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李宛的陣法出了什麼問題,後來部落又遭受了幾次狼羣的襲擊。好在在一個放晴的日子裡,李宛回來了。就他一個人回來,他帶去的人都留在了京城,準備開春赴考。趕在燕王暴斃以前。
在努赤的要求下,李宛很快就檢查出了陣法的問題出在其中一個陣眼被破壞了,修復之後,他便拒絕了和努赤一起喝酒的邀請,而是去了棋歸的帳篷。
“燕國現在形勢不明朗,太子已經開始策反了,我給駙馬爺提了個醒,不知道他能不能聽得進去。”
棋歸道:“你若是說你是推算出來的,他可能聽不進去。”
李宛眉毛一立,道:“婦人之見,你懂的什麼!奇門遁甲之術博大精深,你以爲都同街頭擺攤算命的騙子一般嗎?就是駙馬爺,從小也是學了一些的,不然調兵佈陣都不會,他還打什麼仗!只是大約他沒學推算看人的本事罷了!”
他說的也確實是實話,在這個時候,將門之家的子弟都是要學這些東西的。
棋歸看他動了真怒,不由得縮了縮脖子,最終又若無其事那般,道:“對了,駙馬在京城怎麼樣?還有果果怎麼樣啊?”
李宛收斂了脾氣,道:“倒是都挺好的。駙馬也沒有再派人來找你,約莫,是對你死心了。”
棋歸:“……”
李宛眯着眼睛一笑,道:“跟你開玩笑的。你還記得你剛醒過來的時候手裡的那個蘋果吧?那就是駙馬給你的。他早知道你是假死,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你算是很不錯了。就算要另娶,也不是這幾年的事情。”
棋歸突然道:“聽說你會看人相。我想問問你,我家駙馬,以後會有幾房小妾?”
李宛黑着臉道:“拈酸吃醋的事情,別找我!”
棋歸的眼珠子轉了轉,道:“你是算不出來吧。”
李宛道:“你激我,激我也沒用。”
棋歸摸摸肚子,道:“我不高興了。”
“……”
她不高興,就意味着她肚子裡的孩子恐怕也不怎麼高興。這是舊趙王室的最後兩條血脈,李宛也不敢造次。因此,他明知道她是矯情,卻也無可奈何。
最終,他把牙咬了又咬,只好道:“駙馬命中只有一妻一妾。”
棋歸道:“不會另娶?”
“不會。”李宛煩躁地喝酒。
過了一會兒纔想起來,道:“被你一打岔,我倒忘了我來找你的正經事兒。春過後正是你分娩的時候,我看這草原女人生孩子的習慣很是不好,打算從中原給你抓兩個產婆過來照顧着,順便把你要用的東西都給你帶過來。你看看是不是還缺什麼人?”
女人生孩子,應該只要產婆就夠了吧?
棋歸竟然被他問得紅臉,道:“我怎麼會知道……你該去問問其他生過孩子的女人。”
李宛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會兒,道:“臉紅什麼……你說得也對。”
棋歸炸毛,道:“我纔沒臉紅!”
李宛求饒地擺擺手,道:“得得,當我瞎了眼看錯了,行了吧。”
棋歸哼了一聲,背過身不搭理他。
李宛突然變戲法似的從包袱裡拿出了一個東西,笑道:“你瞧瞧這是什麼?”
棋歸起初是不理,後來忍不住用眼角斜了一眼,頓時眼前一亮。竟然個泥人,該是他一直放在自己衣服裡面,所以也沒有被凍硬。她伸手接過來,笑道:“謝謝啊。”
李宛倒有些不自在,道:“不用你謝,我是買給我大外甥的。”
棋歸哼哼道:“那你也好意思拿得出手。”
李宛覺得跟她是徹底沒有共同語言,起身道:“我走了。”
棋歸捏扁了泥人的頭,道:“哦。”
李宛的眼角抽了抽,只好假裝沒看見,免得跟她較真,最後倒把自己氣死!
轉眼三個月過去,新的一年很快就到了。
棋歸挺着七個月的大肚子,行動也開始變得遲緩起來。李宛不知道從哪兒找來兩個中原肥產婆,每天她走到哪兒都亦步亦趨地跟着她。
很簡單,因爲她們都是被抓來的,雖然事後李宛都承諾了會給她們豐厚的報酬,可是若是提前知道了真相,這草原的深處只怕也沒有人願意來。所以她們也根本不敢在這裡亂走,只怕自己一不留神就走丟了,被狼叼了去。
不過棋歸不是很喜歡這兩個產婆,因爲她們非常非常的,嘮叨,並且倚老賣老。
這一天,棋歸想出去瞧瞧新草芽長出來的情景,正好阿古娜也來了,便是阿古娜攙着她,兩人無視了產婆不贊成的目光,硬是出了門去。
阿古娜道:“姐姐,您還教我們識字嗎?”
