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偏堂,丁厲和姚平都來祝賀。聶衍卻長嘆一聲,禁不住淚水縱橫。這使下人們很吃驚,老爺這是怎麼啦?聶衍說:“你們不知,這個廖秀才,是我的同窗,只因他經常縱論國事,抨擊時弊,口喊改良,所以沒能考中舉人。而我也不敢與他接近。我早就知道,以他的性格,絕無可能自殺。”
隨即從衣襟內抽出一信,揚了揚說:“這就是神父盼望的知府的手諭,命我停止查案,我早就收到了。”說完將信撕得粉碎。
我講完這個故事,看看太陽已經移到西面,又快是要到吃晚飯的時間了。而榕榕也看出這一點,殷勤地問我想到哪裡去吃。
山莊裡開有好多的吃食店,南北吃食都有,它不像別的旅遊景點那樣只以當地傳統的飯食爲主,而是在西北方向開有一條美食街,南北客人都可以在這裡找到自己喜愛的口味。當然更有高檔餐廳,囊括歐美亞各式高檔餐飲。這也是張忌陽花重金構建的城中城。本來山莊就是吃喝玩樂一條龍的所在,足見對貴客的吸引力了。
而榕榕知道我在山莊吃喝是全免費的,因爲我已經成爲山莊的副總,第二把手,吃喝只是工作福利的一個部分而已。
張忌陽對我的倚重可見一斑。他是真把我當接班人了。
我並不想吃太好太多,但又一想何必呢,反正我在這裡可以免費吃喝,不吃白不吃,就要吃他喝他,誰叫他攫小姑娘靈魂,害得我爲了救她們,不得不在這裡裝腔作勢當他的徒弟。其實我纔不稀罕這份待遇,我要榮華富貴,可以自己去當老闆。
我向榕榕提出想吃西餐甜點。榕榕就帶着我去了西餐廳,在那裡除了吃意大利糕點,還撈了一大碗奶油。
裝飽了肚子,天已經全黑。我由榕榕陪着回到我的寓所三層樓。
然後是要洗澡。樓頂上有游泳池,榕榕問我要不要游泳?
一聽游泳我就興奮,我試着問她:“那你呢?洗不洗?”
“當然洗啊。你如果洗,我陪你嘛。”她很爽快,一點沒有爲難的樣子。
我們各自換好泳衣,就到游泳池游泳。
泳池周圍有一圈燈光,柔和的燈把池水照得碧綠還帶點金黃。我先下了水,而榕榕還站在池岸上看着我遊,她穿着粉紅的泳裝,苗條的身材被勾勒得分外性感。
我都忘了這是什麼處境,宛如進入了神妙仙境,也忘了她的內質是遠甜,眼前只有她這個豔美不俗的泳裝少女,白皙的皮膚在燈下更有嬌嫩的質感。
“來呀,快下來呀。”我在水裡向她招手。
她嘻嘻地笑着說:“我肯定要下來,但我先要提一個要求。”
“要游泳還要提要求?”我抹一把臉上的水珠,問道,“是不是不許我抱你?”
“啊,你知道的?”
“放心吧,我不會隨便抱你的。”
“那就好,我真的放心了。”她向我揚了揚眉毛,就跳下泳池。
她不敢下水就擔心這個,因爲一男一女在一個池子裡戲水,容易興奮,如果我控制不住去抱她,不是對她不利,而是對我不利,因爲我不能在女色面前亂了方寸,榕榕擔心自己性感的外表會觸發我內心的慾望,所以在沒下水時就給我來一點約束。
說真的她的提醒非常及時,畢竟我是個少男,面對她這個嬌美白嫩的少女,真有些熱烈的衝動。不過我是有頭腦的,越是關鍵時刻越守得住,不會臨場發昏的。
我們並排游來游去。始終保持兩米間距,不至於使肌膚接觸。直到遊累了,我們上了岸。榕榕遞給我一條幹毛巾,我擦了擦身子在一條躺椅上躺下來。
榕榕又給我泡了熱茶。又在旁邊的躺椅上躺下。
山莊的夜本來應該是靜謐的,不過不遠處就是三區了,從那裡傳來了節奏強烈的音樂,一定是有人在蹦迪,夾雜着男女大聲的笑。那是放縱的地方,來山莊的貴客們正在享受他們此來的第一層歡娛,還有第二層第三層……反正那是他們夢寐以求的天堂之旅吧。
我和榕榕卻都不說話,但我相信她此刻也跟我一樣的心境,惦念着小練。小練在哪裡?她又跟哪一個合身?我記得榕榕說過小練是與小瑜合體的,那麼我要找的就是小瑜了。
小瑜此刻是不是正在侍候那些土豪?
榕榕大概是想轉移煩躁的心情,就對我說道:“邢副總,你現在要去休息了嗎?”
“睡覺?”
