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推脫不過,又見葉輕綃臉色不似作僞,方纔含笑收了,嘴裡則連連道:“王爺放心,下官知道該怎麼辦。”這種事情到底是醜聞,即便葉勳扔給孫氏一紙休書,於定北王府也不是什麼好名聲。
直到京兆尹將邱福一併帶走之後,葉輕綃這纔看了眼天色,回身凝神吩咐道:“將素日裡伺候大爺的人全部關起來,等候發落。”
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天色漸漸轉白,房檐上還滴滴答答的落着水,一切都彷彿格外平靜。
然而葉輕綃卻知道,這一切,遠沒有結束。
溫子辰走到她的身後,施施然開口道:“在想什麼?”
聽得溫子辰的聲音,葉輕綃回頭,淡淡道:“你。”
“哦?”見她模樣不似開玩笑,溫子辰挑眉一笑道:“丫頭,本座眼下可是你的哥哥,莫不是你要……”
早在他開口時,葉輕綃就知道他沒有好話,因此還不等他說完,便擡腳踹了過去,漠然道:“溫子辰,你打算回來麼?”
她說的不算清楚,溫子辰卻明白她所指,將手中摺扇一揮,露出其間的山水風景來,笑問道:“你想本座回來麼?”
“愛來不來。”葉輕綃被他這話問的格外無奈,睨了他一眼道:“你若來了,府上的丫鬟們該人人自危了。”
“唔,小輕綃,你這話好傷本座的心吶。”溫子辰挑眉一笑,說出的話跟他的表情全然不符。
正在此時,忽聽得身後腳步聲傳來,溫子辰回頭,就見裴氏正快步走過來。
見到裴氏,溫子辰頓時收了臉上輕佻的笑意,換成了一副鄭重的模樣。他行事原就不羈,只是不知爲何,面對裴氏的時候,卻總是不自覺的想要正經起來。可若是真讓他喊出那個稱謂,溫子辰由覺得格外不適應。
他的心思,裴氏大抵也能猜出幾分,卻更覺得愧對溫子辰,因柔聲問道:“事情都處理妥當了麼?”
聞言,葉輕綃點頭道:“母親放心,
孫氏和邱福都被帶走了,且女兒也交代下去了,想必不會生出什麼亂子來。倒是大伯父那裡,可還好麼?”
裴氏嘆了口氣道:“精神看着不大好,畢竟遭逢這般變故。你們先去我院子吧,我要去處理點事情。”
眼見着裴氏當先走去,葉輕綃回眸睨了一眼溫子辰,到底是快速跟上了裴氏的步伐。
溫夫人正在清風苑裡等着,見到溫子辰之後,頓時關切的迎了上去,問道:“子辰,事情怎麼樣?”
見她擔心的模樣,溫子辰將事情簡要的說了一遍,又寬撫道:“母親不必擔心,如今葉家也算是解決了一件大事,以後便會平靜許多了。”
“那就好。”溫夫人唸了這麼一句,又有些遲疑的問道:“子辰,你可願意留下來麼?”方纔她自己在清風苑裡坐着想了許久,溫子辰既然是葉家的孩子,那她便不能霸佔着這個孩子不放。況且溫家雖然是醫毒世家,到底比不上赫赫威名的定北王府,她無論如何都不能耽誤溫子辰的前程。
這個問題,方纔葉輕綃也問過,只是面對葉輕綃他能插科打諢,可是面對溫夫人的時候,溫子辰卻不能如此帶過這個話題。
是否要留下來,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便想過這個問題,而這個答案,在見到裴氏之後,似乎並不難得到。
念着,溫子辰猛地將長袍掀起,跪在了地上,正色道:“母親養了我,這一生便不會變。不論姓溫還是姓葉,您永遠是我母親。”
見他這般,溫夫人頓時溼了眼眶,她強撐着等到溫子辰磕完了三個頭,方纔將他扶了起來,含淚笑道:“好孩子,母親知道你孝順,總歸咱們離得不遠,我想要看你還是隨時都可以來的。”
說到這裡,溫夫人又深吸了一口氣,不由自主的摸上溫子辰的臉,柔聲道:“你能找回自己的身世,到底也算了了我的一樁心願。你母親這些年吃了許多苦,你要善待她。”
溫子辰平生最是放縱不羈,然而這些不羈在溫
夫人面前從不會表露,如今見她這模樣,更是忍不住心頭髮酸,他重重的點了點頭,道:“孩兒明白。”
不過一下午的時間,定北王府便徹底的變了天。上到長房的管家邱福被帶走,下至院內數十個下人和丫鬟的被處置,一時之間,整個府內都有些人心惶惶。
裴氏將一干人等處置和發賣之後,又指派了靠譜的下人們撥到了長房伺候葉勳。一番敲打之後,那些下人們倒是格外的乖覺。
待得忙完這些事情,天色已然徹底暗了下來。
葉輕櫻是傍晚的時候纔回府的,方一回府,就覺得府上氣氛不對,她隨手拉過一個下人,蹙眉問道:“發生什麼事兒了?”今兒就是因爲葉浩初大婚,她才躲出去尋個清淨的。雖說這個時候賓客們都該走了,可她怎麼覺得這府上這會兒安靜的過頭了。
那下人見是葉輕櫻,忙得行禮道:“見過郡主,王妃說此事嚴謹討論,您還是親自問王妃吧。”
聞言,葉輕櫻越發的狐疑,忙得快步朝着清風苑走去。
已是傍晚時分,天色昏暗,唯有那盞盞明燈散着柔和的光芒,指引着歸途。
廊下懸着兩個鳥籠,內中則是幾隻色彩斑斕的鳥兒,不住的唧唧啾啾,爲着天色增添了一絲生機。
然而除了鳥叫之外,院內便再無人煙。
葉輕櫻越發的狐疑,挑簾便走了進去。
屋內站着一個男人,一襲紫衣穿在他的身上,不顯老氣,反而襯出幾分俊朗。然而他的臉,卻瞬間讓葉輕櫻打了個寒顫,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結結巴巴的問道:“你,你是誰?”
溫子辰臨窗而站,聽到聲音後擡眸,頓時便明白了眼前之人的身份。他溫潤勾脣一笑,道:“在下溫子辰,見過大姐。”
聽得他的姓氏,葉輕櫻便只當他是溫夫人的兒子,因詫異道:“免禮,不過你的相貌——”與輕綃太像了,何止是像,若不是男女之別,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本章完)