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驚訝地看着我問:“你怎麼知道的?”
“我看得出來。”
“哦,你是從哪個方面看出來的?”班主任顯得饒有興趣了。
我呵呵一笑,就把班主任當初是一個怎樣苗條的少女,風姿綽約,婷婷玉立,可是後來怎麼怎麼像發麪包一樣迅速膨脹,成爲一個150斤的胖女,而三高也就接踵而至,又怎樣爲了擺脫三高的糾纏而苦苦減肥,強壓食慾,最終將體重壓縮到115斤,成爲標準美女身材的情節講述一遍。
講得激動處是聲情並茂,繪聲繪色,好像在向人宣講班主任她老人家偉大的奮鬥史。
班主任聽得兩眼發光,哈哈大笑,連說我聰明絕頂,也不知從哪裡聽來的有關她減肥減高的英雄事蹟。
“那我說得對不對呀?”我問道。
“對對,說得都準。”她兩眼炯炯,興致很高,“但真不知道你從哪裡聽來的,我也沒有對別人講過啊。”
“你確實沒有親口對別人講過,但恐怕你寫過文章吧?”我提醒道。
班主任想起來了,說她確實寫過一篇文章發在一本養生雜誌上,但上面用的是化名。“你看過那本雜誌嗎?”她問我。
我點頭說看過。
“就算你看過,怎麼知道作者就是我呢?”
“唔唔,關於這一點,我就不說了,反正我知道作者就是您。”
班主任也不再深究我是怎麼知道的,她對我產生了強大好感,說話的態度立刻大變,和藹可親,不再擺那教授級的臭架子了。她耐心地詢問我身體狀況。這時我說我可能內臟有問題,而不是什麼三高不三高。
她好像嚇了一跳,問道:“內臟有問題?是什麼問題?”
我故意遲疑一下說:“我想明天先去做個CT,如果確認我的內臟有問題,請您一定批准我的假期。”
班主任很關切地連連點頭:“好好,你先去醫院做個檢查,如果確實是身體有病,需要請假的話我們一定會批准的。”
有班主任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要的就是這一句。
但我有另外的計劃。
當天夜裡我又溜出校門,跑到了山裡。我剛在大石頭上坐下來,就聽到來路上傳來啪啪的腳步聲。
一個人影在月光下出現了。當然是杜大保。
“邢小蒙,你怎麼不遵守規矩,又私自跑來練功了?”杜大保在喝道。
“我不是來練功的。”我說道。
“那你跑這裡來幹什麼?”
“我在等你來。”
“等我?爲什麼?”
“有事請教。”
“請教什麼?”
“聽說你有病?”
他一聽氣得不行,厲聲喝問:“誰說我有病?誰說的?”
“誰說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沒有病?”我問道。
“我當然沒有病。”
“你肯定有病,但你不承認。”
他大聲問:“我有什麼病?”
“智力上的病,當然你自己沒什麼感覺,畢竟不疼不癢,但發展下去很危險。”我的聲音始終一本正經,不徐不急。
“我靠,你才智力有病,你是腦殘!”他反駁道。
我站起來說道:“你有沒有病,完全可以測試一下,你敢不敢接受測試?”
他當即有了反應:“怎麼,想跟我玩智力遊戲嗎?”
“不是智力遊戲,我只想給你講一段故事,你聽了後想想其中蘊含着什麼涵義,如果你能說清楚,就說明你智力是優秀的,如果你辨別不出來,就說明你智力有些問題。好不好?”
他先罵了一句扯淡,停了一下又說道:“我還能讓你的題目給難倒?今天你犯了規,我是來對你進行懲罰的,你明知道逃不過去了,就想出個爛招來作緩兵之計吧。不過在懲罰你之前,我還是先聽聽你編什麼故事,反正你也逃不掉,還是先聽你說吧。”
“那你聽好了。”我說道。然後講了起來——
6月13日這天,勞峰一早就預感到,今天要發生點事,果然,中午他去食堂吃飯,與一位師傅吵起來,差點動了手……飯後經理把他叫去,大發雷霆,警告他,再這樣鬧事,就捲鋪蓋滾蛋。
勞峰憋了一肚子火,他一直覺得,自從進了這家公司,就處處受人欺。下班以後,他一頭扎進一家網吧,打發這個鬱悶的黃昏。玩了一陣遊戲,他的心情仍無法放鬆,正在煩躁,忽見網頁上跳出一個廣告塊來,上面閃動着一行字:“想不想瀏覽詛咒吧?”
詛咒吧?是怎樣的?勞峰從沒聽說過這種“吧”。他點擊了這塊廣告,忽地一下,出現了一個陰森頁面,彷彿妖窟鬼界,披着一層迷離的霧靄,上有幾行字:“你即將進入的,是詛咒吧。此吧神奇無比,凡你在此所發的詛咒,都將得到應驗。爲了謹慎起見,你最好三思而行,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傷害。”下面則有進入與退出兩個選擇按鈕。
勞峰好奇地點了進入。呼地一下,整個屏幕上漆黑一片。隨着一陣古怪的音樂響起來,黑乎乎的屏幕上,出現了一個人影,就像西方傳說中的巫婆,醜陋的面容,陰冷的眼睛,鷹鉤鼻子,一張癟嘴陷在突出的下巴骨裡。她眨動着眼睛,淡淡地吐出一句話:“說吧,孩子,你想詛咒誰?”
