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這大長公主府一比,武侯爵府和復侯爵府因爲是新府落成,難免就會顯得有些冷清和寒酸。何況大長公主年輕的時候也十分喜歡設宴,又喜好享受,園林的設計自然是講究中的講究,這一點從她喜好珍品就可見一斑了。
一路和熟悉的不熟悉的人打過招呼,四人長驅直入大長公主府。
羅世子夫婦迎了出來,見了燕君行就是眼前一亮,連忙上前和他寒暄。要知道,燕君行年紀輕輕,名聲大起大落,可是在朝中的地位卻一直都非常穩固,小王上年紀尚幼,根本就不成氣候,又怎麼和如日中天的燕君行相比?
羅世子夫人賈氏對棋歸也非常客氣。
燕君銘則避了開來,想去院子裡轉轉,結果發現小果果跟在他屁股後頭。他倒是愣了愣:“你怎麼在這兒?”
果果有些侷促地看了還被燕君行摟着的棋歸一眼,又看看燕君銘,訕訕地道:“王,王叔。”
燕君銘瞧得有趣,乾脆微微俯下身,道:“他們倆,平時在家裡,也這德行?”
果果搖搖頭,道:“果果不知道。”
燕君銘道:“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果果低下頭,過了一會兒,才道:“果果不可以在背後說別人的是非的。何況是果果爹孃的。”
燕君銘大奇,這孩子人小鬼大啊。
這時候,一身錦衣玉帶的羅世孫迎了上來,笑道:“復侯爺。”
看到果果,又有些驚訝,道:“這是……”
燕君銘直起身子,道:“這是我十哥家的小丫頭。封了翁主的那個。”
果果端着袖子給羅世孫見了禮。
羅世孫看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道:“這倒是個有福氣的丫頭。”
這時候,棋歸和人閒聊的空檔,猛的一回頭髮現果果不見了,連忙掙開燕君行就去找。
果果其實一直注意他們那邊的動靜,見棋歸終於掙脫,連忙和燕君銘打了個招呼,就跑了過去。棋歸接到她,低頭問了她幾句話,果果一邊點頭,棋歸又朝燕君銘他們的方向看了一眼。
羅世孫看得暗笑,道:“趙國公主和小翁主的關係倒是不錯。”
燕君銘道:“她就是愛操心。走走,咱們喝酒去。”
羅世孫又回頭看了一眼,才和燕君銘一起走了。
那邊,棋歸怕再顧不上果果,就特地站得離燕君行遠遠的,一手拉着果果。
羅世子夫人看丈夫也有許多話想跟燕君行說,就對棋歸笑道:“咱們去裡頭坐吧。”
棋歸點點頭,給燕君行行了個禮,就跟着羅世子夫人走了。
穿過那條鵝卵石小路,眼前的樹木好像是一個綠色的屏障。饒了過去,屏障後突然出現了一席一席的酒桌,就在流水澗旁邊,數不清的華服女子正坐着說笑,聽起來鶯鶯燕燕的,瞧着倒真像是個世外桃源那般一個年輕的婦人迎了上來,有些低眉順眼的,道:“母親。”
羅世子夫人對着婦人似乎也挺冷淡,只道:“這是武侯爵府的棋歸公主,給公主見禮吧。”
那婦人就給棋歸行了禮,棋歸虛扶了一把,客氣了兩句。
羅世子夫人這才笑道:“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老大媳婦,徐氏。”
棋歸笑了笑,道:“徐夫人瞧着性子挺好。”
羅世子夫人道:“也就這性子是能拿出手說一說的了。”
棋歸就不方便再說什麼了。
羅世子夫人帶着棋歸母女倆一起去給大長公主請安。
大長公主已經是花甲之年了,瞧着就是一個圓圓胖胖的老太太,只有那雙眼睛,大約依然如她年輕的時候那樣鋒利。棋歸注意到她的臉色有些不大正常的潮紅,心裡估摸着大約是有富貴病。
見着棋歸帶果果行禮,她連說了三個“好”,笑道:“瞧這小母女倆,都像兩姐妹似的。來來來,都到本宮身邊來。”
棋歸就帶着果果上了前去,大長公主倒是不大在意果果,上下打量棋歸,笑道:“小十是個有福氣的。”
棋歸有些靦腆地低下了頭。
人到得差不多了,瑞安大長公主就吩咐開宴。大長公主年輕的時候好酒是有名的,到了這個年紀,設宴也免不得流水似的好酒。棋歸和她坐一桌,果然發現酒席上勸酒勸得非常兇。
棋歸以要照顧小孩子爲名拒絕了幾次,半席下來,還是喝了不少。
這時候,金伯夫人和黃伯夫人一塊兒站了起來,笑道:“公主,前幾日在多寶閣小女衝撞了幾句,雖說您大人有大量,不會和小孩子一般見識,但這杯酒,妾身還是得敬您。”
棋歸只好也站了起來,道:“蘇夫人哪裡用這麼客氣!”
這杯酒要是不喝,倒顯得她真是小氣了。
金伯夫人看她喝了,又道:“話不能這麼說,我家如燕,從小就嬌生慣養。哪裡比得您府上的小翁主一半啊!”
黃伯夫人笑道:“姐姐,您這話就不對了。如燕再怎麼樣,也是您嫡親親的閨女兒,你也不能這麼作踐她啊。”
說白了,是在取笑果果的出身,順便還把棋歸這個沒有大婚的趙國公主一起扯了進去了。
席間有不少婦人,都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孃兒倆。
棋歸看了大長公主一眼,對方正半瞌着眼睛,似乎沒注意到這席間都發生了什麼事。
因此她也只是淡淡一笑,道:“我家翁主雖說不是妾身親生的。但好歹也是前夫人求了先王,封了翁主的。妾身自當好好教養纔是。雖說前夫人不在了,也不能讓翁主疏於管教,出去鬧了笑話回來,要妾身這個做後母去賠禮倒罷了,但不能丟了我們將軍和前夫人的面子。”
免得像那蘇如燕似的,在燕京貴族圈丟了一大圈臉!
私底下就有人偷偷笑了起來。
金夫人氣的臉上發白。
這時候,座上有個四旬婦人突然低聲道:“伶牙俐齒!”
在這樣的宴席中,這個聲音未免過於嚴厲了。
棋歸循聲望去,發現那是燕君行二哥的遺孀。她丈夫當年在奪位失敗後被殺,身後倒是保留了封號。
這時候,大長公主睜開眼,看了她一眼,道:“孩子們說笑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