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大長公主睜開眼,看了她一眼,道:“孩子們說笑罷了。”
對方就噤聲了。這樣,金伯夫人和黃伯夫人也不大灌棋歸酒了。再灌,也自有希望與燕君行交好的大臣夫人來擋酒。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金伯夫人那一夥是和棋歸不對盤。而瑞安大長公主,明顯是幫着棋歸的。
不過席間應酬免不了。棋歸趁沒人注意,就低頭囑咐果果,讓她多吃菜,小孩子上席不就是爲了吃麼。
這邊女眷除了有幾句勾心鬥角,倒是還算和平。那邊男子之中,就有些暗潮洶涌了。
棋歸正覺得有些無聊,突然燕君銘身邊的劉芳跑了來,在棋歸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棋歸顰眉。
羅世子夫人關切地道:“怎麼了?”
棋歸站了起來,有些歉意地道:“將軍多喝了幾杯,正在偏房休息,說是頭疼得厲害,讓丫頭來找妾身去瞧瞧。”
金伯夫人就陰陽怪氣地道:“頭疼自然有丫頭照顧着,這麼一會兒都分不開了麼。”
大長公主道:“你不是還帶着翁主麼,你走了,翁主怎麼辦?”
雖說她的心裡嗤之以鼻,一個野孩子,哪裡比的丈夫重要。但是棋歸剛剛刺金伯夫人的時候,也說過自己會好好教養這個孩子。現在把孩子丟下,也不妥當。
棋歸心裡着急。她知道這種場合,如果不是真的有事,燕君銘是不會貿貿然就派了森彼岸的人來的。何況這個劉芳,之前和大小米都是極其親近的,後來燕君銘開府另過,她是被提了內務管家的。
看到果果,她俯身道:“果果去王叔那瞧瞧好不好?”
劉芳勉強湊趣笑道:“我們侯爺正和人射壺呢,小翁主去瞧瞧熱鬧好不好?”
棋歸鬆了一口氣,跟長公主打了個招呼,跟劉芳一起把果果送到了燕君銘那裡。燕君銘心不在焉的,顯然也是心裡壓着有事,催着棋歸過去燕君行那裡。
她走了以後,大長公主那裡,席間倒是輕鬆了一些。
羅世子夫人突然站了起來,笑道:“娘,我去伙房瞧瞧。”
大長公主道:“這菜都上得差不多了,你還去伙房瞧什麼?”
羅世子夫人手裡捏緊了帕子,又鬆開,道:“還有一道甜品,是新方子,我心裡放心不下。”
大長公主又看了她一眼,那雙眼睛彷彿要把她看穿那般,直看得羅世子夫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才輕哼了一聲,道:“去吧。”
羅世子夫人半鬆了一口氣,道:“是。”
棋歸在劉芳的帶領下匆匆忙忙去到後院,直穿過了好幾個院門,棋歸一開始是心急沒記住路,到了現在也慢慢起疑了:“劉芳?”
劉芳回過頭,道:“公主,已經到了。”
這時候,耳後傳來匆匆忙忙的腳步聲,竟然是羅世子夫人匆匆忙忙追了過來:“公主,公主!”
棋歸倒是愣了愣,剛想去寒暄,熟料劉芳擋在了她前面,道:“公主快去瞧瞧,武侯爺就在那間屋裡,去晚了只怕來不及了!”
什麼叫來不及了?
羅世子夫人也很着急,追了上來,就道:“公主您怎麼到這兒來了?”
她一說,棋歸就起疑了:“我不是早和您說過了,我們家將軍喝醉了,我來瞧瞧嘛?”
羅世子夫人僵了一僵,想上前,又被劉芳擋住了。
棋歸再不猶豫,走上前去一把推開了眼前的門。
撲鼻而來的是一股熱香味,說不出來的怪異的感覺。
“趙,棋歸……”
棋歸一聽這個聲音,就覺得亡魂大冒,燕君行何時會發出這樣的聲音來?
她腳下打飄,跑到了那個牀帳前面。聽着帳子裡的人似乎也很緊張,屏住了呼吸,她定了定神,然後一把拉開了牀帳!
“嗚……”一個人就從裡頭滾了出來,似乎是想站起來,可是身子軟軟的站不起來。像一條嫵媚的蛇,在地上蜿蜒了半晌,才爬了起來。
棋歸沒空去看她一丈薄紗蔽體,連忙伸長脖子往牀上看,果然看見燕君行躺在凌亂的被褥裡,臉色潮紅,雙目緊閉,氣息很重。
這是,被下了藥了。
棋歸倒抽一口冷氣,道:“滾!”
那女子也有趣,非但不怕,還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一開口,聲如鶯啼,婉轉動人:“我的衣服撕壞了,你給我找件衣裳吧。”
棋歸氣得手都在抖,隨手撿起燕君行的外袍,想想不合適,索性脫了自己的外袍遞給她。
那女子接過來披在身上,還道了謝,這才走了,還把門給他們關上了。
棋歸看銅盆裡有水,便打溼了自己的帕子,給燕君行擦了擦臉。燕君行沒醒,不知道這是什麼藥。
她又掰開他的手想給他擦手,結果發現他把自己的手掌已經抓出血來了,掌心裡的厚繭被刺破,都是指甲印。
棋歸突然就覺得很難受。燕君行年紀輕輕血氣方剛,這幾天和她慪氣一直也沒有那什麼過,還被下了這麼重的藥,他怎麼受得了?
她給他擦了擦手掌,然後附身抱住他,親親他的臉頰:“將軍。”
燕君行的氣息更重了。
她輕聲道:“將軍,我是趙棋歸,是您孩子的母親。”
燕君行還是沒動,也不知道是不是沒醒。
棋歸看門已經關好了,也顧不得了,直接脫了上衣,拉了他的手來,覆在自己胳膊上的那道疤痕上。那灼熱的手掌就猛地一緊,緊緊揪住了她細嫩的皮膚。
棋歸悶哼了一聲:“將軍!”
燕君行猛的睜開眼,那滿眼的通紅把棋歸給嚇住了。
說實話,燕君行現在也很不清醒。有一瞬間,他好像回到了那天晚上,他喝了點酒,棋歸趁他喝醉,偷偷爬到他身上的情景。
直到事後,他也一直在後悔那個時候怎麼沒翻個身把她裡裡外外都吃上一遍?
現在,他是以爲,自己又回到了那個時候。
棋歸輕聲道:“將軍?”
NO。142
燕君行低聲道:“你是誰?”
“趙棋歸。”
“今年多大了?”
“十九。”棋歸有些惱,但是又不能不配合。
燕君行低低地笑了笑,道:“你腿上是不是有顆痣?左邊還是右邊?”
棋歸惱道:“我腿上哪有痣!”
燕君行哈哈大笑,有是有,不過是在後頭,她自己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