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歸怒道:“什麼叫蹭啊,太后娘娘瞧我可心才留我吃飯,還賜了那麼多東西給我的!你以爲人人都能有的,有些人不討喜歡,一去就要被趕走了!”
燕君行忍不住笑了起來,道:“好好,你最可心了。對了,我問你,咱們府裡就咱們幾個,兩個小的又不能吃。你說這些六月黃,咱們能吃得了嗎?”
棋歸聽了,呆了呆,然後纔想起來有些犯愁,道:“對啊……吃不完怎麼辦?”
幾十只呢……這東西又不能多吃。
她依在燕君行懷裡,努力想了想,道:“不如做個人情,送人吧?”
燕君行提醒她,道:“你送給誰?瑞安大長公主府得送吧?那你讓姑母怎麼想,宮裡的東西,沒她的份,還要從你手上轉贈?”
“……”
燕君行不懷好意地道:“不如給了我,我帶去設了軍宴。”
棋歸頓時炸毛,道:“你就是想坑我的六月黃!”
“……我好心幫你想主意呢,你倒還倒打一耙。”
說完,燕君行想起了昨晚的滋味,頓時又哼了一聲,表示他又生氣了,讓棋歸快去哄他。
“幾隻螃蟹,就叫你看得這麼重了。”
棋歸愣了愣,道:“誒,我不是那個意思……”
結果就一路哄到家裡。哄得燕君行心癢癢,恨不得在車上就把她撲倒了。可是看着那一大筐螃蟹,又實在是下不了手……
在屋裡,棋歸好聲好氣地哄他吃了晚飯,結果他還是繃着一張臉不知所謂。
棋歸終於徹底火了,不搭理他了。
燕君行自己洗了澡沒人服侍,心裡也犯嘀咕,就不好用了?
他爬出浴桶,隨便擦了擦,也沒穿衣服就摸上牀,結果棋歸反應奇大,一腳把他踹了出去!
“你不要臉!”
燕君行惱道:“又沒人給我拿衣裳,我穿什麼?!”
棋歸坐了起來,惱道:“你自己不會拿!”
燕君行冷笑道:“要不是你拿來求我穿,我都不樂意穿,反正待會兒也要脫,多此一舉!”
“……”棋歸想到自己小日子來了,不敢再鬧,只好下了牀去給他拿衣服。
燕君行穿上了,道:“脾氣挺大啊?”
棋歸沒好氣地道:“沒你脾氣大。”
燕君行看她這樣,也不鬧了,笑了一聲去熄了蠟燭躺下。
棋歸在他懷裡扭了兩下,還是覺得不得勁,便道:“你不能老這麼欺負我啊……”
燕君行親了她一下,道:“沒有,我是疼你。”
棋歸頓時就覺得那個悲苦啊,忍不住就帶了哭腔道:“你們都欺負我……太后娘娘和太貴妃娘娘見着我就要叨叨我的不是。連你也成天欺負我……”
聞言燕君行嚇了一跳,怎麼太后和太貴妃還給她臉色看了?問清楚了,就覺得哭笑不得。
“你是什麼腦子呢,大夥兒都疼你。你今兒自己不是還說了,你可心,所以王嫂才老是賞吃的給你,不就是因爲知道你就好口腹之慾啊。”
棋歸矯情了一會兒,也就收了聲。她也不是真彆扭,就是覺得老是被燕君行吃得死死的心裡憋屈的慌。
偏你找他算賬,他雲淡風輕兩句,又什麼事兒都沒有了。歸根到底都是她自己想太多的緣故。
看起來是這樣的。
隔日,棋歸又道太后跟前兒去報道,但是整個人都蔫蔫的。
太后瞧了她好幾眼,終於忍不住道:“喲,這是怎麼了,眼睛都腫了,昨晚沒睡好啊?”
果果插嘴道:“是跟我爹又吵架了。”
蘇太貴妃嚇了一跳,道:“怎麼能呢,武侯爺心疼公主是心疼到骨子裡去了,捨得吵架?”
“不吵架能是夫妻啊?棋歸來,跟嫂嫂說說是怎麼回事兒?小十欺負你了?”
棋歸猶豫了一下,看太后和蘇太貴妃都一臉期待地瞧着她,樣子就像是小孩子想聽故事似的。她無奈,便有些懊惱地道:“也不是……就是將軍這些時候脾氣大了些,一兩句話,惹得他不高興,就得哄上半天。”
這話閘子一旦打開,就收不住了。棋歸絮絮叨叨了半天,最終道:“越來越難伺候了。”
太后是什麼人,還有什麼沒見過的。聽了就笑得合不攏嘴。都說燕君行寵棋歸,平時見着,也確實護得緊,可到底沒到發膩得人憎鬼厭的地步。太后突然覺得有趣,這對她怎麼拆也沒拆開的夫婦,私底下到底是怎麼相處的呢?
