也不算是救了它們的性命。飛蛾撲火。”
馮瑄頓了一下,問:“龔兄今日與公主說了什麼故事?”這個他真是比不上,讓龔獠那個嗓子來說故事,再枯燥也引人入勝,讓人聽了還想聽。
姜姬笑道:“說晉國公主。”她問馮瑄,“這晉國公主,日後會成爲魯王后嗎?”
馮瑄沉吟片刻,道:“若要東殷公嫁女,只怕要魯國舉國相聘了。”姜元這個未來的魯王並不算很有份量,畢竟他在魯王這個位子上能做多少事,還沒人知道。
但這不是說姜元就沒機會娶晉國公主。只要他給東殷王的好處夠多,東殷王會很高興認下這個女婿的。而從姜元此刻的處境看,娶晉國公主對他很有好處——是被權臣脅迫還是被晉國脅迫,區別不大。圍着的狼多了,兔子說不定更安全。
姜姬沉默了一下,問:“……馮家可有人願爲後?”
馮瑄也沉默了,半晌才吐出一個名字:“……馮喬。”他緊接着說,“但我認爲,日後的魯王后將是蔣絲娘。”
姜姬記得聽過這個名字,“蔣淑之女。”一個父親已經死去的王后,比東殷王與永安公主的女兒要好得多。
姜元將短匕拭淨,車內有一股肉類發臭的味道。
憐奴躺在那裡喘氣,他面色慘白,滿身冷汗。剛纔姜元替他把傷口上的腐肉給削去了。
姜元喂他喝了一碗藥,道:“蔣偉這幾日都沒過來,聽說有快馬離開,你猜,他是派人回去做什麼。“
憐奴喘了幾下,屏住呼吸忍住一陣激痛,把聲音放平、持穩,說:“蔣彪,他要讓人去對付蔣彪。”
姜元還是不信,“他只憑幾個人,就能把蔣淑的兒子趕出蔣家?”
憐奴道,“蔣家有蔣珍在。”
“蔣珍會幫他?”姜元道,“你不是給我說過,說蔣偉對蔣珍並不好嗎?”
憐奴抖着聲音說,“他們是兄弟。”一陣撕裂般的疼襲來,讓他緊緊咬住牙關忍住痛叫,痛過後,他接着說:“……若蔣彪在蔣家,不止蔣偉,蔣珍也要在侄兒手下做事了。蔣珍會選蔣偉。”
姜元徐徐吐出一口氣,問:“若我要蔣彪仍在蔣家,與蔣偉相鬥,有什麼辦法?”蔣家內耗纔是最重要的。
憐奴睜開眼睛,想了一息,咬了咬脣,不太情願的說:“……蔣淑還有兩女,長女蔣絲娘,與蔣彪同母。”
姜元露出個笑來,抹去憐奴額上細汗,安慰他道:“我知你與蔣彪有隙,日後,讓他給你磕頭賠罪如何?”
憐奴縱使疼入骨髓也暢快的大笑起來:“那兒就算此刻痛死!也能含笑九泉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