勞峰環顧左右,發現網吧裡只有他一個人了,別的人不知何時早已離開。眼前的一切,不是夢境吧?他咬了咬舌頭,很疼,千準萬確,他正坐在網吧裡,面前的電腦屏幕上有一個神秘的巫婆。他脫口而出:“這是真的嗎?真的可以……詛咒?”“當然可以,你詛咒出來,我會替你去辦的。”
勞峰愣了愣,終於決定試一試,於是,他吐出了一句話:“我詛咒……那個食堂師傅。”“哪個食堂師傅?”“就是今天跟我吵架的那個。”“哦,你要詛咒他什麼?”
詛咒他什麼呢?勞峰突然產生一個惡作劇的念頭,低聲地說:“我想詛咒他,夜裡跟老婆吵架,被老婆抓破臉皮,這能行嗎?”“沒問題,孩子。但我問你,你確定要這樣詛咒他嗎?”“確定。” “好的。一個詛咒接受了。”巫婆的嘴裡唸唸有詞,隨即告訴他,天亮前,詛咒會得到靈驗……隨即巫婆消失了。
勞峰半信半疑。他離開網吧,回宿舍了。這個宿舍是四人共用的。他推了推門,裡面閂住了。他一下子火了,狠狠地踢了幾腳。終於有人來開門了。勞峰粗聲粗氣地質問,爲什麼把他閂在外面。開門的羅強解釋道,剛纔風大,門虛掩着會被吹開,只好閂上了。這時其他人都醒了,紛紛表示他們都睡熟了,沒聽見他叫門。
夜已很深了,大家沒再說什麼。勞峰心中十分不平,他總覺得,這三個人對他不友好,總是聯合起來捉弄他……
第二天勞峰照常上班。午飯時分到了,他拿着飯盆去食堂。當他往賣菜的窗口走近時,一眼看到,那個食堂師傅站在裡面,臉上一片血印子,明顯是被誰抓破過皮。
啊……這是真的?詛咒,真的靈驗了?
勞峰感覺得自己渾身的血,在急速奔涌。那份激動之情,簡直無法形容了。
下班以後,勞峰急急去網吧上網,等待着那個廣告塊的出現。果然到午夜時分,那個廣告塊出現了。勞峰順利地進入詛咒吧後,那個老巫婆出現了,開口問道:“孩子,你想詛咒什麼?”勞峰不再猶豫,直截了當地說:“我要詛咒三個人,可以嗎?”“當然可以,詛咒多少人不受限止。你想詛咒哪三個人?”“我的同室,林健,羅強,胡光中。”
勞峰報出了這三個名字。巫婆半閉着眼睛問:“你想詛咒他們什麼?”“我詛咒他們,都跟女朋友吵架,然後……被女朋友甩掉。”
巫婆點點頭,癟癟的嘴裡吐出一句話:“好吧,三個詛咒接受了。三天之內,詛咒會應驗。不過,有一點你要明白,這樣的詛咒,是會有一些風險的。你確定就這樣做嗎?”“確定!”“不後悔嗎?”“不後悔。”
勞峰心想,只要能應驗,承擔一點風險怕什麼。他離開網吧,回到宿舍時,發現另外三個人都不在。不用問,今天這個週末夜,他們肯定各各去會女朋友了。這個宿舍的四人,只有勞峰沒有女朋友。
第二天是雙休日。勞峰睡了個懶覺,然後去一個公園瞎逛。忽然他聽到一陣男女爭吵聲,轉頭一看,正是林健和他女朋友。勞峰連忙藏在一棵樹後,只見兩個人正在吵架,林健的女朋友吼了一陣,轉過身就走,留下林健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粗氣。
勞峰看出來,他們談崩了。
勞峰連忙跑開了。他去了一個商場,隨意地瀏覽。忽然,他又聽到一陣吵鬧聲,轉身一看,原來是羅強和他女朋友。只聽羅強在說:“你非要買這個項鍊,可我身上沒錢啊。”隨即勞峰看到,羅強的女朋友罵了聲窮光蛋,掉頭衝出了商場。
勞峰差點笑出聲。他出了商場,在街頭亂走。忽然迎面有個女孩攔住他:“你不是,胡光中的同事嗎?”勞峰一看,原來是胡光中的女朋友。他還沒有說什麼,對方將一個信封塞到他手裡,嘴裡說聲:“拜託你,把這個交給胡光中,順便告訴他,別來打擾我了,咱們從此各奔東西。”說完頭也不回,鑽進人羣裡不見了。
勞峰覺得,信封裡面好像是照片。果然,當他把信封交給胡光中時,胡光中從裡面抽出一沓照片來,扔進了旁邊的垃圾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