棋歸道:“教啊,只要你們想學,我又有空,什麼時候我都能教。”
阿古娜笑道:“那好,以後我再教您肚子裡的寶寶學。”
本來枯黃一片的土地上,已經冒出了好多嫩綠嫩綠的小草芽。棋歸蹲不下來,只好由阿古娜指了她看。
看着春意正在復甦,棋歸的心情也漸漸好了起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年輕男子冒冒失失地衝了進來,臉上的神情也說不上是興奮還是別的什麼,進門就道:“燕王果然倒下了。燕軍已經退兵了!”
棋歸一怔,倒是沒想到那個江湖騙子還有幾分本事,她立刻道:“還有什麼別的消息沒有?”
消息自然是有的,只是年輕人也不知道該不該對棋歸說。
棋歸急了,道:“你快說啊!”
李宛從帳子裡探出頭來,道:“拉拉扯扯的像什麼話,進來說話吧。”
棋歸只好跟着一起鑽進了帳子。在她殺人的眼光下,那小年輕連水都不敢多喝兩口,慢慢地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給說了。
如李宛斷出來的,燕王確實是栽在了女人手裡。被一宮妃刺成了重傷,目前還躺在牀上不能動彈。消息傳出的時候,已經由太子監國,燕君行等人輔政。
但太子年輕氣盛,似乎操之過急了一些,老王畢竟還沒去,就已經開始趁此機會大肆提拔自己的親信,在朝中公然排擠燕君行等輔政大臣,甚至要論述燕君行判斷失誤,讓燕國軍隊白白耽擱在畢國邊境,想要問他的罪。起碼扣扣俸祿,當是下馬威。
那些新提拔上來的小年輕臣子,更是唯恐天下不亂,正是要一展抱負的時候,便成日寫寫洋洋灑灑的奏摺上奏,幾乎每天都有人彈劾燕君行。說他貪戀女色就算了,竟然還把他早幾十年的事情都拿出來說,說他勾搭良家婦女啊什麼的。
歸根結底,就是在說燕君行的人品有問題。
“現在整個軍機府已經被圍,駙馬等於被變相軟禁了。得勢的朝臣正在幫着太子策劃取締軍機府。”
軍機府。軍權高度集中,對於一個國家來說,確實不是什麼好事。但軍機府是戰亂之中的產物,就算遲早有取締的一天,也該是在天下一統之後,太平盛世之中。絕不應該是現在。
但是太子認年輕的燕君行是對他的王位最大的威脅,所以決定先下手爲強。
棋歸的眉頭緊顰,道:“被軟禁了?小復侯爺呢?”
“還牽制在邊境。不過此時回城,也沒有好處。”
“李宛呢!”
小年輕道:“騎主他……”
正在這時候,有個人掀了簾子進來,正是沉着臉的李宛。他道:“公主這麼大聲的呼喚屬下,是幹什麼?”
棋歸咬牙切齒,眼睛發紅,道:“我要救我的駙馬。”
李宛的眼角抽了抽,道:“怎麼救?讓我帶着八部騎兵衝殺進去把駙馬搶回來?再跟你浪跡天涯?”
棋歸大吼道:“我要救我的駙馬!”
李宛捂住了耳朵,頗頭疼無奈似的,道:“你要救,便去救,好似誰攔着你似的。”
棋歸道:“好,你說的,你不攔我。”
說完,她挺着大肚子,傲然地看了他一眼,就從他身邊經過,出了帳篷去。
李宛怒得臉色發青,胸口起伏不定,卻沒有去追。
百合不安地道:“騎主……”
李宛道:“由她去!”
“可是……”
李宛道:“你看她性子好,其實是個最衝動易怒又傻氣直冒的人,這性子若是再由着她,以後遲早也要做出傻事來。不如就讓她自己去折騰,讓她吃點苦頭,她才能自己能有幾分幾兩!”
百合滿臉憂色:“可,她畢竟是公主啊……還懷着身孕。”
李宛沉着臉,最終,掀了簾子出去。
百合追了出去。結果看到棋歸笨拙地走在前面,李宛慢慢地跟在後面。她倒是一怔。
棋歸知道他在跟,可是並不打算回頭搭理他。她現在心裡非常難受,夫妻分別的痛楚總是縈繞在心頭,無處發泄,時常就會對着李宛發火。她也知道這不對,可就是控制不住。
李宛有一次也氣壞了,直接指着她道:“若你不是趙國公主,你以爲我會理你啊!”
棋歸當時倒是老實了,也反省了一下。
可是李宛後來想想,覺得自己不該那麼說。因爲她是個極容易鑽牛角尖的性子,怕她又多想。後來拉下臉去賠不是。
可是兩人的關係也沒有緩和多少。有的時候總會因爲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