“對呀。”
“還早呢,如果你累了可以先去睡。”
“不,我可以整夜不睡的。”榕榕說道,“我會一直陪着你,直到你想睡了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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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那我還想在這裡呆一會兒,反正到屋裡去睡也睡不着。”
榕榕顯得高興了,催我道:“那這段時間你還是給我講故事吧,反正你也沒有別的事幹嘛。”
“哇,還要講啊,我都講得膩了,還是你給我講吧,你不是專門陪我的嗎,你也要把我哄高興纔對呀。”
她嘻嘻笑道:“我缺少這方面的能力呀,給你倒茶呀遞煙的還行,講故事還是你專業,你講的比我講的更有含金量嘛。”
“哇噻,含金量?故事有什麼含金量呢,都是說過就算,娛樂一下而已。”
“但你說的故事娛樂性更好嘛。”
“好吧,”我妥協,“那我想想該講哪個。”
“你上次不是說要講一講戚繼光嘛。”
“那就講戚繼光的故事吧。”我講了起來——
明朝嘉靖年間,戚繼光率軍抗倭,連戰連捷。三十九年,他擔任浙東三府參將,督造戰船,加強武備,嚴守海防。
這天他帶着兩個隨從,沿海岸走走,瞭解地形。來到一個叫梭子灣的漁村前,忽聽村子裡傳出一陣嚶嚶的哭聲。隨即有一個年輕姑娘從村裡跑出來,手捂着臉,哭着往海邊跑去,後邊則跟着一個老年婦女,一邊蹣跚地追着,一邊嘶啞地叫喚:“阿燕,你等等,千萬別想不開啊……”戚繼光停住腳步,預感到要發生什麼事了,果然,只見姑娘跑到海邊,縱身從高高的崖石上跳向海裡。
“不好了,快救人!”戚繼光大叫了一聲,朝海邊奔去。他正要脫下外服,被跟上來的隨從王堅拉住了。另一名隨從蔣笛已經跳入海中。蔣笛水性很好,很快就把落水姑娘救上岸來。姑娘趴在岸邊的岩石上哭,老婦人氣喘吁吁趕到,朝着戚繼光他們跪下,連聲感謝。戚繼光問道:“這位姑娘爲何要跳海自盡啊?”老婦人哽咽着說:“大人有所不知啊,我們阿燕昨天夜裡……”剛說到這裡,姑娘忽地擡頭打斷了她:“不要說,媽媽你別說啊……”老婦人連忙將下半截話嗯回去,撫着姑娘的背說:“好好,媽媽不說了。咱們回去吧。”
老婦人攙着姑娘,流着淚朝村子裡走去。戚繼光望着她們的背影,陷入思考,剛剛驚心動魄的一幕揮之不去。他問兩名隨從有什麼看法。王堅認爲,這可能是發生家庭糾紛,吵架了吧。蔣笛卻說這不像是吵架,姑娘神態悲切,卻並無怒色,也許是得了什麼病,覺得難治,就想一死了之吧?戚繼光則點着頭說:“你們說的都有可能。幸好給我們碰上了,要不然做孃的看到女兒跳下去,她不也得跟着跳?那就是兩條人命啊。”
畢竟他們是察看地形,也不想過多分心,沒有進村去打聽,繼續沿着海岸向前。走了一陣,他們回鎮營。剛到營外,迎面有寧波丁縣令正在等着,他是戚繼光派人請來商量公務的。當下他們進了營帳,戚繼光把有關需要縣衙辦的事交代了一下。丁縣令站起來,正要告辭,戚繼光想到了那件事,就對丁縣令說:“剛纔我們外出察看地形,在梭子灣碰到有個姑娘跳海,是我的手下救起來的。我覺得這姑娘有很大隱痛,可她不願讓她母親說出來。我終究有點不放心,你能不能抽空去看看,撫慰一下,免得再發生悲劇。”丁縣令一聽忙問道:“大人看到的姑娘,是怎麼一個人?”“她母親口口聲聲叫她阿燕。”“好的,有名有姓,我馬上先去看看。”
丁縣令走後,戚繼光埋頭軍務,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直到兩天以後,他去視察部隊時碰上丁縣令帶着人來送軍糧,他就想起此事,問道:“對了,你那天有沒有去看望阿燕姑娘,她情況怎麼樣?”此話一出,丁縣令臉上閃過一陣難過,嘆息地說:“大人還記得此事啊,那天我確實去過了,開始這阿燕姑娘死活不說,只是低頭哭泣,是我動員半天,她才說出隱痛。原來大人估計的一點不差,這阿燕姑娘遭了大罪,她被人糟蹋了……”“啊,怎麼回事?”戚繼光聽了全身一震,急忙問道。丁縣令介紹,這阿燕家就住在漁村的末尾,孤獨一家。前幾天他爹孃出海打漁到夜裡未歸,家中只剩阿燕一人,半夜突然從窗外跳進兩個人來,將她摁住,輪流污辱。他們臨走時還將她捆着,是爹媽從海上回來,才發覺的。
戚繼光明白了,難怪當時阿燕姑娘大白天奔向海,跳海尋死,是剛被爹孃鬆開捆綁,她無臉面對爹孃,只想早點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