她想了想,道:“倒和他王兄一個脾氣呢。你要是讓着他,就是慣着他,他反而得寸進尺。你要是惱他呢,他又當什麼事兒都沒有似的,讓你覺得你是不是多心多想了。”
棋歸道:“對對,就是這麼回事!”
太后的眼角已經有了細細的紋路,她笑起來的時候,便讓人覺得是像有粼粼的光彩。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她的神色變得有些溫柔,聲音也變低了,她道:“你要是捨得啊,哀家幫你整治他。”
怎麼整治?
當天,燕君行從文昌閣回家,果然又見自家的馬車在外頭等着。掀開車簾卻沒看到棋歸。他怔了怔,便問百合,道:“你們家公主呢?”
百合道:“今兒在宮裡和太后娘娘打牌。公主手氣好贏了幾局,一直打到現在,讓屬下先來送您回去。”
“……”這話怎麼聽着怪怪的,像是囑咐誰帶孩子似的。
燕君行嘀咕了一聲,道:“回去吧。”
誰知道到了夜裡,棋歸也沒回來。
燕君行按捺不住,先後讓百合,甚至耿嬤嬤,都進宮去瞧過了。回來說是她們竟然還在打牌,有打通宵的意思。讓他不用等了。
可是燕君行不放心,親自進宮去瞧了瞧,結果果然看見那幾個女人熱火朝天還在打牌,連劉貴妃都被拉來湊角。
話沒說上兩句,太后不客氣地把他轟走了。
燕君行只好自己回了府裡,憋了一肚子火睡下了,沒想到孤枕難眠,翻來翻去就是不踏實。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棋歸果然沒回來。
下完朝又瞧見了百合,百合道:“太后娘娘說昨天輸得太慘,就是不依,打算下午接着打牌。公主特地交代過了,您中午要是用不慣文昌閣的飯菜,可以出去吃,可別餓着了。若是身上沒有銀子,可以到醉仙樓先賒賬,待會兒公主會派人去結賬的。”
“……”
如意背過臉,假裝什麼都沒聽見,可是面上卻可疑地抽搐着。
燕君行就惱了,道:“這麼點小事也要交代半天!本將軍自己一個人難道就會餓死不成!”
百合也不怕他,無辜地道:“駙馬爺您英明神武,自然不會……怎麼樣啦。公主也就是關心您,所以讓屬下來交代一句。”
燕君行火大地掉頭就走。
百合又追了上去,笑道:“駙馬身上帶銀子了沒?”
“……”燕君行加快了腳步,很快就甩掉了嘮嘮叨叨的百合。
如意一路悶跟着,不妨燕君行突然停了下來回過頭,結果一臉的笑意沒來得及收斂,就被燕君行逮了個正着。
燕君行咬牙切齒地道:“連你也笑話我了是吧?”
如意連忙道:“侯爺,屬下可不敢笑話您!”
說着,努力瞪大眼睛想讓燕君行瞧見他的誠意,表明他說的是真話。
燕君行的臉抽了抽,轉身又快步走在前面,如意連忙又追了上去。
結果那天中午燕君行就在文昌閣隨便對付了一頓,突然發現,真的挺難吃的。這纔想起來棋歸每天是花了心思來打點他的午飯,自然是頓頓都合他的胃口。誒想到離了她竟然真就吃也吃不痛快了。
這麼想着,心裡不免又要嘀咕,這女人越來越沒分寸了,竟然在外面打牌打到現在,也不管家裡的丈夫的死活……
紫宸宮,棋歸一邊打牌,心不在焉的,就輸了好幾把。好在劉貴妃自願湊趣,免去了她做冤大頭。
太后一看她那個樣子就有氣,道:“瞧你那點出息!當年哀家可是陪端華太王太后連打了三天的牌,也沒像你這樣坐立不安的!”
……原來這還是老招數是吧?
果果坐在棋歸身邊,道:“娘,別打這個,打這個。”
老實說,要不是有果果在,棋歸估計是又把武侯爵府給輸出去了。
她打了個噴嚏,嘟囔道:“將軍估摸着又罵臣妾呢。”
太貴妃抿着脣笑道:“沒想到侯爺那麼大一個人了,還這麼孩子氣。”
棋歸無奈地道:“您也覺得他孩子氣?”
太后道:“男人嘛,本就是個孩子。”
果果道:“王叔也是個大孩子。”
“……”棋歸的手抖了一下。
其他人可沒她想的那麼多,聽了就哈哈大笑。太后道:“對對,就是個大孩子,專門喜歡和你這個小孩子玩兒。”
說起這個,蘇太貴妃又想起來了,問劉貴妃,道:“侍寢的綠頭牌該做好了吧?雖說,王上就要親征了,可是規矩不能廢。現在說着是本宮和太后娘娘執掌後宮,但你是貴妃,位份最高,也不能什麼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